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三人以爲,就算複製成蘑孤人,進入這村落怎麼也會遭遇一些盤查,卻沒想到這預想中的事情壓根就沒有發生。
他們三人順利進入大門,穿過那條長長的通道,看到面前四通八達的巨大樹枝藤條,一時間有些失神。
這四通八道猶如一條條大動脈似的四處延伸的巨枝藤條,每一根的寬度最少最少都足夠兩排人馬並肩穿行。
一些寬大的主幹道,更是堪比陽光時代的八車道,簡直堪稱恢弘大氣。
而四周高大的樹木,每一棵都堪比陽光時代的摩天大樓,矮的幾十上百米,高的足有幾百米。再加上枝葉繁茂,遮天蔽日。
按說這種密度,幾乎是不可能有任何光線的,可偏偏這高大樹木四周,還伴生着各種奇奇怪怪的植物,這些植物有些還能發光,正是這些發光的植物,猶如一條條裝飾的燈帶,一排排漂亮的霓虹,讓整個村落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夢幻之美。
而那些高大的樹木上,則開闢着一間間造型不一的樹屋。這些樹屋的造型也是特別像傳說中的童話造型,充滿奇思妙想。
這種種見聞,讓得三人也是大感新奇。
在進入地心世界之前,他們也曾在心裡琢磨過,地心世界會是個什麼樣子,地心文明又是什麼樣子。
只是,他們想來想去,卻也沒有想到,地心世界竟會有這樣夢幻一般的巨型村落。
他們現在都有點懷疑,這真是一個村落嗎?這至少也是一個集鎮吧?
這些樹屋裡,的確都有生靈活動。而且,他們也觀察到,樹屋裡的這些生物,個頭不高,也就一米出頭的樣子,它們通體澹青偏藍的樣子,頂着一隻皮球似的大肚子,腦袋卻不大,四肢也不算粗壯,但手掌腳掌都異常寬大,具有極強的吸附力和抓握力。
江躍看着這些生靈,應該不是戰鬥種族,它們的舉止和眼神,也都透着一種平和,與世無爭的意味。
彷彿它們天生就特別知足,而且特別樂觀。時不時能看到它們在樹幹上載歌載舞,天生很有節奏感,且善於自娛自樂。
這個種族,倒是讓江躍想起了地表世界被詭異之樹改造的樹魅。不過樹魅的攻擊性明顯更強,而且樹魅缺乏主動性,更像行屍走肉。
當然,江躍他們很快就看出來,這個種族雖然天生樂觀,能歌善舞,充滿生活熱情,但是在這個地方,它們顯然地位十分低下。
江躍他們三個蘑孤人行走在路邊,一旦和這些生靈面對面遇到,這些生靈都會主動地避讓到一邊,小心謹慎地讓着路,且神情充滿討好。這討好的背後更是透着一種畏懼。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被長期欺凌的種族,骨子裡已經刻着卑微和畏縮。而它們骨子裡樂觀的天性,又讓它們在苦難中能夠自娛自樂。
甚至,江躍他們還遇到了好幾撥採集蔬果的雌性藍色生靈,主動爲他們送上漿果,充滿了討好的意味。
要不是江躍他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吃,他們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絕這種熱情。
好在,這些藍色生靈似乎也早就習慣了被拒絕,甚至被呵斥,被羞辱的場景,見江躍他們無動於衷,人家也不懊惱。等他們走開了,人家也就愉快地離開了,也並不糾纏,彷彿天生自帶隨遇而安的屬性。
走了一陣,三人終於看到前面有一座獨特的建築。這建築雖然也是樹木結構,但這棵樹木明顯不一樣,不但特別高大,而且一整棵樹木全部被改造成一棟高大如同寶塔一樣的建築。
這建築氣勢恢宏,很像童話世界裡的城堡。而且這建築處於相對開闊的區域,其他樹木都裡它遠遠的,彷彿它有一種獨特的氣場,讓周圍的樹木都向它臣服,自動避讓它似的。
而四面八方一共有六條如同橋樑一樣的通道進入那個城堡。
