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山窮水盡
這次戰鬥最終的走向,卻是雙方都沒有完全預料到。
在箭狼部落這邊,他們認爲忘情谷這邊已經走投無路,只要等他們渡那險灘激流的時候,渡到一半時兩頭夾擊,必定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這一局可以說是穩穩當當。畢竟預備營埋伏在黑龍灘的另一頭,這是忘情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一招棋子。
而在忘情谷這邊看來,只要自己全力渡過黑龍灘,在黑龍灘另一頭阻擊,打箭狼部落一個半渡而擊,有險灘激流這個天險作爲掩護,優勢甚至還超過當初的城堡。只要把箭狼部落打痛,箭狼部落真願意付出兩敗俱傷的代價嗎?
站在忘情谷的立場上,他們願意跟箭狼部落同歸於盡,畢竟現在他們的處境屬於光腳不怕穿鞋的。
因此,雙方都覺得自己有勝算。
可最終的走向,卻超出了雙方的估計。
因爲多爺這個變量,因爲江躍他們三個潛在因素。
江躍他們早就通過借視技能,察覺到了箭狼部落預備營潛伏在對岸,因此略施小計,讓他們提前暴露,讓得忘情谷先批隊伍渡過險灘之後,有了心理準備,並沒有被偷襲成功。
而預備營的戰鬥力,終究和主力有一定差距,且忘情谷這邊是抱着必死決心戰鬥的,這麼一來,預備營居然沒能把這一頭的忘情谷勢力給迅速擊潰。
而另一頭還在渡河的忘情谷隊伍尾部,則因爲多爺全力阻擊,竟爲他們爭取到了一刻鐘時間。別小看這一點時間,卻讓他們可以安然渡過險灘激流而不至於被人箭狼部落掏肛。
這一前一後的兩個變數,確實讓局勢跳出了箭狼部落的預估。
同樣的,也沒有按照多爺和忘情谷這邊的預期發展,本來的伏擊戰和殲滅戰,打成了消耗戰,持久戰。
而多爺因爲拖延那一刻鐘,也沒能第一時間脫離戰場,卻被老羞成怒的金狼大酋長和幾個小酋長死死纏住,陷入了苦戰當中。
一旦被金狼這種對手纏住,也不是多爺想脫離戰場就能輕易脫離的。畢竟,這些擁有血脈力量的對手,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幾個小酋長的實力加在一起,基本上可以比得上金狼大酋長。也就是說,多爺相當於跟兩個金狼大酋長對戰。
這種夾擊,讓多爺陷入了苦戰。
多爺也算是個識時務的人,他且戰且退,並不打算跟金狼他們死死糾纏。可架不住金狼他們發了瘋一樣,死纏爛打,跟瘋狗一樣死死咬住。多爺想方設法脫離戰場,卻始終被他們緊咬不妨。
也難怪金狼大酋長他們發瘋,一個完美的戰鬥計劃被多爺牽制,把一場圍殲戰硬生生打成了消耗戰,又要死掉好多箭狼部落的精英。而這一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多爺就是那個多出來的因素,自然讓金狼他們恨之入骨。
更何況,金狼他們本來的目標就是要對多爺殺人滅口,免得他回到寶樹族內部告狀。
這一戰,打得可謂是慘烈無比。連多爺都叫苦不迭。可他還偏偏不能叫出苦來,不能在金狼他們面前示弱,只能咬緊牙關硬挺。當然多爺也不是吃素的,雖然被夾擊打得十分辛苦,卻並不意味着他就沒有反抗之力。事實上,他雖然落入下風,但也並非全然被動挨打。只是金狼大酋長他們那種不死不休的戰鬥方式,讓他感到異常噁心罷了。
當然,面對拼老命的金狼等人,多爺還是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不慎,或者戰鬥中出現一點點失誤,都有可能被他們抓住,從而付出致命的代價。
因此哪怕吃力,哪怕心裡一直響着退堂鼓,可他還是得硬着頭皮應戰。
而金狼大酋長知道自己這幾個人要圍殲多爺可能還是差一點點意思,還不斷召集金背親衛加入。
圍追堵截忘情谷的那些人,箭狼部落的有生力量已經足夠了。雖然圍殲計劃破產,但是箭狼部落的人數還是佔優的。更何況預備營雖然戰鬥力更弱一些,卻是有生力量,且特別急於證明自己,戰鬥起來也是瘋狂不要命的。
這麼一來,調動一批金背親衛一起參與圍剿多爺,也是合情合理。
這對多爺來說,就更加吃力了。
