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盤坐在大殿之中的師孃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眉頭緊蹙。
“小二,你沒事吧?”她問。
“回師娘,我沒事。”
“是什麼人?”
“是......妖狐。”
師孃面色一冷:“欺負人欺負到家門口了。”說完,對衆人道:“衆弟子聽令,仔細設防,組隊巡山,若再遇狐族入侵我鬼魅山邊境,一律殺無赦。”
“是!”衆人齊答。
“晴陽,你帶小二去上藥,”說完,師孃轉頭厲聲對我道:“在你師父回來之前,不許再下山!”
我嚇了一跳。“是,弟子謹記。”
上完了藥,顧晴陽收拾着藥箱,輕聲道:“沒什麼大礙,就是有兩顆牙齒鬆動了。”
我恨恨道:“我記住他了,這事沒完。”
顧晴陽輕輕笑着,說:“好啦,早點上去睡吧。”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摸了摸口袋沒摸到。
“咦?我手機在哪響?”
顧晴陽笑了一下,移開桌上我的法具包,在下面拿出了我的手機。
“這呢,”她將手機遞了過來,笑道:“你這手機屏都碎成這樣了怎麼還在用?連來電人都看不清了。”她費力看着屏幕辨認着念道:“小妖......”
我急忙搶過電話直接掛了,尷尬了笑道:“一個朋友的外號。”
回到房間,正想給糜袂回電話,跟他訴說一下今天的委屈,她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剛接起來,就聽她問:“你在生我氣嗎?”
她的聲音很低落。
“沒有啊......”
“那爲什麼掛?”
“那會不方便。”
她呵呵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本來我這會兒就一肚子氣,還打算和她矯情一下,可她這個語氣,讓我有點失落,瞬間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我問:“你怎麼了?和你哥吵起來了吧?”
“我一直以爲我足夠勇敢,勇敢到可以爲了愛情跨越任何障礙,可以不顧族人和親人的反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怎麼突然說這麼泄氣的話,你哥和你說什麼了?”
“他只是告訴了我一些事實,一些在我很小的時候記憶還很模糊的事實。”
“什麼事實?”
“我的族人和親人,是怎麼被法術界迫害致死的。”
見我不說話,她慘笑一聲,繼續道:“我哥罵了我,這是他第一次罵我。”
我仍舊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不過我意識到,她一直能夠堅持着勇敢和我在一起,都只不過是因爲隱瞞,而一旦事情曝光之後,這些壓力是她也不敢承受的。
我心裡有些冷,這冷讓我頓時清醒過來,彷彿我們之間只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這清醒,也讓我心裡生出一股恐懼。
一切要結束了麼?
我故作鎮靜的問:“你今天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我發現,說完這句話,我的呼吸停止了,心臟狂跳不止。
“你覺得呢?”她的語氣極爲冷淡,這冷淡讓我覺得太過陌生了。那個平時總是對我笑容顏開,總是喜歡纏着我的姑娘,竟然也有如此冷漠的時候,而且還是對我。
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氛圍,想換個話題,於是開口道:“狐族根本就沒打算談判對吧,他們只是利用了我,他們一直都在算計着法術界......”
她打斷道:“你的眼中只有法術界,那你知道法術界也一刻沒有信任過我們嗎?”
我覺得她此刻十分的不可理喻,語氣頗重的說:“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好吧!是你們壓根都沒想過談判,藉着談判的幌子搞陰謀詭計,你還怪我們法術界不相信你們,相信你們纔怪了!”
“我們,你們......說的好......”糜袂十分悲涼略帶哽咽道:“在你眼裡我們狐族永遠是詭計多端十惡不赦的妖怪,而你們法術界永遠都是正義凜然替天行道的使者對吧?”
“我是在和你講道理說事實,我幾時說過哪一方是陰險哪一方是正義了?你客觀一點好不好!”
“對,你說的都是事實,是我不客觀......”
我不耐煩道:“難道不是嗎?你哥哥騙了你,他利用了你,他想殺我,這是事實吧?”
她沉默片刻後,輕聲道:“哥哥如果真想對你動手,憑我是攔不住的。”
“然後呢?”我問:“這能代表什麼?代表他有意放我一馬?”我冷笑一聲,“他只不過怕你恨他不想讓你看見罷了,你知道他還派了三個非主流追殺我麼?”
她頓了一下,訝聲道:“是他們......”
“所以,你也認識了?”
她沒回答,反問:“你沒事吧?”
“我好的很,他們也很溫柔,就是幫我拉了拉筋,燙了燙頭,撥了撥智齒,我謝謝他們。你再碰見他們一定替我轉達,我十分期待下次與他們見面,我要好好感謝感謝他們。”
說完這些,心裡痛快了點,又覺的自己有點過分了。正想說些什麼挽救一下,就聽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了句睡吧就掛了電話。
我呆呆的舉着電話不知所措,然後,越想越覺得鬱悶,將電話狠狠的摔了出去,蒙上了被子,悶自叫道:“愛咋地咋地!”
躺着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半夜兩點左右,地上的手機提示音響了一聲。我趕忙爬下牀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屏幕上的裂紋又多了兩道。解鎖一看,果真是糜袂的短信。
“其實,我只是想在你這裡尋求一些鼓勵和安慰,可我真的很失望。”
看到這句話,我心裡一疼,很快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了。
原來她並非是對我們感情動搖了,只不過是想和我撒個嬌,讓我知道她有多大的壓力多麼的辛苦而已,哄一鬨,那個對我熱情又溫柔的糜袂不就回來了。
女人嘛,不就是用來哄的。
正想着怎麼哄,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端着一點,因爲總不能感情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失去信心,然後冷漠的和我說一些莫名其妙又極其消極的話吧?我也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可我一直都未曾懷疑過。所以我認爲,對待感情,必須要堅定一些。
於是我忍住想要低頭認錯哄她高興的情緒,理智的回覆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導致我的心情很糟糕。對你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也非我的本意,希望你能夠原諒。狐族和法術界的矛盾確實被我想簡單了,這次談判不行,下次就可能是更慘烈的形式了。我們兩個夾在中間都很難受,我已經快被部落孤立了,但這些都不重要,雖然我不知道將來該怎麼面對,但我始終堅信我們一定可以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