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華州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傾城知道,哥哥向來是寵着自己的,這個秘密一旦被自己說出來,哥哥或許會一時難以接受,畢竟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又是向來疼愛自己,可是這樣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是還瞞着他!多少是有些對不起他的。
“洛洛,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你這樣,哥哥看了心裡着急。”
傾城咬咬牙,想到哥哥竟然是能來到這裡,可見自己這個妹妹在他的心目中,也是佔有絕對的地位的!自己在他面前,本就是不該有秘密的。
“哥哥,我會讀心術。”
“讀心術?”李華州一愣,關於讀心術,他是知道一些的,只是還有些不明白,傾城口中的讀心術,與自己所想的,是否屬於同一種?
“就是說,我可以看穿別人的想法,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李華州呆呆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能隨時隨地地掌握別人的想法?比如說我想喝酒,你就會知道了?”
傾城搖搖頭,“哥哥,這世上,有兩人的想法,我看不穿。我說的是目前爲止,你和阿墨的想法,我是無法窺探到的。”
“爲什麼?”李華州又不明白了,既然是有這讀心術,爲何這世間還有她看不透的?
傾城再次搖搖頭,她自己也是頗爲疑惑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們二人的心思,無論我用什麼辦法,也是看不穿的。”
“洛洛,寒王可知道此事?”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現在除了我,也就是哥哥知道了。”
對於這個答案,李華州是很滿意的。明明是她在這一世裡,認識寒王的時間比自己久,可是卻一直沒有告訴他,而是選擇了告訴自己,可見,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的。
“洛洛,這麼說來,你之所以會格外地傷心,就是因爲從蘇嬤嬤那裡窺探到了她的想法,雖然是別人強加給她的,可是因爲被催眠了,再加上了蠱毒的作用,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便以爲那是真的!她這樣的想法被你窺破後,你便也就以爲自己的身世,果然是有些問題的。對不對?”
傾城點點頭,夜風微涼,將她額前那稀疏的劉海兒掀起,“正是。至於洛華嬌的身世,自然也是我從宋管家那裡先窺探到的。”
“洛華嬌並不是苗疆王的女兒,是不是?”
傾城有些訝異,沒想到,哥哥竟然也看破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傾城有些奇怪的表情,李華州笑道,“你今日在威脅宋管家的時候,怕是不止我看出來了,寒王應該也猜出來了!”
傾城微愣了一下,想到了這兩人都是對自己較爲了解的人,能看出來,倒也是不足爲奇了。
“父親和兄長那裡,你說,我該怎麼去面對?我有讀心術的事兒,暫時沒有打算再告訴別人。你也知道,任何時候任何人的一種天賦,都會成爲她的催命符。所以,我纔會將這個瞞地死死的!如果不是這一次的太過自信,險些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我也沒有想過要說出來的。”
“可是這一次,你明顯就表現得與平時不同,你父親和兄長,今晚上,怕是會睡不安穩了。”
傾城輕嘆一聲,對於父親看她的眼神和心態,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兒的形象,來面對他們。這些年來了,自己習慣了在人前的各種僞裝,雖然是累一些,可是至少,自己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一旦自己的另一重身分被揭穿,那麼,父親和哥哥,也就再沒有了安寧的日子。
“慢慢來吧。我會先讓他們知道,我有武功護身,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其它的,再等等吧,等時機到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李華州點點頭,“也好!只是洛洛,有關你會讀心術的事,還是要瞞的緊一些,以後,且莫再向任何人提及了。”
“你放心,我會的。”傾城扭頭看了一眼那亭外嬌美的海棠,月色下的海棠花,更添了幾分的柔媚之感!“有關讀心術一事,我不會再告訴任何人!至於阿墨那裡,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說吧。我雖然是也不想騙他,可是總覺得他跟你不一樣。”
傾城的意思是指夜墨未必就能如此輕易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一點,李華州自然是明白的。畢竟他與她前世便是兄妹,而且是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這份感情,以及信任自然是不同的!
“原來如此!”
傾城聽到了這四個字,卻是全身僵硬,渾身如同是被雷擊了一般,動彈不得,臉色奇白!好不容易轉了身過來,卻發現,夜墨正一臉寒霜地看着她,目光冰寒!
