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房間是酒店的陰面,也就是窗外面看到的是五星級酒店的後面,那裡有一條黑漆漆的小巷,那條小巷對着的是五星級酒店後門,而且那條小巷也經常是夜總會躲避突擊檢查的逃避通道。經常會有些在夜總會裡喝醉了的,玩嗨了的,到那條小巷裡肆意勾搭或者上吐下瀉。
我從窗上看下去,看到的就是那條小巷,叮鈴鈴、叮鈴鈴,鈴聲還在響着,似乎就是從那個小巷裡傳出來的。
我眯起眼睛,仔細看去,看到那黑漆漆的小巷裡,有着幾個黑漆漆的身影,那身影正在小巷中間緩慢地通行着,不像一般人走的那種感覺,而是走的特別特別的慢,好像手腳特別不靈活一樣,而且那幾個身影的衣服也怪,看着好像是大衣或者是長裙,大衣還好理解,現在還有點冷,正是亂穿衣的時候,總不至於在這種天氣的夜裡,穿着長裙吧。
那幾個黑影像烏龜一樣向前移動着,卻一直蟄伏在小巷子光線最暗的陰影裡。
突然地,那鈴鐺聲戛然而止。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好像地下小巷那裡面有個人正在擡頭看我,那人的視線特別陰森,就好像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撲出來給人以致命的一擊。
我一動不動,更努力地向下看去,總算看清楚這幾個黑影中有一個黑影跟那幾個有些區別,那黑影看不出長裙一樣的下襬來,而且,相比較其它黑影雙臂下垂的僵硬的姿勢,那個黑影好像是在舉着胳膊,同時,在仰頭向我看過來。
我似乎看到黑暗中,那個視線陰冷的人正裂開嘴,無聲卻陰森地笑了。
趕屍人?
我的心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念頭,剛纔那幾個黑影行動緩慢僵硬,可不就像是殭屍嗎,而那個鈴鐺聲,就是趕屍的鈴鐺。
只不過,就算真的有趕屍人,怎麼會趕到這大城市最繁華的中心來?
莫非,這個人,是爲了我來的?
我將手指貼上玻璃,做了一個拍照的姿勢,我想告訴那個人,我看到他們了,也記住他們了。
明明沒有開窗,我卻覺得突然聽到了一聲比較微弱的笑聲,就像是毒蛇吐信的聲音,我知道,那個趕屍人又笑了。
然後,鈴鐺聲重新響了起來,我注意到的那個黑影果真在晃動着手臂,他手中的鈴鐺一直響個不停,他前面那幾個黑影排成一排,慢慢地向前走去,一直想着小巷外面,主路上洋溢出來的那片光明的路燈區域走過去。
可是在黑白區域分界的地方,第一個殭屍明明應該按照鈴鐺的指示走到燈光下面,可是奇怪的是,那殭屍後半截身子還在黑暗裡能夠看到是實體的黑影,可是一旦出現在光明裡面的部分,彷彿是一縷青煙一樣,根本就看不到形狀,似乎殭屍在路燈的光芒下融化了,但這顯然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人,不僅能夠趕屍,還能夠隨便跨越空間,從黑暗空間到明亮的空間,其實他已經在這兩個空間之間打開了一扇門,而殭屍們,正排成一溜依次進了那道門。
到最後,只剩下那個唯一的黑影的時候,那黑影又停了下來,似乎又回頭看了看我,我那種被毒蛇覬覦的感覺又出現了。
可是最終,這個趕屍人和鈴鐺聲一起消失不見了。
我怔怔地站在18樓的窗口,覺得有點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還會有趕屍人?不過就是一個新建的小區鬧鬼,這才以前也是常有的事,比如說挖地基挖出了什麼,或者傷到了某些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的動物,這種鬧鬼都是小打小鬧,這次的事情,怎麼看來看去越來越複雜了,7個懷孕的女人、7張鬼臉,現在竟然連趕屍人都出現了。
只不過,我不會因此就膽怯了。
我低頭看了看我手心裡的掌紋,此時右手手心已經出現了一個非常清晰的雷火紋,這個跟萬家樂傳家寶的紋路差不多,只不過因爲玖悅的事情,我根本就來不及去研究這個事,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還得去找萬家樂好好看看他的傳家寶。
趕屍人過去之後,那條小巷再沒有什麼異常變化了,這時候,門鈴聲也響了起來。
我開門一看,是媛媛,穿的很妖嬈,一臉紅暈,一身酒氣,好像剛剛在夜總會玩得特別嗨,她斜斜地勾了我一眼,用手臂撐住門框,笑嘻嘻地說:“原大師,休息的好嗎?”
我點點頭。
“真的不需要我?”媛媛的眼睛都要滴出水來了。
“咱們什麼時候去見那7個懷孕的女人。”我不接她的話。
“隨便,只要,你願意,哈哈。”媛媛笑得嘻嘻哈哈哈的,整個人往我懷裡鑽,我一讓說:“懷孕的女人都休息不好,現在夜也深了,不如明天一早吧,現在我要休息了。”
媛媛勾引了我幾次都不成,大概也看出我是什麼人了,她一改常態突然垂下頭來說:“原大師,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特別隨便的人?在心裡特別看不起我?”
我皺了皺眉頭說:“也沒什麼,只不過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
“其實,我原來,我原來也不是這樣的。”媛媛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情緒特別低落,“我也曾經有一個安穩幸福的小家,如果有可能,誰願意過這種生活,誰願意到處被人看不起,我……”媛媛說着說着抽抽搭搭地竟然哭了起來。
我以爲這是她又重新換了一個手段,站在原地沒有動。
媛媛看出我的心思,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說:“原大師,我就是想跟你說點事,我已經知道你跟付剛那種人不是一樣的人,我希望,如果有可能,那搞怪的鬼,能不能,原大師能不能網開一面?”
什麼意思?這個媛媛還認識那個鬼?
媛媛見我抗拒性低了很多,就從我身邊鑽了進來,到屋子裡坐下,見我還站在門口,才破涕爲笑說:“原大師,我保證,絕對老老實實的,就坐在這個椅子上。我,我真是有事跟你說。”說着,她又笑了一下子,只不過這次是苦笑,似乎有些爲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