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向來懂得察言觀色。
因此看到林蘭音這般，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頓時笑了起來。
“林媽媽，哦，不，這稱呼也太難聽了，林夫人好了。”
林蘭音才三十歲，這樣的稱呼實在不適合她。
但她也不是小姑娘了，雖然沒有出嫁，但一聲林夫人還是合適的。
“林夫人，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更何況我一直覺得敢於活下去的人，都是最有勇氣，最值得欽佩的，那些走投無路的姑娘，用身體換取溫飽，也是一種生存手段罷了。”
墨雪顏覺得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每個人自己的自由。
你鄙視也好，不屑也好，根本無法干涉別人的選擇。
因此，墨雪顏不會去隨意品評這些姑娘。
當然，若是有人招惹她，她也不會客氣。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任何人都有權利選擇怎樣活。
南宮綺藍也點了點頭道：“我女兒說的沒錯，你們都是遭受大難的人，能在這麼困苦的環境下，活下來也實在不容易。”
就比如林蘭音，她或許是最苦的那一個。
自幼父母身亡，被賣到了妓院，被迫接客。
即便後來學有所成，也已經離不開妓院了。
她已經在那生存紮根了。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變故，林蘭音也會是大家閨秀，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再找個如意郎君嫁了，生一雙可愛的女兒，日子也會和和美美。
但天有不測風雲，並不是所有人都得老天眷顧，可以一帆風順的活下去。
因此，能從困境中掙扎出來，還能在風月場所混的風生水起，豈不也是一種本事嗎？
聽了二人的話，林蘭音徹底放下心來，對二人也就更信任了。
她頓了頓，笑道：“不瞞幾位說，我之所以開這煙花閣，也是爲了我的使命，當年之所以偷偷學武，也是爲了身上的使命，不然我或許一輩子都是個柔弱的女子，過普通人的生活。”
她當年存了那麼多銀子，大可以爲自己贖身之後，隱姓埋名過安靜的日子。
即便沒有夫君，沒有孩子，也可以買一座宅子，找幾個丫頭，或者收養兩個孩子，平平淡淡的度日。
但是，她還是選擇重操舊業，開起了煙花閣。
說到這，林蘭音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頭，“其實，讓我做別的，我還真不會做，只會做這個，但是您可別小看我這煙花閣，我這什麼客人都有，就是京中的那些官老爺，也偷偷來過好多次了，甚至爲了我們樓中的花魁娘子，連皇子都來過，所以我雖然是做這行的，但是消息啊，絕對比你們知道的多。”
這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當朝權貴有，江湖人有，各種富商也有。
他們來這，喝的興起，難免會說些什麼。
因此，想要打探消息，其實這種地方是最容易的。
姑娘們給你灌幾杯酒，再說幾句話好聽的，保管哄的你什麼都說出來。
林蘭音身上肩負着林家的使命。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手中那枚棋子到底有沒有用。
或許等到她死，都沒人來找她。
但是，她不能違背爹孃的遺願，因此便開了煙花閣。
想着即便是這風月場所，也能作爲打探消息之用，也不算一事無成了。
所以，她煙花閣裡的姑娘，都是自願賣身的。
還有一些姑娘是從小被人拋棄的，如果不是被林蘭音收養，壓根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墨雪顏點了點頭，頗爲讚歎，這個林蘭音也確實了不得。
雖然是開煙花閣的，但她也算女中豪傑了。
一個女子，能獨自撐起這一切，實屬不易。
“既然你們是七色旗的主人，我也不拐彎抹角，咱們就開門見山吧，按照老規矩，我們林家是可以提一個條件的。”
林蘭音也沒有廢話，擡頭看了墨雪顏跟南宮綺藍一眼開口道。
她還是希望按照規矩來。
“好。”
南宮綺藍倒也爽快，“你提便是，能達成你的條件，林家的勢力才能爲我們所用。”
這本就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
如果有哪一世家不願意聯盟的話，完全可以提完不成的條件。
若是願意聯盟，自然會提靠譜的條件。
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林蘭音正想開口提條件。