“我雖然是也不想騙他,可是總覺得他跟你不一樣。”這句話開始在夜墨的腦子裡,飛速地盤旋着!
傾城的嘴脣微張,動了動,卻是發現自己的喉嚨處似是被什麼東西給卡到了一般,發不出一絲的聲響。現在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他什麼時候來的?他聽到了多少?自己要不要跟他解釋?怎麼解釋?
相比與夜墨的冰寒,傾城則是渾身上下都讓人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她的畏縮!李華州起身到了傾城身邊,再看了看剛剛走到了亭子的夜墨,直覺二人間的氣氛有些古怪,再一想到了剛纔妹妹的話,也不知被他聽去了多少,兩人之間,不會再有什麼誤會吧?
“寒王,洛洛的意思是。”
“不用你來多管閒事!”不待李華州說完,夜墨便直接冷聲阻止了他,“我與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還是說,你自以爲她將自己最重要的秘密曝給了你,所以你在她的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我不過就是一個陪襯?”
傾城本來是覺得夜墨這個樣子,定然是因爲聽到了一部分她和哥哥的談話,所以纔會如此。本是想着解釋的,可是一聽到他出口傷人,便氣不打一處來了!
“阿墨!你這是做什麼?有事瞞着你的人,是我,與哥哥何干?你何苦要對他冷言相向?”
“怎麼?我才說他一句,你便受不了了?你還真是護着他呀。是不是爲了他,也得想着要跟我動手了?”
“你!你怎麼這個樣子?你,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傾城氣惱,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反駁他,似乎自己也是有些理虧的。
“是呀!我不可理喻,那你還賴在我這寒王府做什麼?若非是今日我聽到了這個,洛傾城,本王還真不知道,你竟然是還有着這等過人的本事!呵呵!讀心術麼?難怪我一直覺得你是料事如神,聰慧過人,原來,竟然是一早就能突破了別人的想法。現在我才知道,跟你在一起,本王根本就是一個傻子!”
傾城被他這話一激,頓時也就怒了,竟然是沒有察覺到,他似乎是漏聽了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跟我在一起,你就是傻子?你這是在貶低你自己呢,還是在辱罵我洛傾城?”
“隨你怎麼聽!洛傾城,算是本王瞎了眼,纔會愛上你!這一次,若非是本王早早歸來,怕是也無法聽到你的這個驚天秘密了!呵呵!”
這樣說着,夜墨就是自嘲且有些悲苦地一笑,“你也早就窺探到了南宮逸對你的心思吧?竟然是知道了,爲何還要喚他一聲阿逸?怎麼?是想着要左擁右抱?洛傾城,算是本王看錯了你!”
“你!好呀!既然是你後悔看上我了,這會兒反悔也不晚!就當是你我從未相識過便是!你以爲你是寒王,你是冥教教主,本姑娘就得上趕着巴結你嗎?哼!走就走!你真以爲本姑娘稀罕待在你這寒王府?”
傾城說着就要走,可是李華州在一旁聽出來了,這二人分明就是有了誤會,夜墨只是聽了幾句,只知道妹妹有讀心術,卻不知道她的讀心術對他和夜墨無效!而妹妹只是一味地責怪了夜墨的言語過分,卻沒有注意到,夜墨的誤會大了!
“洛洛,你先別急着走,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走也不遲。”
“還有什麼可說的?哥哥,我們走!似這等冷漠無情之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話落,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顯然,這會兒已是氣極了!
而夜墨雖不似她表現地那般明顯,可也是一臉寒霜,冷着一張臉,什麼也不說,就等着她離開,似乎是她走了,這個世界就清靜了!
原本傾城也是火大,纔會那樣說,等李華州拉住了她,再一勸,這多少也是有些不想走的,畢竟,她與夜墨之間的感情,可不是假的!可是一看到了夜墨那樣一張死人臉,這火氣登時就又給躥了起來!
“哥哥,走!這裡有什麼好待的?不就是仗着他是皇親國戚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走!”
