高翊原本拋出超凡者認證體系的話題，其實是故作高大上，他也僅僅是聽到一些風聲而已，故意拿出來顯擺幾句罷了。
實際上這裡頭的彎彎道道，他哪裡知道？
這就好比喜歡吹牛的人，總喜歡把“我朋友”，“我同學”，“我同事”這些口頭禪掛在嘴裡。
說白了，其實還是間接吹牛。藉着說我朋友同學同事多牛逼，來間接證明我也很牛逼。
不牛逼怎麼會有這麼牛逼的朋友同學同事？
高翊拋出超凡者的話題，其實也是想在江躍面前表現一下自己路子寬，消息廣。
最終是爲了跟江躍套近乎，瓦解江躍的心理防線，拉近彼此關係。
這纔是高翊的目的。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隨口吹了一牛，人家江躍接過話題，一番見解居然比他深刻多了。
他高翊只知道說什麼超凡者多麼牛逼，多麼高大上！
可看看人家江躍。
不但把超凡者認證體系的必要性說得很明白，還把當下的弊端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這就好比他高翊想裝個逼，而且也的確裝成功了。
可對方反過來在他的基礎上，又裝了一個升級版的。
讓他這個主動裝逼的人裝無可裝，黯然失色。
不過，高翊並沒有惱火，相反一陣愜意。
最近他一直在做一個論文，想蹭蹭超凡者體系的熱度，可一直抓不住論文核心的點。
這也不怪他，詭異時代剛降臨，大多數人都是摸着石頭過河，很多情況都是一知半解。
就算想長篇大論，肚子裡的存貨不允許，素材積累不夠，各方面條件都不成熟。
江躍這番話，就好像黑夜裡的一道白光，讓他心頭頓時一亮，彷彿找到了靈感，找到了方向。
高翊想到這裡，不禁鼓掌而笑：“天才就是天才！江躍啊，比起你的體測數據，你對時局的思考能力，更讓我吃驚啊。你繼續，我想好好聽聽，咱們的第一天才，到底還有哪些高論。”
這頂高帽可戴得夠高了。
衆所周知，江躍的體測數據是星城第一，當之無愧的妖孽級天才。
可他偏偏說江躍的思考能力，比體測數據更讓他吃驚。
這變相的馬屁，拍得極爲高明。
江躍也沒去尋思高翊的用心，話說到這份上，權當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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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師，高論是談不上，我說的這些，決策層不可能想不到。只不過大章國這麼大，方方面面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需要時間去求證，去探索，去論證，然後才能出臺相應措施。就目前來說，五月份就能推出超凡者認證體系，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
這絕不是違心話。
如果是個人行爲，決定了立刻就能付諸行動。
可上升到一個國家的層面，一項措施，一個政策，絕容不得半點草率。如果考慮不周到就貿貿然推出，很容易導致朝令夕改。
必須有一個論證的過程，讓整個措施看上去比較成熟完善，才能推出。
高翊聽江躍這話，心頭苦笑。
大章國決策層也許想得到，可我想不到啊。
你快說，接着說，別停下啊。
高翊見江躍好像已經停下話頭，忍不住又問：“那你覺得，咱們這個超凡者認證體系，怎麼樣才合理？”
“怎麼樣才合理，我相信決策層、智囊團肯定會有充分論證，他們的見解一定更全面。就我個人來看，這個體系的涵蓋面必須得全面，等級必須得清晰。而且必須還得有預留空間。詭異時代來臨，誰也估算不到超凡者的能力極限在何處，預留空間是必須的。”
“而且，現在的趨勢很明顯，隨着全球變異，人類將進入一個大修煉時代。既然修煉時代到來，超凡者體系固然重要，相應超凡者許多配置，比如說修煉心法，兵器，修煉藥物，以及方方面面相關的東西，是否也需要一個體系？”
“還有，詭異時代到來，各種奇奇怪怪的怪物，是否也需要一個體系？以便於人們對怪物有充分的認識？可以想象，詭異時代，人類肯定將不再是唯一的生靈，人類必須得適應和怪物共存，那麼對各種怪物的認知，也自然不能馬虎大意。知己知彼，才能讓人類在未來有更多的立足之地。”
其實江躍也只是泛泛而談，並沒有細化。
可聽在高翊耳朵裡，卻已經驚爲天人了。
這只是一箇中六學生而已，年不過十八。看長相也明顯是涉世未深的學生而已，能有這番長篇大論，怎能不讓高翊感到驚奇？
要知道，他這個有些來歷的老師，所思所想的東西，也遠未達到這個層次。
這些天他帶專屬班，也接觸了很多學生，對他們大致的認知水平多少有些瞭解。
草根出身的覺醒者，基本上還是屬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他們瞭解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網上一些碎片化的東西，道聽途說居多，沒有多少個人的理解。
