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微微皺眉,他已經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在景瑞的印象裡,這大約是挺久之前結識的一位女子。此女在某宴上與他意外邂逅,後方知其才華橫溢卻出身悽苦。
景瑞對於這種出身悽苦的女子格外有一種包容,至少他能包容對方爲了接近他而刻意做出的假象。
反正出了若離,似乎他身邊其他的女子都是這樣。
但這一位卻不大相同,她除了刻意的討好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所求。比起那些想要拿他當靠山的世族女兒來說,流音這樣的顯然有不少優勢。更何況她頭腦靈光,無論景瑞說些什麼,她都能恰到好處地給出一些意見來。
可流音與若離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景瑞是一點也沒鬧明白。
“她一直在這裡?”景瑞脫口而出卻又是一句蠢話。
他是在流音第一次被人擄走之後,才知道流音恐怕跟莫家有仇的。那時候他還以此爲藉口,專程帶了人來搜查了若離的房間。
也是在後來找到流音之後,景瑞才隱隱覺得與流音有仇的不是莫家,而是若離。
當時流音已經被人折了手腳,景瑞也不可能再給她什麼名分,心中微微可惜了那麼一下,給了她些銀子讓她將養,又找了人去照顧她。
誰知沒有多久,流音就又不見了。
景瑞還以爲她帶着婢女離開了,於是也沒有再去追查。畢竟他此時妃子妾室都已經定下。要是再滿城尋一個這樣的女子,也確實不合適。
在接下來,就是各種應接不暇的事情了。景瑞哪裡還能顧得上想流音如何如何?可以說他現在能記起流音是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太子殿下救我!”
由於沒有若離的吩咐,自然也就沒有人去將流音的嘴捂住。她叫了一聲見無人管她,便激動地又叫了一聲。在她看來,之所以沒有人來管她,那是因爲外面的人恐怕都不知該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了。
尤其是那個黎若離和伯雅,這一下看他們怎麼解釋!
景瑞的到來幾乎成爲流音最後的希望!
因爲她之前拿走了景瑞給她的銀子,又擅作主張利用太子的名義。假冒了若離在斷雲樓頂層唱曲。再被若離揭穿並且抓回來的時候。她也曾絕望過。因爲她覺得這一次景瑞恐怕不會來找她了。
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流音的身子被繩子捆住,其實即便是不捆住她也動不了,可她還是奮力地扭動着,想要將自己擺出一個整齊一點的姿勢。她在這裡被關了這麼多天。雖然不缺吃喝。可梳妝打扮的待遇是絕對沒有的。
“是的。她一直在這裡。和她一起的還有幾個人,他們是一些客商。在斷雲樓假冒我的時候被我抓了。”若離指指最裡面的房間,“你要不要去看看?”
若離對於這個突發事件比較無奈。
但現在局勢不同了。景瑞就算想爲了流音發難,也不可能這就動手。
大不了還是那個事後不認賬的法子,讓他們先見一面,然後將人快速轉移,以後咬死不認就當沒有這回事。
“殿下勿要聽她胡言!”流音悽悽婉婉的聲音果然比若離更勝一籌,“她說的都是假的,這些人都是她不知從哪裡尋來,故意要陷害流音的!殿下不信的話大可以詢問楚腰!”
“殿下,您要爲流音做主啊!”
流音聲聲帶淚哽咽,卻一點不影響她的口齒清晰。
若離與太子本來開着門在花廳裡說話,流音隔着幾間屋子也就只能聽見太子來了。隨後若離站在客棧二樓走廊上與景瑞說得這幾句話,流音可就是聽的一清二楚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見到太子殿下。她相信只要見到太子,所有的事情是黑是白還不是由着她來說?
若離聽見流音這種虛僞的辯駁,心中呸了一聲。她才說以後想不認賬,沒想到流音比她還要厚顏無恥,這就已經先不認了!
“太子殿下還是去看看吧。”若離無所謂道。
反正太子殿下今天是休想把人帶走。流音今日如果不鬧騰,若離或許還會放過她,可她這樣跳出來提醒若離將新仇舊恨算一算,若離這才覺得流音也沒必要再活着了。
屋子裡的人,不光是流音,還有流音的婢女楚腰,還有那些跟流音一起被關在這裡的客商。可以說他們在聽見太子殿下來了時候,都將希望寄託在流音身上。他們甚至不顧麻繩勒進血肉裡,也要奮力將捆住流音嘴巴的布條想方設法扯掉。
幾個人被一齊關在這裡這麼多天,雖然都不能說話,可靠眼神交流久了,合力做成這一點小事還是可以的。
可沒想到,流音才說了兩句話,就拿出了六親不認的勁頭!
竟然說他們全是那個可怕的黎二小姐尋來的人!?
這萬一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豈不是要將他們全都殺了?
幾位客商怒視着忘恩負義的流音,他們變成這樣可以說全是流音害的。可事到如今這個可惡的女人非但沒有一絲愧疚,還要將他們徹底害死!
眼看外頭沒了動靜,屋中除了流音之外,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不必了。”景瑞太子順着若離的手看了一眼二層末尾的那扇房門,並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
景瑞的聲音不大,以至於除了若離別人都沒有聽清。但他走得十分乾脆,其意思也就溢於言表了。
若離目送走景瑞離去,然後又回頭看了看關着流音的那間屋子。對伯雅微笑了一下:“太子殿下不願意去看,我們替他去看看吧。”
伯雅自從若離帶景瑞回來的時候,就一直忍着怒火。他明知道對方就是傷了若離的元兇,卻又不想破壞若離利用景瑞向陸皇后宣戰的計劃。眼睜睜地看着景瑞和若離在他面前說了這麼長時間,伯雅覺得自己已經把畢生的耐心都用盡了。
在若離沒有開口之前,他甚至想過等景瑞一走他就要衝進屋子裡關上房門,然後把踏歌問月也趕走,一個人獨佔若離。
可真等到若離開口對他說話,對他笑的時候,他又覺得好吧都聽你的,你想去看我便陪你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