“等等,洛華城還在地牢那兒守着呢。你別忘了,今晚上,可是還有要緊事呢。”
李華州的這兩句話,可是成功地將正在氣頭上的二人,給拉回了些理智!是呀,苗疆王派在京城的人,這會兒應該是已經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呢。
傾城頓住了身形,咬了咬脣,“哼!我先去前院兒看看,等將洛華嬌的事情處理乾淨了,我自然會走,不必你趕!”
夜墨則是隻字未發,直接就轉身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若是平時,傾城頂多也就是以爲這廝的閻王病又犯了,不會計較太多,可是這會兒她心裡本就有氣,再一看他竟然是轉身就不理會自己了,這心裡的委屈,蹭蹭地便開始攀升了起來!直逼得眼角都已是有了水氣,這才緊咬了嘴脣,勉強不讓自己露出弱勢來。
李華州搖搖頭,暗道,這兩人怎麼都是這樣的衝動?他這個局外人都看的清楚,怎麼偏這兩個平日城聰明絕頂的人,這會兒竟是都少了一根筋?
等幾人陸續到了離地牢不遠的一處偏廳,幾名黑衣人盡數被擒,個個兒五花大綁,生怕他們再使了巫蠱之術,連穴道都給點了個周全。
傾城看了這幾人一眼後,便對着寒南等人道,“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們幾個就成了。有事,自會喚你們出來。”
幾人看了主子一眼,見主子只是冷着一張臉,不發一語,也只得是先後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外!
傾城挨個兒問了一番話後,也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回答,回答地又是真是假,直接就讓人將他們都押了下去。
洛華城有些好奇,傾城的這番審問,到底是不是在故弄玄虛,怎麼就讓人摸不着頭腦呢?
傾城也無暇跟他解釋這些,只說是讓他即刻回洛府,好生準備一切,特別是洛府的暗衛,要盡數地調回洛府本家兒,等候命令。
洛華城還欲再問,可是一看到了傾城一臉的冷凝,還有寒王那一雙陰沉地幾乎能結出冰來的眼睛,縮了縮脖子,便離開了。
傾城本來是有意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夜墨的,可是轉頭一對上了他的眸子,這氣便又不打一處來了!
“喂,閻王爺,你擺着一張臭臉給誰看?我洛傾城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要是再敢擺臉色給我看,你信不信我直接一把火燒了你的寒王府?”
夜墨不語,冷眼看她,那眸底的寒冰,如同那千年雪山之巔上終年不化的積雪所繪製出來的一般,冷!
傾城見他如此,也是毫不示弱,兩眼滿是怒氣地就瞪向了他。
李華州一撫額,看來這兩人之間要是不大鬧一場,是根本就不可能會雲開霧散地,索性,自己也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你還想怎樣?”
“什麼怎樣?”傾城被他這話問得一愣,怎麼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哼!”從鼻子裡勉強擠出來一個聲音,夜墨的話宛若是那淬了毒的針刺一般,一根一根地開始刺進了傾城的心臟!
“洛傾城,你利用得我還不夠徹底嗎?還是說,你還沒有將我戲耍夠?”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何時戲耍於你了?南宮夜,做人說事,都要憑良心!我幾時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了?”傾城似乎是能聽到了自己突然加速地心跳聲,強自壓下心底的怒意,沉聲問道。
“洛傾城,你的讀心術,用地不錯呀!”
只是一句話,傾城瞬間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誤會自己了!他以爲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窺探他的心思,所以,他不能容忍有這樣的存在?
也是!自己怎麼就忽略了這個呢?他是什麼人?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戰神寒王!是整個兒千雪國人人忌憚的閻王爺!自己又算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女子罷了,即便是會些武功又如何?哪一家的將門之後,沒有幾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傾城苦笑一聲,輕搖着頭,“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窺探過你的心思!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目前爲止,這世上只有兩個人的心思,是我看不透的。一個是太子哥哥,另一個,就是你!”
“是麼?洛傾城,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信?讀心術?多麼好用的絕殺,怎麼可能還會有了看不透之說?如果本王今日沒有聽到你們二人的談話,你還會這樣說麼?洛傾城,你用盡了心思,將本王玩弄於股掌之上,可是玩兒的很過癮?”
