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懷殤沉默的看着生命輪盤,沒有說話。
菩提老祖漸漸不悅起來:“爲何輪盤會在那位女子身上?”
曲懷殤目光微垂,依舊沉默着,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他心底最深的情緒。
菩提老祖低喝一聲:“說話!”
威壓籠罩下來,距離曲懷殤比較近的禪宗弟子臉色一白,顯然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威壓。
曲懷殤終於開了口,聲音平靜而溫潤:“弟子……無話可說。”
事實上,在學院時墨雲楚的靈魂離開雲初體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不可能再瞞得住師父了。
他早已經做好了面對師父質問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而已。
“你真是太讓爲師失望了。”菩提老祖直接將生命輪盤丟在曲懷殤身上:“你在輪盤上做了什麼手腳?爲師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將輪盤恢復原狀。”
菩提老祖將生命輪盤拿到手的時候,便想直接用生命輪盤尋找佛蓮的下落。
他很清楚曲懷殤會選擇欺騙他,一定是想隱瞞什麼,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隱瞞佛蓮的下落,因而纔會欺騙他輪盤已毀。
可當他使用生命輪盤的時候,卻發現生命輪盤上少了一樣東西。
這件法器是他當初花了極大的代價煉製而出的,用了數十種珍貴的材料,順訊還不能錯亂,一亂就會失敗。
他耗費兩年的時間,以及無數材料,終於煉製而出了這件神器,曲懷殤卻將輪盤上的暗格給打亂了,甚至還卸下了其中一個暗格。
少了一個重要的暗格,順序又被打亂,生命輪盤便無法發揮出它真正的實力,正是因爲如此,他才無法找到佛蓮的下落。
曲懷殤沉默的將輪盤拾取,放在了手上,聲音有些低:“師父,他們……並非十惡不赦之人。”
即便是佛蓮,也沒枉殺過人。
他一直將師父的話記在心間,不希望見到妖孽濫殺無辜,然而他與雲初並沒有。
除了那些害過她們的人,他們沒有殺過任何無辜人。
他不明白,既然並非是十惡不赦之人,爲何不給他們一個機會?
菩提老祖原本慈祥的面孔越漸寒銳:“爲師早就告誡過你,世間妖物千萬變化,不要被其表象所迷#惑,而你現在,就是受了佛蓮的迷#惑!”
說道這裡,菩提老祖猛然間想到了什麼,眼中寒光一閃:“是不是那個女人?你將生命輪盤給了她,定是爲了要掩護她是吧?她就是佛蓮變幻出來的?”
他太清楚曲懷殤的聰明,恐怕他這個弟子早就想到了,生命輪盤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到他手上。
因此,他定然是在將生命輪盤給那個女人的時候,就將輪盤上的順序打亂,並取下了一個暗格,讓生命輪盤無法發揮全部力量,更無法查探到佛蓮的下落。
“她不是。”曲懷殤這一次沒有猶豫的回答。
“那麼,佛蓮所在何處?”
曲懷殤再次沉默。
其實他很清楚,自對養育教導自己的師父開始說謊時,他就已經犯上了大不敬的罪名,可是,他依舊做不到……將她和妖孽,送到師父的手裡。
菩提老祖眼神更冷了,蒼老的臉上更是帶着難以言喻的失望:“懷兒,你要清楚,生命輪盤是爲師製造的法器,若爲師願意,總有一天會將它復原,但據時,它就會是一個全新的神器,不再是你的法寶,而你也會因此而受到反噬。”
神器是滴血認主的法寶,一旦被強行的抹除主人的印記,身爲神器的主人是很容易受到反噬的,除非神器的主人已經死了,或者是他自己親自動手解除。
曲懷殤到底還他的弟子,一直被看好着,被器重着,若不是心底對他還有些仁愛,他並不想就這麼毀了自己徒弟。
然而,曲懷殤卻並未領他這份情,他沉默着抿着脣,半響後,他慢慢的躬下身:“弟子,愧對師父。”
菩提老祖徹底動怒了,擡手凌空一個耳光掃了過去:“爲了一朵妖花,你真要與爲師作對是不是?!”
曲懷殤沒有還手,亦不敢還手,這是養育他的師父,更是如同父親般的存在。
他垂着眸子,任由嘴角的鮮血留下,輕聲道:“弟子相信他們不是十惡不赦之人。”
“你甚少離開宗門,對塵世的爾虞我詐又瞭解多少?”菩提老祖冷冷的道:“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善良的,但妖花畢竟是妖花,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尤其像佛蓮這種以鮮血爲食的妖花,若真的讓妖花殘害了無數無辜的性命,你擔當得起那個責任麼?”
“他們不會。”曲懷殤平靜的說道,話裡有着對他們絕對的信任。
說起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何會對他們這麼信任,明明他亦親眼的見過她手段殘忍的殺了敵人,可即便如此,他仍舊相信,他們……都是好的。
“你……”菩提老祖非常生氣,甚至從未這麼動怒過:“簡直冥頑不靈!”
他最省心的一個徒弟,現在卻竟然爲了一朵妖花與他作對。
定然是被那朵妖花蠱惑了,菩提老祖又想到了雲初。
若佛蓮與那個女人沒有關係的話,又爲何會將生命輪盤給她?
菩提老祖盯着曲懷殤看了一會兒:“你當真不願將輪盤恢復原樣?”
曲懷殤抿着脣,沉默着,默認了。
“好!好得狠!”菩提老祖怒聲道:“你馬上給我滾,滾去問鼎爐,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曲懷殤低頭,輕輕應了一聲。
菩提老祖憤怒的拂袖離去。
菩提老祖一走,方纔在不遠處的禪宗長老以及護衛們立刻都過來了。
禪宗長老一臉複雜的看着曲懷殤:“宗主,您與老前輩再通融通融幾句吧,問鼎爐那裡……”
提到問鼎爐,禪宗長老神色有些懼怕。
那是祭神臺上的一座巨大的四方足鼎,能容納兩人,鼎內卻有種無名之火燃燒了數百年,而凡是登上祭神臺的人,不管實力有多強,魂力有多渾厚,登上了祭神臺,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以一個普通之軀要呆在問鼎爐內,這可是真的能將人活活燒死的啊!
曲懷殤輕聲安慰他幾句:“無妨,倒是麻煩長老幫我傳個話。”
禪宗長老輕嘆一聲:“宗主您說。”
曲懷殤目光微擡,似乎看向了某處,輕聲道:“讓妖孽近日莫要離開雲初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