家庭條件好的，乃至那些權貴子弟，消息明顯要豐富很多，認知也會相對深入一些，可整體來說，還是沒有擺脫這個年紀的通病。
膚淺而浮躁，言談中總不免帶着炫耀。
江躍卻不同，看着就好像是在聊家常，卻偏偏聊出了乾貨，一看就知道絕不是道聽途說的東西。
這樣的學生，絕不能讓他從專屬班溜走。
高翊一拍腦袋，笑道：“你看我一直忙着跟你扯閒天，倒是忘了一件正事。是這樣的，咱們揚帆中學對覺醒者有獎勵，像你這個體測成績，肯定是頂格獎勵的。還有星城各級的獎勵，以你的成績，當然都是頂格的。這些表格，你要填一下，走一下程序。現在有一個國家級的獎金，要在全國範圍內，拔擢千名好苗子，進入首批重點培養名單。一旦進入這千人名單，將進入國家級別的人才儲備庫中，對你個人的未來而言，絕對是有利的。咱們揚帆中學，你和李玥我感覺都有極大希望入圍。獎金其實不算多，一百萬而已。但入選這個名單，許許多多表面看不到的好處，可能受用一生！”
學校的頂格獎勵是五萬，星城各級的獎勵，林林總總加起來，居然也有三四十萬。
當然，這都是頂格的獎勵，也只有江躍和李玥有資格。
雖然江躍現在是幾千萬身價，該是他的獎勵，他倒也沒客氣。
這個千人名單，江躍倒是有些興趣。
一百萬獎金現在他倒不是很饞，真要進入了國家級人才儲備庫，以後各種機會，肯定會被優先考慮。
當然，有一點必須要認清。
得到的好處越大，相應承擔的責任肯定也就越大。
這一點，江躍自然也有心理準備。
獨善其身顯然是行不通的，且不說時代如何如何，單說智靈坑貨，似乎就很牴觸他獨善其身。
最重要的一點，以他現在的名聲，哪怕他再怎麼低調，始終還是要進入高層視野的。
不說以後，就算是當下，星城的政方、軍方都已經掛了他的號，當然還有行動局，甚至是地下黑市。
既然無可避免，那還不如主動融入，這樣還能落個好名聲，該得的好處一樣也不落下，甚至還能爭取更多的利益。
江躍有預感，未來大修煉時代，過往維持社會的各種體系，肯定會出現變化，包括財富體系也同樣如此。
也許，現有的財富體系，包括賬戶上的數字，在未來極大可能會出現洗牌。
將來衡量財富的標準，絕不是你賬戶上有多少錢，而是你有多少動產和不動產。
這絕不是江躍胡思亂想。
上次黑市一行，江躍對此就深有感觸。黑市上以物易物，而不喜歡金錢交易，很明顯就是這種趨勢。
黑市對這種事情的敏感度，肯定要走在正常社會之前的。
所以，讓賬戶上的數字一直停在賬戶上，絕不是一個聰明的行爲。
而從國家層面看，培養好苗子，肯定不能僅限於金錢上的獎勵，必然是各種資源一起往上堆的。
江躍需要的就是資源。
資源具體是什麼，很難總結。
當你需要人脈時，左右逢源的人脈就是資源。
當你煉製藥材的時候，各種材料就是資源。
當你需要修煉時，各種心法功法就是資源。
當你要製作靈符時，製作靈符的技法也是資源。
當你飢餓的時候，一隻餿了的饅頭，都是寶貴資源。
總而言之，資源就是急你所需，滿足你所要的一切東西。
而絕非賬戶上那些冰冷冷的數字。
你個人的底牌再多，跟國家層面比，那還是滄海一粟。
尤其是大章國這樣的超級大國，擁有的資源絕非個人所能想象。
高翊見江躍態度軟化，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打蛇隨棍上：“江躍，這些表格你帶去填一下，順便把李玥同學的表格也轉交一下。對了，這個千人計劃的申請單，只有你和李玥二人具備資格。還需要保密一下。免得那些權貴子弟囉七八嗦，各種找我走後門。倒不是不能給他們申請，而是根本沒指望。”
其他表格，填寫一下，領取獎金而已。
這個千人計劃，則需要層層上報，通過審覈，而且上頭可能還會派人來複審，當面考覈，把關很嚴，絕不允許有任何濫竽充數的人混進去。
看到江躍領着表格離開辦公室，高翊纔算真正鬆了口氣。
這一關算是通過了。
高翊既感到無奈，又覺得好笑。
明明自己是老師，而對方只是一個學生。爲啥感覺剛纔的會面，像是學生面試老師，而不是老師約談學生？
經過這一次交談，高翊非常清楚。
對待江躍，別來虛的，實在一點最好。忘掉師生關係，讓關係處得像合作方，像利益共同體。
這個學生的心智和認知能力，簡直高到可怕。
高翊其實之前早就看過江躍的學籍檔案，按說江躍的家庭，原本也算得上是中產階級。父母都有體面的單位，在社會上具備一定的地位。
可別說他父母已然不在，就算父母還在，這種家庭背景，應該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中產階級而已。
這種家庭，怎麼培養出如此心智超強的孩子？
高翊確實有點納悶。
以江躍表現出來的心智和認知，遠遠超出這種家庭所能培養的極限。
當然，這種事，他也只能是好奇。真要去深挖，沒準就觸犯忌諱了。窺人隱私，可不是什麼好事。
回到教室，還是亂哄哄的嘈雜一片。
江躍回到座位上，李玥還是習慣性和他同桌。這已經成了李玥的一種習慣，不坐在江躍身邊，她就莫名慌張，前所未有的孤獨。
