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郡王妃又開口了,這次聲音裡便含了幾分怒氣:“叫那府醫進來。讓他說一說這鳥雀究竟是什麼時辰死的!”
王妃話一出口,府醫立刻便被帶了上來。
其實府醫跟郡王妃是前後腳到的,只不過那時候郡王妃剛來,衆人忙着請安,沒能顧得上他,他便一直都守候在了院子裡,此刻一傳出話來,他便立刻被帶了上來。
郡王妃冷冷看了府醫一眼,道:“聽者。我要準確無誤的時辰!要是敢說錯一個字,我便叫他人頭落地!”這話擲地有聲,透着無盡的威嚴。
府醫立刻嚇的一個哆嗦,忙道:“是!老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郡王妃點點頭,道:“那你便再次檢查一番罷。”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一個婆子將那死去鳥雀的籠子提了來,竟是要他當堂來驗。
府醫哆嗦了一下,然後纔將手伸到了那籠子裡。
期間,郡王妃的眼神一直都盯在了那府醫上頭,看的相當仔細。那府醫取出死鳥,查看血漬,一步步,郡王妃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的手。
蘇熙芸只瞧了一眼。便將眼神投射在了秀月的身上。
這件事情的關鍵在秀月。她手上指甲蓋裡有毒,只要查出了這個,那一切便真相大白,可是郡王妃偏偏就是不驗看秀月的手。蘇熙芸也不能開口直接對郡王妃說讓她先驗秀月,那樣鐵定會被王妃認爲放肆,她堂堂伯府嫡女,即便是父親已經不再世了,也要行的正,坐的直!
這卻不代表她是包子,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了的!
當蘇熙芸看到秀月跪在那裡。趁着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府醫身上的時候。竟然又開始悄悄的處理她那指甲了。想必是想要等下來個死無對證了。這種事情蘇熙芸怎麼會允許發生?當下,她便笑着開口道:“且慢!”府醫的動作一頓,然後擡頭望向了郡王妃。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看蘇熙芸一眼。誰是王府裡的主子,是不能得罪的人,他心中清楚得很。
郡王妃被打斷,皺眉看着蘇熙芸,耐着性子道:“蘇三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情?”語氣疏離的很。
蘇熙芸絲毫不以爲忤,她看了郡王妃一眼,淡淡道:“回王妃的話,這個名叫秀月的丫鬟,曾經親手給畫眉鳥兒餵了吃食與水,無論如何,她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小女以爲,不妨先從她查起,鳥兒的死因倒可以先放一邊。”
“胡鬧!不查出死因怎能判斷誰纔是兇手?”郡王妃斥責道:“蘇三小姐,你真的以爲你自己無所不能,聰明絕頂嗎?要知道古話說的好,聰明反被聰明誤,蘇三小姐,我勸你謹言慎行!”
郡王妃一直都是溫婉大方,賢惠得體的模樣,外界對她的描述也是這樣的,只是今日她這一生氣,身上那股養尊處優的上位者氣息便流露了出來,底下不少奴僕聽到郡王妃這句話都嚇的膽戰心驚,暗自道:有人要倒黴了!
就連靜怡郡主也焦急道:“娘,熙芸她不是故意要打斷您的,她不過是心急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情罷了,母親您就不要怪罪於她了!”
一切的勸阻,在郡王妃面前都不算事兒,她仍舊雙眼陰霾的盯着蘇熙芸。
蘇熙芸卻微微一笑,也不說話,而是猛然間迅速走到秀月身旁,一把將她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手抓了起來,隨着那手臂揚起的弧度,一陣淡淡的粉末隨之飄浮在了空氣之中,然後漸漸消失。
蘇熙芸淡淡道:“害死鳥兒的毒藥就藏在她的指甲蓋裡,王妃再這樣慢騰騰的審問下去,真兇便要逍遙法外了。等下她便要將這毒藥處理乾淨了,到時候如何還能查的清楚明白?依照我說,不如先查她手上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秀月的臉色立刻便慘白一片,她明白王妃剛剛故意讓府醫去查鳥雀死因,便是在爲她拖延時間,可是這天殺的伯府三小姐,竟然咬住了她就不鬆開!她當着這麼多人面這樣說,不知道郡王妃會怎麼樣做?
當下,秀月便擡頭可憐兮兮的望了郡王妃一眼。
蘇熙芸一直都注意着秀月的動作,當看到秀月望郡王妃的那一眼,她這才恍然大悟,這秀月,是郡王妃的人!這一切是一個套,就等着自己往裡鑽了。
可是,郡王妃她爲什麼要陷害她?蘇熙芸百思不得其解。呆女叉巴。
就在這個時候,郡王妃開口了:“好,既然熙芸你堅持要先驗秀月的手,那便依照你的意思去做。”說完,她便轉頭對着府醫道:“照着她的吩咐去做!如果驗不出來什麼,我看你還有什麼藉口!”