不想，砰地一聲，墨雪顏身後的窗戶忽然破開，兩道人影閃了進來。
同時墨雪顏跟南宮綺藍被人拽到了身後。
這一舉動，還將林蘭音嚇了一跳。
“你們是誰？”
林蘭音皺眉看着突然闖進來的人。
同時只聽砰地一聲，門被打開，幾個女子全部闖了進來。
她們本就是這樓中的姑娘，穿着自然是暴露了些。
“小九，閉眼不許看！”
墨雪顏伸手捂住了獨孤邪的眼睛，嘟囔道：“不是讓你在客棧裡等着嗎，誰讓你來了。”
她纔不要他看那些女人。
“你呢，還看？”
南宮綺藍皺眉瞪了墨曜一眼。
墨曜默默的轉過身去，表示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只顧着看自家媳婦了，那些女人怎麼可能注意？
“夫人，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我擔心你而已，再說了這也不是我想來的，是辰兒擔心我們家丫頭，拉着我來的。”
墨大將軍有些心虛。
說好在客棧等的，但他們兩人還是按耐不住跑來了。
獨孤邪：“……”
明明是岳父大人非要來的，怎麼換成自己非要來的了？
不管算了，誰讓自己是小輩呢，這個鍋自己背好了。
獨孤邪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去，對墨雪顏道：“實在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墨雪顏：“……”
感情這倆貨，大半夜的爬窗戶，是擔心她們出事啊，不過外面還有隱衛蹲點呢，如果出事，早就發信號了。
見此，林蘭音卻是笑了，看了看那幾個姑娘道：“沒事，沒事，出去吧，人家可吃醋了呢。”
“媽媽，那不是位小公子嗎，難道他……”
同樣那幾位姑娘看得出來南宮綺藍是女扮男裝，但是卻沒看出墨雪顏是女扮男裝。
墨雪顏：“……”
“對，沒錯，我
們是斷袖，斷袖也是愛，你們不造嗎？”
四姑娘咳嗽兩聲，一臉認真的看着幾個姑娘。
幾個姑娘頓時笑了起來，之後便聽林蘭音的話，退出去繼續守着了。
剛剛他們聽到動靜，實在是擔心的很，還以爲真的出事了，這才闖了進來。
等幾個姑娘走後，林蘭音才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們這呢，有個姑娘牡丹，也是我收養的，不過她今年都十六了，九歲來到我們這，到現在也沒能出名。”
“她唱曲不錯，琴技也好的很，但就是沒客人買賬，因此你們若是在十天內，讓她在樓中出名，幫我們賺回二十萬兩銀子，我就答應你們。”
“我說林夫人，你不會坑我們吧。”
夜擎摸了摸下巴，對林蘭音的話滿是疑惑，“這姑娘不是醜八怪，就是有缺陷，否則不可能一事無成。”
在這種地方呆九年都沒能成功，肯定有問題。
不然從九歲呆到現在，就是姿色普通的姑娘，也能學到本事，有些名頭了。
“當然不是，這姑娘聰明的很，你們見一見就知道了。”
林蘭音淡淡一笑，命人叫來了牡丹。
不多久，衆人便聽到砰砰砰的腳步聲，頓覺奇怪的很。
這是人是妖？
接着門被打開，牡丹沒有進來，因爲她不太好往裡擠，只能站在外面，“媽媽，您找我有事嗎？”
衆人同時擡頭看向牡丹。
夜擎：“……”
完了，完了，墨小四這次一定會輸。
這哪裡是人啊，這分明就是一座山。
沈綰幾人的表情也甚是難看。
墨雪顏更是一臉懵逼，這，這，這是吃了多少東西才變成這樣的？
眼前的牡丹，至少有三百斤。
沒錯，三百斤只多不少！
所以，她擠不進來。
曾經牡丹也躲在簾子後面彈琴，引來一片叫好聲。
但有客人執意要看牡丹的真容，還不顧阻攔擠了進去，結果牡丹之名便傳開了。
客人都知道她什麼樣子，因此不願找她，彈琴聽曲也不行。
牡丹本來就是賣藝不賣身，但現在什麼都賣不了。
她很是傷心，無法回報養大自己的林蘭音，因此臉上總是帶着一股子憂愁之態。
墨雪顏吞了口唾沫，看向自己的孃親，覺得這條件絕對比百家那個難。
她總不能用鳳舞把牡丹身上的肉砍下來吧。
察覺到女兒的目光，南宮綺藍也很無奈，因爲她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南宮綺藍無奈之下扯了扯墨曜的衣袖。
墨曜知道她遇到了難題，立刻回頭。
一回頭，瞬間愣住，滿臉黑線，這個條件有點難啊……
墨雪顏也把獨孤邪拽了過來。
獨孤邪轉頭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有沒有辦法。
“期限是十天，我就不留客了，各位請吧。”
林蘭音笑看了幾人一眼，禮貌的開口，含蓄的趕人。
煙花閣現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還真沒空招待墨雪顏幾個。
“好。”
墨雪顏點點頭，無奈的輕嘆一聲，好……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