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到古董店門前,門是關着的,我敲了敲門,聽見店主老頭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店鋪關門了,今天不做生意。”
“是我,我們說好的,警察走後,再談談的。”我衝着門說道。
不一會兒,門被拉開一條縫,老頭伸出頭來,看了我一眼,道“還以爲你們走了呢。”
黃老冷笑一聲“我們是來救你命的,不想讓我們進去,我們可以掉頭就走。”
老頭眼神中的不安,立馬加重了,慌忙將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起先屋子裡人多,還有些人氣,陰氣雖然也有,但多少受到壓制。
此時,大門在身後被店主老頭給關上了,亮堂的大廳,瞬間陰暗了下來,那些古董器具都彷彿瞬間,被蒙上了一層陰影,腳底感覺的陰氣越來越嚴重。
我的眼睛掃過偏屋,竟然隱約的看見有絲絲縷縷的鬼氣,從黑色珠簾的縫隙間,往外滲。
我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聽見阿寶在我的鬼瞳空間中對我說話。
“孃親,你的鬼瞳怎麼自己開啓了。”
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擁有鬼瞳,對鬼瞳也並不瞭解的時候,我的鬼瞳是處於無意識狀態,開啓和關閉都不受我的控制,所以我常常見到鬼,並且不堪其擾。
後來我慢慢學會了控制鬼瞳,平時,我會將它關閉,我的眼睛就像普通人一樣,這樣,我就可以不用看那些我不想看見的東西了,需要時再用意念打開,就可以探查自己想要探查的東西。
但是今天,我明明沒有開啓鬼瞳,它怎麼自己開了。
我用意念回答阿寶“我也不知道啊,它怎麼自己就開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阿寶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說“是不是,孃親的鬼瞳升級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會自動打開,來提醒孃親,有危險。”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便誇道“阿寶真聰明。”
等待會兒,在問問黃老確定一下。
我拉拉黃老的衣袖,示意他看偏屋,黃老的眼睛泛起波紋,很快波紋就消失了,黃老點了點頭。
“老闆,有些事兒,該說的時候千萬不要隱瞞,你的老婆已經遇害了,接下來可就是你了。”黃老目光炯炯的看着店主老頭。
店主老頭的眼神有些閃爍,道“我們去院子裡坐。”然後便往院子裡去。
我和黃老跟在他後面,院子裡那三張凳子還擺在原地,老頭招呼我們坐下,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我,我跟你們說啊,我早就發現,家裡不對勁兒了。”老頭坐在凳子上,瘦長的脖子伸向我們,一雙老眼,睜的很大,神經兮兮的。
“怎麼不對勁兒了。”我問。
“家裡原本,鬧耗子,現在不鬧了。”
“你家養貓了。”我隨口道。
“沒有,我老婆對貓過敏,她很討厭貓的,從來不養,也不許我養,什麼狗兒,雀兒的,都不讓養,但是不知怎麼的,這段時間,天天晚上能聽見貓叫,叫的可歡實了,就是
這樣叫的,我學給你們聽哈。”老頭說着說着,學起了貓叫‘喵喵喵’,那聲音聽的我頭皮發麻。
“好了,好了”我連聲阻止他“這不會就是你要跟我們說的話吧。”
老頭卻彷彿沒有聽見我說話似的,眯着眼睛道“好聽不,這是母貓在叫,我在學公貓叫給你聽,‘喵,喵,喵’。”
這下,我不止是頭皮發麻了,全身雞皮疙瘩都出齊了。
老頭越叫越歡,索性蹲在了凳子上,伸長了脖子,好像在唱着一首美妙的歌曲。
我捂住了耳朵,忍不住大叫一聲“別再叫了。”
我的叫聲起到了作用,老頭停止了貓叫,細長的脖子慢慢轉向了我,眯着的眼睛,猛然睜開,瞪向了我。
渾黃的老人眼,在變化,在我的注視下,很快變成了一雙黃綠色的貓眼,一條金黃的條形瞳孔束立在眼珠中間。
這一下變化奇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被嚇得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老頭又開始叫,那叫聲越發幽怨,淒厲,好像有說不完的怨懟。
他邊叫邊從凳子上下來,卻是四腳着地,他細長的脖頸高昂着,一雙貓眼,瞪住了我和黃老,竟然向我們爬了過來,我到底是缺乏經驗,一身的本事,一時之間都忘了使了。
黃老還坐在凳子上,穩如泰山的說道“現在就現形了,還真是沉不住氣啊。”