傾城沒有想到,自己的坦白,換來的,卻是他更爲犀利地指責!
面色微白,明明嘴脣已是被氣得發抖,卻是強行咬緊了,不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事實上,她也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天分,總會被精明如狐的他察覺出來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是會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下,被他發現了!
她想到過他會生氣,會驚奇,會意外,甚至是會以爲她是個妖怪!
可是她沒有想到過,他會這般地來嘲諷自己,指責自己!這樣的一個冷血的男人,還是自己曾經芳心暗許的那個溫柔男子嗎?還是那個爲了她,而不惜動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來修建靜園的阿墨麼?
傾城的下巴微擡,一方面,不讓自己的氣勢輸於眼前的這座帶了冰刀的冰山!另一方面,也是藉此,將到了眼角的眼淚,一滴不落地,逼了回去。
“阿墨,你便是如此看我的麼?若是我有心戲耍於你,又何必與你曾親密相待?若是我果真將你防備至嚴,又何須讓你知曉了我的另一重身分?我就不怕你會對我釜底抽薪嗎?”
傾城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將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阿墨,我再說一次,無論你信不信!我的確是看不透你的心思!也正是因此,所以一開始,我纔會對你百般地躲避,甚至是對你極爲厭惡!那就是因爲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可以輕而易舉地看穿別人的心思,包括那個高座之上的帝王的!可是我卻無法窺探到你的心思。所以,這樣的情形,讓我對你心生恐懼!我習慣了掌控一切,而你,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未知數,就是一個存在着極大的變數的男子!我不想你介入我的生活太多,這也是爲什麼,相識一年多,我直到前不久,才願意試着相信你!”
夜墨的眸底一動,不得不說,傾城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觸動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傾城吸了吸鼻子,霧氣朦朧地看着眼前一動不動,冷酷如霜的男子,“阿墨,我想過有一日,你終會發現我的秘密。因爲你是那麼聰明,那麼心細!我也想過,有一天,也許我覺得你足以讓我完全地交付,那麼,我會將我所有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向你和盤托出。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夜墨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妙!心底竟然是微微泛疼,有一股極爲不好的預感,開始在他的心底滋生。
傾城搖着頭,眼裡噙着淚,臉上卻是泛着讓人看了心疼無比的笑!美豔中透着幾許的悽婉!
“寒王殿下,我知道了,你從未信過我,你從未願意讓我走進你的心裡!即便是當初你對我坦言了柔貴妃的事,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裡,還有一處,是我永遠都無法觸摸到的地方。”
傾城再次吸了吸鼻子,然後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臉上的笑,也是漸漸地淡了,散了,沒了。
“寒王殿下,看來,你我之間,纔是真正地如同那彼岸花一般,生生相錯!既然如此,你我之間,倒是不如斷個乾淨的好!”
夜墨的眸底一寒,“洛傾城,你再說一遍?”
對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意,傾城卻是不甚在意,反倒是還無所謂地笑了笑,“寒王殿下,你以爲,你的這身煞氣,真的能令我生畏嗎?我是誰?我是洛傾城!這天下獨一無二的洛傾城!”
傾城的身子站得筆直,臉上原本的幾分絕望傷心的神色,也是一掃而空,換上的,已是一幅自信、美豔,璀璨得如同那夜晚的明月一般,皎潔無雙,風華無限!
“寒王殿下,我洛傾城從來就不欠你的!念在今日,你助我洛府一臂之力,本小姐不介意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此,也算做是等價交換!”
“洛傾城,你瘋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一刻,夜墨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畏懼,正一點一滴地開始在心底蔓延、滋生,甚至是已經開始爬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渾身泛冷。
“不肖寒王殿下提醒,本姑娘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你放心,本姑娘即便是與你恩斷義絕,可是也不會去相助於南宮逸!”
