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走!”岑二孃倔脾氣一來,雙手抱胸,側身朝着牆壁背對安三少而坐,“我不想和成天想着拋棄我兒的人共處一室!”
“夫人,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你何必較真!”安三少見岑二孃態度冷硬,一個勁叫他走,怎麼也說不聽。他也怒了,“岑二孃!你還說會改變態度,好好對我。”
“你看看,你就是這麼‘好好’待我的?!那小子那麼鬧騰我,你不站在我這邊,幫我教訓他也就算了。還因我一句戲言,就要趕我走。你待我可真好!”這心啊,比萬丈之下的寒冰還涼!
“我看,在你眼裡,我連那臭小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哼!走就走,這個家,我也待夠了!”
安三少第一次和岑二孃吵完架,拂袖摔門而去。
岑二孃呆呆地對着牆壁枯坐,她在想,夫妻倆鬧成這樣,究竟是誰的錯?是她太偏心?還是他太小心眼?
誠然,他是很小心眼,又愛吃醋,可這陣子爲照顧他們母子,確實吃了許多苦。
岑二孃開始反思自己,她說安三少吃醋,她何嘗不是嫉妒他和兒子太過親近!最近因終日臥牀養傷,傷口一直很疼,又不能抱兒子,她的脾氣變得很差。
像剛纔,如安三所說的,不過是一兩句口角的小事,她就因他一句戲言爆發,將他氣走,實在是有些過分。
岑二孃反省完自己,想起安三少毫不留戀地怒走,心裡也有些委屈和氣憤。她的脾氣是不好,可這也是他慣出來的!從前她再怎麼無理取鬧,使小性子,他都能忍,怎麼今兒就不行?!
兩人吵架,也不完全是她的過錯吧!他若大度些,寬容些,她也不是不講理的,肯定會和他認錯,然後兩人和好如初。
可他竟撂下氣話,直接走了!從前可沒有這樣過。她還受着傷,不能自由行動呢!
岑二孃氣呼呼地搓揉着軟暖的錦被,哼!走便走吧。難不成還要她頂着傷,出去求他回來?
她將被子擰得一團皺亂,又扶着腰慢慢躺下,倒頭就睡。只是心中記掛着安三少,有些歉疚,有些委屈,又有些憤怒,怎麼也睡不着。她幾乎是扒着手指頭數時間,眼巴巴地等了安三少兩三個時辰。
然而,夜都黑透了,也不見他回來。
岑二孃本還想着他若折轉回來,她便向他低頭認錯,爲他改一改脾氣。可他竟如此狠心!丟下受傷的她和嗷嗷待哺的孩子跑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去花樓暗巷鬼.混了!
她越想越怒,覺着自己也不必與他服軟。明兒就叫人收拾行李,再把師父和父母叫來,商量一下,儘快抱着壯壯回孃家。
安三他耍脾氣不歸家,她憑什麼留在這兒受他冷落,給他守着宅子!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想:他是不是變心了?嫌棄她生了兒子變胖變醜了?又或是厭惡她的小脾氣,想要另結新歡了?
……
各種紛繁複雜的想法,令她頭大又頭痛。當然,這些都遠遠不及心疼。
她自與安三成親至今,還沒有被他如此冷待漠視過。
深夜裡,岑二孃一個人待着,此番與安三少鬧了成親以來的第一次冷戰,思想難免越發鑽牛角尖。她胡思亂想一通,也不知自己何時流了眼淚,更不知她是怎麼睡着的。
夢裡,她夢到安三少去外面又尋了個真愛小妾回來,摟着她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岑二孃直接被氣醒,紅着眼眶,咬爛了被角。
想着等天明,她要穿戴整齊出去,把安三少逮回來。絕不給他招蜂引蝶,另覓新歡的機會!
至於她的傷,反正都已經結痂了,稍微出去走動一下,應該沒有大礙。師父也說過她可以下地,慢慢走動了。只是安三那傢伙擔心她扯裂傷口,非要讓她再多躺躺。
怎麼老是想到那個混蛋?!岑二孃氣惱地張嘴,用力撕咬被角,將被套弄壞,把裡面的棉絮都咬抓出來了。
……
再說那日傍晚安三少摔門出來,才走到院門口,就叫急得滿頭大汗的安竹和安鬆攔住,兩人一人一邊拖着他的手,嚷嚷着“小少爺又哭了,老太爺命我們尋您呢”,要拉他去哄臭小子。
安三少眼珠子一瞪,高喊一句:“讓他哭!誰理他!”便甩開安竹和安鬆,氣呼呼地去馬廄牽了自己的馬,與幾個親兵一起,騎馬去了城外軍營。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和悶氣,又不能對着妻子和幼兒發.泄,便連夜去軍營,讓人吵醒了一干小將。將他們拉去校場,讓人點着火把燈籠照明。他輪流與那些小將切磋武藝,把火氣都融在拳腳中,撒在那些無辜的小將身上。
安三少的拳腳功夫雖好,但也不是無敵的,軍中比他武功好的小將,不是一個兩個。但他們的官職都沒他高,背景沒他硬,不敢真傷了他。
與安三少過招的那些小將,都束手束腳的,不敢出真章。全部控制着力道,還花心思不着痕跡地放水,讓安三少打得更痛快,贏得更舒服。
無辜被吵醒,緊接着被暴打的他們,心裡淚流成河。想着等總督大人出夠氣,回頭一定要找他要幾日傷假和一筆養傷銀子,出營去城裡瀟灑瀟灑。
這一年到頭的,光剿匪、治亂民、打劫惡富了,還沒有閒下來好好休息過。如今已入冬,外面那些悍匪、亂民和惡富,也基本被他們收拾得七七八八,全都貓着不敢動彈。
也是時候停下來,進城的進城,歸家的歸家,好好輕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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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三少還不知自個兒手底下那幫心思活絡的小將,都在算計他。他接連揍“倒”三十多人,自己不輕不重地捱了幾下,終於出夠氣,力竭而倒,四腳朝天地躺在校場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呼呼喘着熱氣。
“大人,您還好吧?”安三少常帶的兩個親兵,急匆匆地跑入校場,一人架着安三少一隻胳膊,想要把他撐起來,去找軍醫。
“無礙。”安三少甩開他們,氣喘吁吁地站直,黑臉衝地上躺屍一片的手下敗將們道:“都給我起來!裝什麼死?是不是還想捱揍?”
衆人翻白眼,無語望天。
楊家一個被安三少打得鼻青臉腫的世家子,這時苦兮兮道:“大人,您瞧我都成這樣了?您還忍心對我下手麼?家裡母親前兒纔派人傳信與我,說是讓我過幾日回家相看姑娘……”
楊澤欲哭無淚道:“您瞧我這一副尊榮,回去不是要把人姑娘嚇跑嗎?大人啊!求您網開一面,給小的一條生路吧!再揍下去,我就要毀容了!”
“您倒是嬌妻幼兒在懷,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愁了。我可是都二十了還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