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日，墨千塵都沒出門。
沈綰一直昏迷着，沒有醒來。
但是情況穩定了許多。
白羽還在埋頭苦思，沈綰中毒的事。
因爲他後來查驗了比武場上的東西，竟然任何有毒的東西都沒查到。
這纔是讓他最費解的地方。
雖然沈綰這毒，可能是許久之前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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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日肯定有什麼引子，使得沈綰毒發。
可是他現在什麼都查不出來，自然覺得自己失敗的很。
而且連什麼毒他都不知道。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寫信給怪老說了此事。
墨雪顏也寫了信給怪老，希望他能回來，親自救治沈綰。
當然她的信，其實是獨孤邪代寫的。
沈家得知了這個消息，似乎天都塌了。
沈家二老正往京中趕。
沈綰可是他們最看重，最疼愛的女兒。
寶貝女兒突然出了這種事，誰能受得了？
第五日，沈綰還是沒醒來，一直昏睡着。
雖然白羽說她沒什麼性命之憂，但是墨千塵還是不放心。
“蘇姑娘，您有事？”
外面傳來墨離白的聲音。
這幾日，墨離白一直帶人守在外面，擔心有人會對沈綰不利。
“我給墨送了一些粥來，墨這幾日，什麼都沒吃，身子肯定會受不住的。”
蘇若略帶擔憂的聲音傳來。
“蘇姑娘，我們公子現在不想見任何人，您還是把粥給我吧，我端進去。”
墨離白並沒有讓蘇若進來的意思。
就是墨雪顏來了，墨千塵也很頹廢，情緒不好。
他的確不想見任何人。
“我擔心墨跟沈姐姐，我進去看看他們不行嗎？”
然而，蘇若並沒有走，嬌嬌柔柔的聲音，帶了一絲委屈，一絲難過。
“蘇姑娘，等過幾日您再來吧，這幾日實在不行。”
墨離白的語氣雖然還好，但仔細聽，還是聽出他聲音裡的冷厲跟嘲諷。
有些事，旁觀者還是很清楚的。
“可我真的擔心他們啊，再說了，我也沒有別的意思，爲什麼不讓我進去呢？”
蘇若有些着急，滿是委屈。
然而，墨離白抱着劍，守在門口，就是不肯讓她進去。
就在這時，墨千塵開了口，“離白，讓她進來吧。”
墨千塵開了口，墨離白這才放了人進來。
蘇若提着食盒，推開了門，眼眶泛紅。
看上去是真的受了委屈。
她悄悄的抹了把眼淚，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墨，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我給你做了些粥，無論如何，你都要吃些，不然你身體垮了，怎麼照顧沈姐姐呢？”
蘇若走到桌前，打開食盒，將粥端了出來，盛了一碗，遞給了墨千塵。
看着墨千塵頹廢的樣子，她實在有些心酸，繼續道：“墨，你不要擔心，沈姐姐那麼好的一個人，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萬一她醒來看到你爲她這樣，也會難過的。”
“她還會看的到嗎？”
沉默許久的墨千塵忽然開口，譏諷的笑了一聲，“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
“不會的，沈姐姐的眼睛肯定會治好的，墨你不要失去信心啊。”
蘇若急忙開口，繼續勸說着。
墨千塵並沒有喝那粥，只是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眼神有些冰冷，蘇若猝不及防的退後了一步。
她從沒見墨千塵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墨千塵淡淡的開口，“你認爲沈綰的眼睛是怎麼傷的？”
這一問，倒是將蘇若問住了。
她愣了愣，隨後才道：“墨，沈姐姐的眼睛，不是因爲中毒的原因嗎？”
“那她又是怎麼中的毒？”
墨千塵皺眉，繼續問道。
蘇若退後幾步，攥了攥拳，抿着脣，委屈的看着他，“墨，你問這些問題，我怎麼知道，連白都查不出的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墨千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蘇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看了半響，忽然問道：“墨，你難道懷疑我？”
墨千塵還是沒有回話。
蘇若眼眶一紅，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她咬了咬脣，有些不知所措，委屈的很。
“當時，我的確跟沈姐姐坐在一起，但是你也不是一樣跟我們坐在一起嗎，我動沒動手腳，你應該看的很清楚吧，所以爲什麼要怪我呢？”
“墨，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心中清楚，但是我也看出來了，你不喜歡我，喜歡的是沈姐姐，開始我也難過，也傷心，但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了的，如果我們兩人真的有緣的話，也不會拖到今日了。”