傾城話落,便半眯了眸子,眼角微微上挑,一臉地妖媚之相,“洛華嬌並非是苗疆王之女,她真正的父親是那位宋管家。當然,洛華嬌於此,並不知情。可苗疆王,卻是知道這前因後果的。他不拆穿這一切,只不過是爲了更好地利用當初的楊氏,和現在洛華嬌而已!說白了,只是爲了保留一顆對他而言,還算是有用的棋子。”
“另外,本姑娘再提醒你一句,苗疆王與齊王之間,或者是說與皇后之間,有着某種聯繫。不出三日,宮中必有大事發生。寒王殿下,還是早做準備地好。”
不待夜墨反應過來,傾城就已然是掠到了屋外,等他衝到了院內時,哪裡還有洛傾城的影子?
“你們爲何不攔着她?”夜墨找不到了傾城的蹤跡,自然惱火。
寒南等人紛紛低頭,不敢爲自己辯解一句,主子的性子,他們太瞭解了!那可是個真的冷血無情的,一旦開了殺戒,動了殺心,誰都攔不住。這會兒,還是不要去招惹主子的好!
夜墨看了一圈兒,發現也沒了李華州的身影,便料定了定然是他追了出去,他也想追,可是能追去哪兒?傾城剛纔的那番話,說的那般決絕,自然是不可能再去了城外的莊子,讓他找到她。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一晚,傾城沒有回洛府,也沒有去城外的別院,而是去了李華州下榻的館驛。
李華州命人送了燕窩過來後,便將所有人都遣退了,看着在牀上坐着,一句話不說的傾城,心疼道,“洛洛,吃點兒東西吧。戀人之間,哪有不吵架的?吵着吵着,也便會更熟悉了,感情也就越深了。”
“哥哥騙人!他不會!他一心以爲是我騙了他,可是他卻從來不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一開口便是嘲諷和指責,這樣的男人,我洛傾城不屑要!”
聽着明明就是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音,李華州搖搖頭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着,便一手端了燕窩,到了傾城的對面坐下,然後拿了白淨亮澤的小瓷勺,輕輕地攪動了幾下後,再舀了一勺,送到了傾城的嘴邊。
“乖,先吃一些,吃完了,你纔有力氣跟哥哥訴苦。”
傾城看了一眼那燕窩,再看看哥哥眼底的關切,點點頭,張口吃了,然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過了他手裡的碗,“我自己來就好。”
李華州看了,輕笑一聲,眸底似是有一些不明的複雜情緒滑過,“洛洛長大了,不需要哥哥再陪在身邊礙手礙腳了。”
“誰說的?”剛剛嚥下了一口燕窩,傾城直接就反駁道,“哥哥纔不會礙手礙腳。哥哥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我知道!無論我做了什麼,哥哥都不會怪我,更不會像是那個冰山閻王一般來兇我,嘲諷我!”
“又說到了寒王了!算了,先吃吧。吃完以後,在這兒好好睡一覺,你不是說還有大事要忙?”
李華州的提醒,讓傾城想到了自己先前探到的消息,快速地將那碗燕窩用了之後,便道,“哥哥明日一早就回國吧。至於聯姻之事,怕是不可急於一時了。”
“怎麼?可是千雪國皇室有變?”
不愧是蒼冥國的太子,反應果然是夠快!
“哥哥,你別問了。無論如何,我們現在一個是千雪國,一個是蒼冥國,此事,雖說是與你們蒼冥國無關,可是總是得避諱一二纔好。”
“傻丫頭,想什麼呢?既然是千雪國的京城有變,我們這會兒走,豈不是反倒是惹上了嫌疑?”
傾城一想也是,他們前腳剛走,千雪國後腳就出事兒,若說是與李華州或者是蒼冥國沒有關係,誰信?
想了想,“哥哥,我得回洛府安排一些事兒,至於你們這裡,你自己還是小心謹慎些吧。畢竟還有兩位郡主呢,雖然是你們蒼冥國的郡主,可是若真的在千雪國出了事,也是麻煩!”
“放心,我這個蒼冥國太子的身分,可不是假的!想動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好,我先走了。該清理的一些垃圾,也該清乾淨了。”
“洛洛。”李華州叫住了她,“你沒事吧?”
“沒事!”傾城勉強笑了笑,“哥哥放心,我還沒有那麼不堪一擊,不過就是一座冰山罷了,斷了也就斷了!大不了,等我以後再找一個更好的!我才十五,還小呢。”
李華州看她笑的牽強,知道她根本就是放不下,不僅是放不下,怕是這會兒心裡頭已然是傷的七零八落了!
