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爺手下的鏢師們很快將岑家的謝禮搬回馬車,玉墨去點貨,發現少了不少。
岑二爺、林氏對此毫不在意,只要能與周家劃清界線,少些東西又何妨!
岑二孃和岑大郎咬耳朵,“瞧周家這做派,難怪能發展成一方富戶!不過,正因如此,他們也只能在安坪鎮作威作福。”
岑大郎頷首:“你說得極是。”這樣眼皮子淺、行事只顧眼前的人家,能發小財,成不了大氣候。
兄妹倆從周家出來後,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親近和默契。
岑二孃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岑大郎,心想:過兩日尋着機會了,她一定要好生盤問盤問他。皇后這個稱號,可是一直令她如鯁在喉呀。
正低頭和岑三郎說話的岑大郎,根本不知妹妹在想什麼,他已完全將跪拜岑二孃的事兒忘到了腦後。
很快,馬車“嘚嘚”地再度出發,一行人餓着肚子,行了三個多時辰,在酉時初,抵達了鎮西的弘威鏢局分局。他們來時走的是近路,爲了儘快趕到周家,在安坪鎮外的分岔路上選擇了東行。其實從西邊岔路照樣能到周家,只是要繞個大圈。
從鎮東的周家到鎮西的弘威鏢局分局,馬車足足跑了三個多時辰,由此可見安坪鎮地域之大,抵得上四分之一個弘安府了。在深山環繞的山腳下,能有這麼大一個鎮子,除了安坪鎮這一方山底平原較爲廣闊外,還要多虧山裡的野獸和藥材,吸引了無數的商人富戶前來,在安家落戶開鋪子,繁衍生息。
岑二孃他們的馬車停在分局外,他們一家五口在玉墨和車伕的攙扶下,正準備下車時,一匹狂奔的駿馬由遠處風馳電掣地駛來。片刻後,衝到了剛下馬車的林氏面前。將她撞飛。
馬上錦袍玉冠的青年也被差點被顛下馬,他馬技不錯,一隻腳都被甩飛,只剩一條腿掛在馬鞍上了。旋身一轉,於電光火石間,重又坐穩。
只見他雙腿夾緊馬腹,勒住馬,轉頭衝飛撲在地、尖聲喊疼的林氏道:“瞎了眼的婦人。沒看見爺的馬過來了嗎!沒撞死你,算你運氣好!今天爺趕時間,饒你一次。”
說罷,他高甩馬鞭,擊在馬臀上,噠噠地策馬而去。
已經下了馬車的岑二爺和就近卸貨的幾位鏢師,來不及找那錦袍公子算賬,飛快地衝向伏地不起的林氏,扶着她把她放到岑二爺背上。
聽到動靜隨後下車的岑大郎、岑二孃、岑三郎也顧不得其他,撒開腿飛奔。緊跟在岑二爺後面進入鏢局內院,找駐紮在裡面的大夫,替林氏診治。
大夫把脈後,說林氏被馬撞傷了肺腑。這本來是小問題,躺在牀上養個半月也就無礙了。可壞在林氏前不久才遭過大難,身體大虛還未復原,又被撞傷肺腑,如今起碼得臥牀兩月才行。
岑二爺等人聽了,知道沒有傷及性命,都略微鬆一口氣。只是林氏到底被傷了根本。需要上好的藥材溫養,臥牀兩月才能養好身子。好在岑家不缺銀兩,如今也不用林氏管家,這些倒也不是問題。
只是看林氏疼得難受。岑二爺幾個心中憋了大火,恨不得抓住那撞傷林氏逃逸的青年,將他打上二十大板,以泄心頭之恨。
可那青年跑得太快,早已無影無蹤,加上岑家初至安坪鎮。根本不認識那青年。而林四爺等人,每年也只在春季時來安坪鎮一次,都不大認識鎮上的居民,也無從得知那青年的身份。
衆人咬牙切齒之餘,也只能罵罵那青年解恨。
……
另一邊,騎馬的青年周遠達花了兩個半時辰,飛奔回鎮東的周府,他將馬丟給守門的小廝,腳底生風地直奔上院魏氏所在的正房,想找母親借點兒銀子使使。
周遠達是周大老爺的老來子皆唯一的嫡子,深受周大老爺和魏氏的寵愛。他從就長得好嘴巴甜,也很得周家其他長輩和同輩的兄長的喜愛。只是他讀書沒有天分,只對賭博、騎馬感興趣。
這兩個興趣隨着他年齡越大,體現得越明顯。對此,周大老爺打過罵過他,也拿他沒法。只能下令周家上下不借他銀子去賭而已,但魏氏和周遠達已經嫁出去的幾個姐姐,還是時不時偷偷拿私房錢貼補他。
周遠達長大後,相貌越發俊逸,哪怕他嗜賭如命出了名,但背後有周家這個大靠山,銀子足夠他揮霍。安坪鎮十里八鄉,想嫁他的適齡女子排起來,可以圍周府外繞一圈。
周大老爺想給兒子找最好的媳婦。安坪鎮家世最好的,就是安坪鎮第一大家族安家的姑娘。周大老爺看了許久,相中了安家二房的嫡三姑娘,性格強硬持家有道,用來管教他那隻愛賭的不成器的兒子再好不過。
周大老爺擔心以後他歸西了,周家偌大的產業,都教他兒子賭輸殆盡。
周大老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了周遠達追求安三姑娘。安三姑娘確實貌美如花,沒嫁給周遠達前,也是溫柔如水、嬌滴滴的鮮花一朵,是周遠達喜歡的類型。
周遠達最終哄得安三姑娘非君不嫁,不顧父母反對,毅然嫁到周家。
可兩人成婚後,安三姑娘很快露出了真性情,什麼都要管,還不準周遠達去賭坊賭錢。周遠達很快厭倦了她,成親不過一月,兩人就大吵了數次,最終徹底決裂。
而今,兩人成親不過半載,便已到了即使同處一間屋子也不看對方一眼的程度。
今日,周遠達早早揣了銀子,騎馬去鎮東的安家賭坊賭錢,可他點兒背,手氣忒不順!老是買大開小,買小開大,今天的賭運,比之前一個月的運氣都背!短短三四個時辰,就輸了一千多兩。
本來他還想留在賭坊繼續賭,把輸了的銀子贏回來。可本錢都輸盡了,沒人買他的賬同他賭,他只得鬱郁而返。
路上還被一個不長眼的婦人攔了路,害得他險些被顛下馬。若不是急着回來找母親要銀子,回賭坊去翻本,他一定要那婦人好看!
周遠達連賭二十幾日,輸多嬴少,心情糟糕透頂。
他邊走邊想:父親讓他娶的什麼媳婦,嫁妝銀子就那麼點兒,還不夠他輸!讓她回孃家要銀子,死犟着不幹,說什麼太丟臉!哼!她還敢嫌棄自己,不就是一安家的賠錢貨,除了一張臉有點看頭,半點風情全無,性子也硬邦邦的,根本不及熙春院頭牌阮如水姑娘的一根腳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