只有江躍，才能拯救她這種孤獨感。
見到江躍回來，李玥有些侷促的心情頓時平靜了很多。
將李玥那份表格一股腦兒給了李玥，又解釋了幾句。
除了千人計劃的申請表，其他獎勵其實早該到李玥頭上了。只是李玥一直沒來專屬班報到，這個獎勵就一直被扣着沒發到她頭上。
李玥望着這一堆表格有點愣神。
“大膽填，這本來就該是屬於你的獎勵。”江躍見李玥有些躊躇。
得到江躍的鼓勵，李玥才微微點頭，小心翼翼地填寫起來。
李玥剛纔數了一下，形成各級部門的獎勵，包括學校的獎勵，加在一起，竟然有好幾十萬。
這個數字，讓她有點暈眩。
她這輩子都沒接觸過這麼大的金額。別說幾十萬，她長這麼大，過她手金額最大的金額都沒超過一千。
平時生活費更是少得可憐，很多時候還是父親偷偷摸摸塞給她的，還得避着她那母老虎的母親。
所以，一下子幾十萬獎金，確實讓李玥有點不知所措。
她第一念頭就想着，我用不了這麼多錢，應該給爸爸，讓他今後不用那麼操勞。
想到爸爸以後可以稍微輕鬆一些，不用那麼勞累，李玥心裡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
只有在這種時刻，李玥才覺得自己吃過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
錢到了父親手裡，能留得下嗎？
想到母親，李玥又莫名悲觀了。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母親知道這些錢在父親手裡，不出三天，這些錢都將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這些錢到她手中，那就跟羊入虎口，不可能再出得來。
就在李玥猶猶豫豫間，教室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喊聲。
有好事的同學立刻朝門外張望。
“咦？有人來學校鬧事？”
“好像衝着咱們班來的？”
“好多人！還打着橫幅！”
“呃？這下好玩了。江躍，你快去看看。”
“還看什麼看？先避避風頭吧！”
外頭的叫囂聲，很快就逼近到了門口，一看架勢，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至少有幾十個。
橫幅都打了好幾條。
“校園霸凌兇殘，要求嚴懲兇手！”
“多處粉碎性骨折，校園暴力何時休？”
“臟器受損，校園霸王誰來懲治？”
“無良老師庇佑霸王學生，揚帆中學校風何存？”
這些橫幅之外，還有不少舉着大幅的照片，上面的照片分明就是那位唐姓學生的慘狀。
還別說，照片拍得角度很刁鑽，拍得極慘，極容易激發旁觀者的憤慨。
再加上橫幅的內容相當蠱惑人心，配合這些抗議者的表演，倒是引發了極大的共鳴。
畢竟，校園霸凌這種話題，本身就非常敏感，而且很容易引發弱者的共鳴，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
很快，校園各處就擠滿了人，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我靠，下手這麼狠？這特麼誰啊？這是往死裡打嗎？”
“一定要嚴懲兇手！”
“咱們揚帆中學絕不允許這種暴徒存在！”
“這種暴力份子不開除，大家還有安全可言嗎？”
圍觀者的怒火很容易傳染，迅速蔓延開來，一時間，整個校園都沸騰起來了。
還別說，這一出鬧劇，還真整得有模有樣。
如果江躍不是親歷者，他都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反應能力，動員能力以及蠱惑能力。
這纔多長時間過去，就搞出這麼大動靜來。
江躍不由得對這鄧愷高看一眼了。這小子還真是個角色，當面不頂，背後玩陰的還真有一手。
“躍哥，怎麼辦？”茅豆豆看到羣情激奮，也有些慌張了。
“什麼怎麼辦？”江躍笑呵呵道，“人又不是我打的。”
“可這些人來者不善，一看就是故意來鬧事的。一定是背後有人組織，有人鼓動。”童迪忍不住朝鄧愷那邊看過去。
鄧愷那邊，照樣擁簇着一羣人，一臉置身事外看熱鬧的樣子。
只要腦子沒問題，誰都猜得到，這就是鄧愷的手筆。
校方領導也被驚動。
面對激憤的抗議者，校方不得不派出代表瞭解情況。聽說是發生在專屬班的衝突，校方頓時有點抓瞎。
尤其是發生在高翊那個班，校方更加頭疼。
高翊老師本身就不好打交道，這個班的刺頭又多。這種事處理起來就加倍的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得罪人。
隨後，校方領導聽說打人的是江躍，一個個表情就更加複雜了。
這可怎麼處理？
江躍？
這個名字校方領導誰人不知？這可是現在揚帆中學的頭牌。
處理揚帆中學的頭牌，這不是把人往外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