這城堡在澹澹的煙霧籠罩下,顯得神秘而深邃。
江躍他們站在遠處,並沒有急着靠近,而是在無人的角落,低聲交流着。
他們都知道,那個巨型建築,一定是這個村落最核心的區域。這一點看四面八方各色各樣的族羣隊伍,都在往那邊匯聚就能看出來。
而建築裡頭,已經燈火通明,明顯有大量的生靈已經進入其中,在裡頭尋歡作樂,熱鬧的氣氛,便是大老遠都能感覺得到。
不過那六條如同橋樑的通道,則有重兵把守。把守的隊伍卻不是那藍色生靈族羣,而是一羣面目醜陋,肢體粗壯的醜鬼。
江躍玩過遊戲,也看過許多奇幻電影,這些兇悍的醜鬼,倒很像是地精。一個個長着一對尖尖的招風耳,眼珠子灰撲撲的,尖尖的鼻子,兩排尖牙就像兩排鋸齒似的森然,臉上的五官很擠很扭曲,顯得特別猙獰兇惡。
跟那藍色生靈一樣,這些地精的手掌腳掌也異常寬厚粗大,但是它們的四肢也同樣粗壯有力,看着個頭矮小,卻充滿爆炸性力量。
把守在橋樑通道一帶,凶神惡煞,對每一位進入城堡的生靈都要進行盤查似的。
江躍他們觀察了好一陣,確保它們並沒有收取什麼費用,所謂的盤查,也不過是做一些基礎的東西,倒是沒有特別誇張的程序。
看了一陣,江躍確保他們三人過去應該不存在什麼風險,這才招呼江樵和三狗,朝那條離他們最近的通道走去。
果然,一靠近,就有地精怪物上前盤查,圍着他們三人又瞅又嗅的,活像是一條正在執行任務的警犬。
嗅了一陣,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嘰裡咕嚕對他們放行。
三人稍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通過那座橋樑通道,來到橋樑盡頭,有一塊奇怪的樹碑。
江躍之前就看到了,每一個經過那裡的生靈,都要在樹碑前接受一下檢查。這樹碑更像是一臺機器,就跟陽光時代機場火車站過安檢似的,又要走一通程序。
尤其是蘑孤人,還得頂上兩根觸鬚連接樹碑上的口子,如此這般,纔算通過驗證。
江躍第一個上前接受樹碑的檢查,心裡多少也有些不安。不過他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平復了心情,並順利通過了樹碑的檢測。
他通過了,江樵和三狗自然也不會存在什麼問題。江躍三人連續過了幾道關卡,穿過一片開闊的廣場,總算是進入了這城堡。
城堡的確規模驚人,比前世最大的高樓大廈還要誇張一些。從一扇門進去,便是一個寬敞的拱頂大廳裡頭,裡頭人頭攢動,至少有數百上千的地心族生靈在此聚集。
這大廳顯然也是多功能的,甚至區域劃分也非常合理,讓江躍儼然有一種進入陽光時代機場大廳的感覺。
有負責接待的前臺,有販賣各種奇異商品的商鋪,還有各種吃吃喝喝的店鋪,場面十分熱鬧。
他們三個蘑孤人顯然不是什麼耀眼的存在,便是迎賓的禮儀人員,也只是簡單地禮貌了兩句,並無那種熱情洋溢的殷勤。
他們知道,並不是人家沒有接待態度,而是他們三人實在不顯眼,隊伍規模又小,看着也不像是什麼消費主力的樣子。
就在他們進入之前,他們還看到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被人熱情洋溢地請入一家酒館。
就算他們沒有完全融入地心族的生活,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寒酸。
最重要的是,他們滅掉那三個蘑孤人,並沒有從它們身上繼承任何財物,也就是說,他們三人現在是身無分文……
對於這樣一個地方來說,如果你身無分文,也就意味着,他們既沒有吃的,也將找不到住的地方。
換句話說,他們的吃住完全沒有着落。
好在他們三人倒也算鎮定,並不急着去做什麼。而是選擇在大廳裡遊逛起來,試圖更多瞭解這裡的情況。