看着妹妹如此,李華州的心裡怎麼可能會舒服的了?募地,想到了前世在一本兒書上看到過的話,便隨口吟道,“總有一份遇見,能震撼到你的內心,喚起你對情感的渴望。總會有一個人知你冷暖,懂你悲歡。洛洛,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定然也只有這世間最好的男子,才能與你相配。至於那個人。”
李華州沉吟了一下,“無論他是寒王,還是夜墨,我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乎你。聽哥哥一句,先冷靜冷靜,有些事,並非是你想像的那般!至少,他今日越惱,就說明了他越在意你,不是嗎?”
“呃?”傾城微愣了一下,仔細想着哥哥說的那句,‘他今日越惱,就說明了他越在意你。果真如此麼?
傾城甩甩頭,“哥哥放心,我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的。公私分明,這一點,我還是懂的。”
“洛洛,哥哥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你公私分明的也太清楚了些!你累,哥哥看着也心疼。”
“哥哥!”傾城輕喚了一聲後,眼淚便又開始在眼底打起了轉兒。傾城便是心理素質再好,實力再強悍,也只是一個小姑娘,從骨子裡頭,也是想要人疼的!
“哥哥知道你會處理好這一切。皇城之亂,對於寒王而言,或許會是個機會,同樣的,或許,會是一個要了他性命的陷阱。洛洛,你自小便熟讀史書,我說的這個,你應該明白。”
傾城點點頭,含淚笑道,“多謝哥哥提醒!我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看到傾城遠去的背影,李華州眸底的寵溺,慢慢地化爲了冷厲,這才幾日,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定然是會保護好洛洛,不會讓她傷心的寒王,竟然是就食言了!
妹妹終究是顧念着二人的情分,話雖然說的狠,可是這事情卻是做的一點兒也不絕!甚至是還提醒了他京城將會有一場大的動亂。李華州深吸了一口氣,眸底微寒,“寒王,妹妹狠不下心來,可不代表我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次日,李華州再次登門拜訪的時候,便看到了夜墨正坐在了遠華閣的正廳裡,借酒澆愁。
而這院子裡頭,四大總管,竟然是全都齊了!
李華州進了正廳後,便將房門緊閉,約莫有近一個時辰之後,李華州才寒着一張臉出來了。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談了什麼,因爲二人的內力均是深厚,那些暗衛也好,四位總管也好,沒有一個真的有膽子去偷聽!更何況,這會兒的寒王還是一頭正發着怒的獅子,哪個不要命的,敢去惹毛他?
待李華州走後,夜墨則凝眉對着眼前的酒壺,有些發愣!
想想自己初見傾城時的樣子,再想想兩人的多次交手,已經初識時,她對自己的排斥!很顯然,她沒有說謊。至少,那個時候,她對於自己的不耐煩,是從來不加以掩飾的!若是她果真想要引起自己的興趣,這一種,很顯然,是太過冒險了!
再想想,兩人當真在一起相處時的細枝末節,若是她果真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又怎麼會屢次被自己佔了便宜?還有,若是她能窺探到了自己的心思,如何會不清楚當年的母妃之事?當時她從自己口中聽到這一切的時候,她臉上除了表現出了心疼外,還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訝異!
自己怎麼會以爲傾城會騙了自己?再想想,若是她果真能窺探到了自己的心思,又何需數次爲了自己擔心?還有上次,若非是自己言明瞭,父皇對於自己的一些期望,她又如何會知曉?她甚至是一度以爲皇上對他是十分地戒備的!當然,若是她能再與父皇多接觸幾次,許是就會發現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秘密了。
想想她的笑,她的愁,她的瀟灑不羈,她最後離開時的傷心絕望!自己怎麼會以爲那樣真性情的一個女子,會是一個心機頗重,只知玩弄別人感情的女子?
夜墨輕輕閉了閉眼,好一會兒,再猛然睜開!如今事情緊急,這會兒去尋她,也是有些不太合適!也好,就讓她安心地待在洛府就好,至少,可以保她平安無事!至於宮裡頭?