“所以，我看清楚了，便放棄了，這幾個月我一直住在宮中，就是想要忘記你，墨姐姐一直幫我找合適的成親的人，我也希望有哪一日，我能再遇到一個讓我動心的人，這幾個月我雖然經常去找沈姐姐，但我從沒有妨礙過你們的生活。”
“爲什麼，我都已經什麼不爭了，你還是覺得我是壞人，若是我姐姐還活着，她是不會允許你這樣欺負我的！”
最後一句話，蘇若幾乎是吼出來的。
說完這話，她抹了一把眼淚，便哭着跑了出去。
墨千塵倏然一愣，他轉頭看向窗外，愣了許久，終究是放下了碗，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去追蘇若。
有些事情，他的確沒有證據。
但沒有證據，並不會影響他的判斷力。
墨千塵從來就不是一個傻子。
出了事情之後，他細細思量，大概是能找出原因的。
蘇若跑出去之後，直接出了宮。
不過，她的行蹤，都有隱衛暗中跟着，倒是不會出事。
她每次出宮都會有隱衛跟着。
主要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全，並非是爲了監視她。
若真監視她，大概她平常生活的一舉一動，都不會逃過墨雪顏的眼睛。
沈綰一連昏迷了數日方纔醒過來。
怪老有事被絆住，暫時無法趕來，只是交代了白羽一些事。
白羽用怪老的法子，配合自己的法子。
好說歹說，總算將沈綰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但是，她的眼睛被損害的厲害，現在還是無法復原。
所以，她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第一句話便是，“爲何天這麼黑，你們都不掌燈？”
她一醒，宮女便去喊墨千塵了。
這些日子，墨千塵也是憔悴的厲害。
推開門的時候，就見她掀開被子，摸索着要下牀。
“做什麼呢。”
墨千塵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皺眉道：“你才醒來，身子還虛的很，不能下牀，安心在牀上躺着休息。”
“墨，你不掌燈嗎，這是什麼時候了？”
沈綰伸手摸索着墨千塵的衣裳，皺着眉頭問道。
墨千塵微微一愣，有些心酸。
沈綰等着他的回答，沉默無語。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沉默半響，還是沈綰先開了口，但見她臉色微微一變，隨後點了點頭，“哦，我知道了，我看不到了。”
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她之前昏倒，就是因爲眼睛出了問題。
現在看來，眼睛是沒有治好。
“綰兒。”
墨千塵伸手輕撫着她的臉，第一次這樣溫柔的喚她。
她的眼睛，外表已經恢復，依然清亮，然而她就是看不到了。
聽到他的聲音，她心尖一顫。
墨千塵嘆了口氣，繼續道：“綰兒，別怕，你的眼睛只是暫時看不到了，以後會治好的。”
沈綰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她是不信的。
宮中能人那麼多，白羽也在。
但是她睡了許久起來，還是這樣，說明眼睛是好不了了。
“綰兒，你喜歡我嗎？”
墨千塵又問，聲音很輕，似乎怕她拒絕似的。
沈綰的面色瞬間變了，身子微微顫抖，她似乎沒有聽清楚似的，緊緊抓着墨千塵的袖子問道：“你，你說什麼？”
“綰兒，你喜歡我嗎？”
墨千塵伸手捧住她的臉，再次問了一句。
這次是真真切切的聽清楚了。
沈綰心中閃過一抹暖意，絲絲甜美，蔓延於心。
墨千塵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
然而，她愣了許久之後，卻是低了頭，什麼都沒說。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瞎子。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是現在的她，只是個瞎子。
她不想拖累他。
他那麼優秀那麼好，怎麼可以娶一個瞎子爲妻呢。
明明他有很多的選擇。
“綰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知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離開你了，我也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他緊緊握着她的手，想要給她力量，讓她堅持下去。
然而，沈綰卻是搖了搖頭道：“墨，你別對我的眼睛抱期望了，我的眼睛，肯定是治不好了。”
她看上去有些柔弱。
但其實身在沈家，她也擔負了許多事。
所以，即便是個瞎子，她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只是她還是沒辦法面對他。
或許在很久前，她便喜歡上了他。
那個看上去溫潤爾雅的公子，其實有點小任性，還有點小孩子氣。
跟他在一起，大概永遠都不會感覺到無聊。
但是，喜歡又有什麼用呢，她成了瞎子。
她是不想拖累自己喜歡的人的，所以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