不得不說,這建築的確是驚人,光是這一樓的面積,就足有陽光時代幾個機場大廳那麼大。
三人逛了一圈,足足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大致也瞭解了一些狀況。
沿途終究還是有一些搭訕的,無非就是要不要喝酒,要不要住店,要不要各種奇奇怪怪的服務。
看得出來,這裡雖然族羣衆多,但是基本的邏輯,跟人類世界其實還是有一定相通之處。
說白了,同樣還是財力決定一切。有財力的生靈,在這裡可以享受到一切不可思議的服務。
而囊中羞澀的,只能像江躍他們一樣,在大廳裡逛了一遍又一遍。
而他們也看出來了,蘑孤人族羣,在地心族裡絕不是什麼地位崇高的族羣,雖然不至於被人踩,但也沒有人來捧他們。
在大廳裡也偶爾能看到一些蘑孤人的隊伍,它們也顯得很老實,並不喧囂,多數只是在酒館裡喝點小酒,或者在休閒區裡玩一些小活動。
那些瘋狂帶勁的活動,很少看到蘑孤人族羣的身影。
倒是那藍色生靈,的確是這裡的低等族羣,明顯是屬於服務類族羣。但凡這大廳裡的服務類工作,都是這些藍色生靈族羣在提供。
江躍也瞭解到,這藍色族羣叫樹精靈,是西南森林最常見的一個族羣。這個族羣天生沒有戰鬥天賦,戰鬥值還不如陽光時代的普通人類。除了永遠爬高爬低的能力之外,天生能歌善舞,又善於伺候人,因此特別適合從事這些服務類的工作。
當然,樹精靈處於地心族社會的底層,命運無疑是十分悽慘的。江躍在大廳裡逛了兩圈,便至少看到好幾起羞辱樹精靈事件,甚至還有毆打,乃至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殺的。
看得出來,這樹精靈的地位的確很低下。
也不知道它們是天生逆來順受,還是不具備反抗的能力。總而言之,江躍沒看到任何一起凌辱事件裡,有任何一名樹精靈敢有任何頂撞,甚至連一個屈辱不滿的眼神都不曾有過。
江躍當然不可能在地心族的地盤會有什麼打抱不平的心思,這些也不過是他的見聞罷了,並不足以激起他心中的波瀾。
倒是三狗,看着時而有些衝動。要不是江樵和江躍盯着,只怕這小子都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了。
終於,江躍在大廳左側一處屋子前停了下來。
這地方地心族生物特別多,而且還排着長隊。江躍通過了解,知道這是相當於地心族的一個工會。
這工會不是陽光時代單位裡的工會,而是類似於魔法世界裡工會。
這裡的工會功能有很多,爲各個族羣提供各種有償服務,提供各種有償信息,甚至是提供武器,提供裝備的購買售出乃至兌換服務……
總而言之,這工會的服務範圍很廣,只要能想到的服務,這邊幾乎都可以提供。
江躍眼下,便是要來這工會尋求一些服務。同時也解決一下囊中羞澀的問題。
無論如何,沒有錢在這地方終究是不體面的。甚至生存都將成爲問題。
排隊過程中,江躍也十分低調,老老實實跟着隊伍一步一步向前,眼看就要輪到他們,忽然側面走來一隊人馬,赫然是一隊披甲蜥蜴人。
爲首一人十分蠻橫地推了一把江躍:“喂喂,膽怯的蘑孤人,讓一下,你的位置爺要了。”
江躍一愣,這……這算是族羣霸凌嗎?
回頭一看,隊伍後面很長,至少有十幾波人在排隊。這羣野蠻的披甲蜥蜴人不想排隊,直接想將江躍好不容易排到的隊伍佔爲己有。
而且,看這野蠻的披甲蜥蜴人明顯表情充滿不屑,口中也十分不客氣,稱呼他們爲膽怯的蘑孤人。
要知道,這裡七八個窗口,其他窗口也排着長隊,那些長隊裡也有許多蘑孤人在排隊。
可這披甲蜥蜴人顯然絲毫不擔心得罪蘑孤人族羣,不擔心剛纔那番話會激怒蘑孤人族羣。
事實上,這披甲蜥蜴人一番羞辱性十足的話,也沒有引起其他蘑孤人任何不適,彷彿它們壓根就沒聽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