多爺並沒有渡河過黑龍灘,而是沿着上游一直退。上游方向有深山,有密林,多爺孤身一人,他覺得自己往深山密林逃遁,更有機會。比去往空曠的主道更加有優勢。
而箭狼部落大概也發現了多爺的打算,在金狼他們纏鬥多爺的同時,金背親衛卻是越過戰場,不斷往上游方向去阻擊。
多爺哪怕知道對方的計劃和打算,卻也跟趕鴨子似的,迫不得已還是得往上游方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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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其他方向的路,更是被金狼大酋長和幾個小酋長切斷,壓根不給他其他路走。
除非他願意在這種時候渡過險灘激流。
多爺也不是沒有施展過高超的地行術。可箭狼部落的血脈追蹤術十分高明,每次地行術施展過後,多爺纔回到地面沒多久,就會再次被血脈追蹤術鎖定,然後很快就被追上。
如果是巔峰狀態的多爺,地行術可以穿梭更久,遁去更遠,甚至遁出血脈追蹤術的鎖定範圍。
可這連續的大戰,消耗實在太大,多爺的力量和精神力,其實也不過是巔峰狀態的六七成罷了。
他顯然無法支撐連續的地底穿梭。
就這樣,雙方陷入了持久的膠着戰。多爺想擺脫追殺難度極大,而箭狼部落這邊想一口氣幹掉多爺,始終無法找到一個契機。
就這樣一路追,一路打,足足七天之後,多爺還是強自支撐,不過也已經接近山窮水盡的狀態。
此刻,多爺吃力地藏身在一處大樹體內。試圖從這巨樹當中吸收一些靈力,得到一些補給。
不得不說,地心世界這些巨樹哪怕沒有覺醒成真正的生命體,也依舊是具備一些微弱靈力的。
多爺也的確能從這些靈植當中,得到一些微末的補給。
當然,對於多爺本身的巨大消耗而言,這點補給卻是杯水車薪,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此時此刻,多爺除了補給之外,他更需要一些休息時間,讓自己消耗過度的身體以及體內的傷口得到一些復原時間。
其實,寶樹族血脈本身是擁有極強自愈能力的,只可惜箭狼部落一直不給他這個恢復時間罷了。
多爺艱難地清理着各處傷口,大多數傷口都還是好辦的,不算致命傷。只有後背一處刀傷,可謂是十分狠毒,幾乎把他後背劈開了。要是再深入一些,恐怕真能傷到臟腑。
還有肋部被狼叉狠狠砸中,斷了兩根肋骨,也讓多爺的速度和移動力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大大小小的傷口,加上消耗到極限的體內,讓多爺整個人處於接近枯竭的狀態,讓他感到一陣陣虛弱和絕望。
他多多少少有些後悔,當時不該上頭,不該讓自己陷入苦戰纏鬥當中的。
當然,他受傷嚴重,對面的箭狼部落幾個首腦也不好過。金狼大酋長被他的靈藤狠狠砸中兩次,也是受傷不輕。
更有一個小酋長被靈藤直接刺穿了胸口,當場暴斃。不過就是這個小酋長手中的狼叉,狠狠砸中了多爺的肋部,斷了他兩根肋骨。
當然,多爺背部那最嚴重的刀傷,卻是金狼大酋長的傑作。
可以說,雙方打出了火氣之後,越打越不計後果,拼着受傷,用搏命的打法,打成了兩敗俱傷。
這也是雙方打出了火氣的惡果。
只不過,多爺這邊單槍匹馬,沒有人分擔,所有的惡果都是他一個人承擔,自然顯得更加吃力。
而箭狼部落那邊,大酋長和幾個小酋長,偶爾還有金背親衛騷擾一下,人多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人家那邊可以有很高的容錯率,哪怕有人戰死,有人受傷,依舊可以保證戰鬥力的持續輸出。
而多爺一旦傷勢加重,基本就等於雪上加霜,離敗亡又更近一步。
多爺長長嘆一口氣,知道自己局面已經岌岌可危。也許就是下一波攻擊,就將決定生死。
回想起來,多爺很是有些傷感,同時也對虎爺充滿怨念。要不是這個喪門星胡來,又怎會有後面一系列的變故。
自己可是寶樹族的高貴血脈,就這樣亡了?他真是不甘心。他覺得自己原本還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
這一切,就這樣戛然而止嗎?