那要是驗出來是毒藥了怎麼辦?這話郡王妃卻沒有講。
蘇熙芸微微一笑,看穿了秀月是郡王妃的人,此刻無論郡王妃說什麼,她都不覺得奇怪了,她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郡王妃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陷害另一個人的。蘇熙芸一直都相信。這件事情總要有個根由纔是。府醫應了一聲,立刻戰戰兢兢的走到了跪着的秀月面前。
蘇熙芸看到秀月明顯的緊張了一下,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府醫。那雙手也緊緊的藏在了袖子裡。
“秀月,把手拿給府醫看看!瞧瞧你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即便是沒有問題也要被人誤會成有問題的了!”郡王妃不耐道。
秀月對於郡王妃的話還是很聽從的,當下應了聲是,然後便慢慢伸出了一雙白嫩如雪的纖纖玉手來,直直的伸到了府醫面前。這雙手美的讓人窒息,蘇熙芸明顯的看到府醫的眸子裡露出了驚豔之色。她不禁微微一笑,倒要看看此人究竟能驗出個什麼結果來。
府醫慢慢將那雙漂亮的手掰開,對着門外的光亮仔細的查看那長長指甲縫裡的東西。
四周一片安靜,蘇熙芸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緊緊的盯着府醫的嘴巴,就等着他說出那個結果來。她扭頭看了身邊的蘇倩雲一眼,見她眼裡也是滿滿的擔憂之色,立刻便投過去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
過了良久,府醫終於放開了秀月的一雙手。衆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就聽見府醫緩緩開口了:“回王妃,秀月姑娘的手指縫裡並沒有藏有毒藥。那隻不過是普通的麪粉而已。”
此言一出,秀月立刻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幾千斤的重擔一般輕鬆,嘴角上揚,顯示她的心情不錯。
蘇熙芸沒有想到這府醫居然睜着眼睛說瞎話,當下便冷了臉,就在這個時候,郡王妃望了過來,笑着道:“熙芸,你還有何話要說?”語氣輕快的就彷彿是在詢問蘇熙芸今天天氣怎麼樣。
蘇熙芸也是淡淡一笑:“郡王府的府醫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醫術之高超,真是讓人心生佩服。”
聽了這話,府醫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之色,卻被蘇熙芸給捕捉到了。她不由在心中冷笑,這人果真已經被郡王妃給收買了!不過這也怪她自己,明明知道這人是郡王府的府醫,肯定是聽郡王妃的話。她卻還要藉着他的嘴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真是太天真了。
郡王妃聽到蘇熙芸這樣說,嘴角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來,小丫頭片子,還想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只是她還沒有得意完,便聽見蘇熙芸又開口道:“只是我心中還有些疑問想問問秀月姑娘。”她說完這句話,便轉移目光,望向了跪在那裡準備起身的秀月。
秀月聞言一呆,府醫都說她手上沒有毒藥了,怎麼還要問她?
不等她細想,蘇熙芸已經連珠炮似的開問了:“請問秀月姑娘,您沒事爲何要在自己的指甲蓋里弄上面粉?這是何道理?難不成你有什麼怪癖不成?還有,從剛剛到現在,你爲什麼一直都在拼了命的想要將那些麪粉從你的手上弄下來?如果這是麪粉,秀月姑娘,你敢吃嗎?你現在吃給我看,敢吃的話,我便相信這是麪粉!”
秀月臉色一白,立刻開口狡辯道:“蘇三小姐,你好陰險!你剛剛還在誇讚府醫先生的醫術高超,怎麼現在就開始懷疑他的醫術了?你是不相信府醫呢,還是不相信我們王妃?”
這話說的,就連蘇熙芸都要忍不住爲秀月暗暗喝彩了,她將蘇熙芸的質問很是自然的轉換成了對郡王妃,對府醫的質疑。那麼,這件事情便有郡王妃,有府醫出頭,根本就沒有她秀月什麼事情了。這招,的確是高明。
果然,郡王妃與府醫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起來。
郡王妃剛要質問蘇熙芸,卻見一個人大踏步的從院子裡走了進來,二話不說的便走到秀月面前,一把抓住那雙纖纖玉手,毫不憐惜的一把將之塞進了秀月自己的嘴巴里,下一刻,安靜的大廳裡立刻便響起了秀月悽慘無比的尖叫聲與驚呼聲。只是那數十人的驚呼也比不得秀月一個人的尖叫聲。秀月一邊尖叫,一邊拼命的閃躲,此刻自己那雙手,反倒成了她最害怕的東西。
慌亂中,郡王妃又驚又怒道:“俊兒,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