夜墨的眸底微寒,那冷冽地如同是寒冬臘月的西北風一般的眼神,快速地看向了皇宮的方向。既然是他們坐不住了。也好,那本王也就不客氣了!
手足相殘,雖非他所願,可是,既然是威脅到了他在意的人,那麼,他們就必須得死!
夜墨的手緊緊地握着那青花瓷的酒杯,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酒杯,已是在他的手中,化爲了粉末!
次日,入夜,皇宮。
“給王爺請安。”
“嗯,下去吧。本王去給父皇請安。”
“回王爺,這會兒已是亥時末了,皇上已然安寢,王爺還是請回吧。”那小內侍這樣說着,心裡卻是在嘀咕,這個時辰,王爺不該還在宮裡呀,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齊王爺,竟然是忘了宮裡頭的規矩了?還是說,是一直在勤政殿幫皇上處理朝務,這纔出來的晚了?
“嗯。本王知道。只是本王還有要事稟明父皇,你先下去吧。”
“王爺,恐怕這不合規矩。”話未說完,那小內侍便已經是沒了呼吸,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王爺,鎮國大將軍的五萬人馬,已經是從北門和東門進來了。”
“好!傳令下去,讓他直接帶人來承乾宮。”
“是,王爺。”
齊王大步到了承乾宮的正殿門口,一揮手,身後的數十名黑衣人,便機敏靈活地將正門打開,再燃上了燈盞,恭請齊王入殿了。
“馬上派人去坤寧宮將皇后請過來。本王就在此等她。”
“是,王爺。”
齊王進了承乾宮之後,纔看到了那寢殿裡頭似乎是有燈燭亮着,不由得心裡突突地跳了幾下,然後便壯着膽子,在一行人的陪同下,進入了皇上的寢殿!
只是剛一進了寢殿,齊王就懵了!
只見寢殿靠着北牆的軟榻上,此時正端坐一人,一襲黑色的蟒袍玉帶,玉冠高束,那微弱的燭光,照在了那張骷髏頭的面具上,竟然是隱隱泛着幾許的死氣!
齊王一見是他,竟然是後退了半步,顫着聲道,“怎麼會是你?父皇呢?”
齊王對於寒王,那是從心底裡的恐懼!他是親眼見過寒王殺人的,更是親眼見過寒王是如何折磨人的!那等殘忍的手段,只要是他想一想,就會忍不住腹內一陣翻攪,想要吐出來!
此刻看到本該是在寒王府裡的他,竟然是坐在了承乾宮的寢殿裡,一股極爲不安的預感,便快速地在齊王的腦子裡,分散開來!
不過,齊王的腦子倒是轉的快,深吸了幾口氣後,已是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然後眉梢一挑,“大膽寒王!你竟然是夜闖承乾宮,是何居心?來人,快將此等不孝之人拿下!回頭交於父皇發落。”
“是!”
黑衣人齊聲應了,卻是個個兒刀劍護身,沒有一個敢真地上前的!
寒王是什麼人?武功高絕,殺人如麻,這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寒王冷冷地睨着齊王,“這倒打一耙,你倒是用得純熟!只是,你也不看看你引來的都是些什麼人?若說是謀逆,也該是你齊王吧?”
齊王一呆,這纔想起,爲了自己的安危,現在跟在了他身邊的都是自己精心培養了多年的暗衛,都是自己的心腹。他們,自然是不可能會着了御林軍的衣服的。
勉強再稍稍鎮定了一下,“哼!寒王,我聽說,你有意娶洛府的三小姐爲妻?”
“與你何干?”
“怎麼?你就不擔心,過了今晚,你是否還能看到洛府再有一個活口麼?”
寒王一愣,看向了齊王的眼神,就已是大有不同,“此話何意?”
“哈哈哈哈!南宮夜,你沒想到吧?洛府的暗衛裡頭,早就被我安插進去了人。這會兒,怕是洛府,已然是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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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美人們送上的票票!非常感謝!明天就是第二卷的最後一章了。親們,你們可以猜猜看,會是什麼內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