他當然恨,恨虎爺,恨箭狼部落這些陰魂不散的混蛋。
只是,多爺就算做夢都想不到,他們落到眼下這個局面,包括這一系列戰局似乎是各方面推動,卻根本想不到,背後其實有一隻黑手在推動。
這隻黑手,一直在平衡交戰雙方的實力,一直在推動局勢的發展。
就連多爺這邊被追殺,也是這隻黑手無形之中推動的結果。
而此刻,這隻黑手其實也潛伏在周圍一帶。只不過,交戰雙方都沒有留意到這隻黑手的存在。
多爺艱難地吸收着這棵巨樹的微末靈力,盡力給自己補充一點點能量,哪怕這點能量能支持他再施展一次地行術也好。
他也知道,其實金狼那邊也有些油盡燈枯,也明顯是在勉強支撐。如果自己還能再支撐三天,對方肯定會率先崩潰。
這麼誇張的消耗戰,對面也同樣代價慘重。
只是,現在的局面很明顯,人家箭狼部落人多勢衆,就是比他多一口氣。就這多出來的一口氣,讓箭狼部落可以肆無忌憚對他發動最後一擊。
戰鬥到這一步,什麼相對領域,什麼絕對天視領域,什麼落葉分身,哪裡還有餘力施展?
此刻的多爺,幾乎是睜眼瞎,只能靠五官直覺來判斷敵人了。天視領域早就無力施展,落葉分身也無法催動。
甚至連地行術都已經無力再支撐。
說一句山窮水盡,那是毫不誇張。
而金狼這邊,其實也好不了太多。金狼被靈藤狠狠抽打兩次,五臟六腑都嚴重移位了。骨頭更是斷了好幾根,也無力再發動多麼強悍的攻擊。
但是,還是有幾個金背親衛和兩個小酋長,依然擁有一定的戰鬥力,雖然這戰鬥力也不足平時的兩三成了。
可要對付接近油盡燈枯的多爺,還是有着絕對把握的。
而此刻,箭狼部落這批人,已經深入到這片密林當中,離多爺藏身的巨樹,也不過是千米左右的距離。
哪怕他們的血脈追蹤術已經遲鈍,已經無法覆蓋到三千米以外,可這已經足夠鎖定多爺了。
雙方交戰這麼久,多爺的血脈氣息早就被他們深度鎖定。哪怕多爺是淨系血脈,也無法逃脫這強大的血脈追蹤術。
多爺雖然沒有了天視領域,可憑藉耳力,都能聽到箭狼部落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和搜索聲。
箭狼部落那些陰魂不散的傢伙,終究還是追上來了。
多爺頹喪地嘆一口氣,這棵巨樹提供的靈力還是太少了,少到無法支撐他完成一次地行術。
只需要一次地行術,哪怕只遁出幾十里路,也完全可以擺脫箭狼部落的追殺。
可雙方煎熬到這一步,差的就是這最後一口氣啊。
多爺深感懊惱,而金狼等人,這時候也鎖定了多爺的位置。還有戰鬥力的幾個箭狼人,快速將巨樹圍住。
金狼拖着蹣跚的腳步也走近前來,聲音嘶啞叫道:“多爺是吧?事到如今,就不要躲躲藏藏了。我敬你是個漢子,只要你出來,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的,不讓你受零碎折磨。”
戰鬥到這一步,金狼也不希望承受對方垂死搏命的一擊,因此採取攻心爲上之策。
多爺沒有說話,默默從巨樹中跳出來,冷冷瞪着金狼等人:“箭狼人,我就問你們,這一切,值嗎?”
金狼冷酷一笑:“沒什麼值不值的,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永絕後患。值不值,那是今後考慮的事。此刻,只要你喪命在此,那就是值的!”
沒別的,要的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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