就在那被貓魂附了身的老頭越爬越近時,黃老手捏法決,一伸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老頭如遭雷擊,一聲嘶聲裂肺的貓叫聲從他嘴巴里發了出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黃老收回手決。
老頭緩緩歪倒在地,側身窩成一團,就如他老婆的死狀一般。
“人有人道,畜生有畜生道,爲什麼亂了規矩,難道想永遠輪迴着做個畜生嗎?”黃老聲若洪鐘,一股正氣凜然而生“還不快離開。”
老頭卻是貓眼上翻,全身哆嗦,嘴巴咬得很緊,卻從齒縫間,不斷嗞出白沫來,那樣子就像是突然中了風似得,如果在這樣下去,老頭估計真的要中風了。
“怎麼回事兒。”我問黃老,這情景當真是第一回見,如果說鬼村的事件,很驚險,那麼眼前的靈異事件就是離奇了。
“看來這貓魂是有莫大的冤屈要告訴我們,只是貓不是狐狸,狐狸通人性,附在人的身上,可以藉助人口來說話,貓卻不行,但它又不願離去,所以就硬撐着了。”
“那怎麼辦,在這樣下去,老闆要中風的。”我焦急道。
黃老皺着眉頭,對着地下的老頭道“午夜時分,我會帶通靈法器過來,到時候你在現身,有什麼冤屈儘管說,我們會盡量幫助你們,只是你們已經害死了一個人,要再是罔造殺孽,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黃老一番話說完,那老頭猛的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我顫顫微的伸手到他鼻下,還好,還有氣。
我與黃老將他扶到屋裡的椅子上,我把門打開,讓陽光照進來,驅驅陰氣。
好不容易把他叫醒,但是他的口眼都是斜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要中風啊。
我連忙撥打了120,將老頭送去了醫院,又在鄰居的幫助下找到了老頭的一個親戚,幫忙照顧他。
一番忙碌後,已經到了黃昏了,我打了電話給姑姑,問她我姑父的情況,姑姑說,還和早上一樣,不過臉色好看多了,只是還沒有醒,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醒。
我安慰她說,醫生說最遲明天,明天早上準能醒。
我說黃老這的事兒還沒完,我遲一點兒去醫院。
掛了電話,已經到了黃老的家門口了。
我問黃老,李哥呢,怎麼這兩天沒見到人啊。
黃老說,讓他去整理資料了,他不是圈子裡的人,做這些事兒的時候,可不能帶他,又說,我老頭子好久都沒管過這些事兒了,今天也就是帶帶你。
我以爲,黃老會直接帶我去西屋拿他說的通靈法器,但是他卻帶我去了正屋。
我跟着黃老進了前廳,前廳是水磨石的地板,擺設也是古色古香,木頭的家堂,桌椅,牆上掛着字畫,就算我是個外行,也能看出來,這些字畫要比‘古通幽’裡面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黃老一進屋,就坐在家堂的木椅上。
“花朝。”黃老叫我的名字,他很少叫我的名字,一般都是小丫頭,小丫頭的。
“唉,黃老。”我脆生生的應着。
“去給我倒兩杯茶來。”
“好。”
“一杯大紅袍,一杯茉莉花。”
“嗯,哦,好。”我有些奇怪,黃老一下要喝兩種口味的茶嗎,但還是照辦了。
黃老家的茶具和茶葉就放在一旁的隔斷架子上,透過隔斷我能看見對過的書房,書桌上有筆墨紙硯,另一邊的木几上,還擺着一架古箏。
我找到大紅袍,和茉莉花的茶罐,青花瓷的茶罐,我捏着上面的凸起,揭開茶蓋,一股茉莉花香撲鼻而來。
“黃老,您老還會彈古箏呢?”我用小鑷子,夾了茉莉花放在青瓷茶碗裡。
“我不會,那是我愛人的。”黃老的聲音很平靜,我卻知道黃老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啊,這茉莉花可真香啊。”我轉移話題,道。
“呵呵,那是我愛人的最愛。”黃老好像絲毫不在意。
我用托盤,託着兩杯泡好的茶,道“我泡的茶,就是直接用開水衝一下,可比不得,您老的手藝。”
我一轉身,驚的我手裡一抖,差點兒把托盤給扔了,好在我這些日子連番受驚嚇,神經都被煉粗了,很快便穩住了。
“黃老,這位是,您給介紹一下,看我連有人進來我都不知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家堂上,和黃老齊平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女子也正看着我微笑,她穿着丹青色的貼身旗袍,皮膚極白,烏黑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綰在腦後,玉一般的雙手交疊着放在併攏的腿上,脊背和脖頸,消受而挺直,不施粉黛,卻面若桃花,眼波平靜,卻有百種風情含而不露,她嘴角帶着微笑,她在對着我微笑,像輕柔的風拂過我的心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