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的父親,江豪高傲無比地站在臺上,微笑着舉起話筒,說道:
“感謝今天各位的光臨,江氏集團成立至今已是30年了,我相信更遠的將來,江氏仍會一直輝煌,公司也會越辦越好!”
說着,底下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人們阿諛奉承着。而就在這時,臺上的燈光猛地閃了閃,又突然熄滅了,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吵嚷起來。
江豪正欲舉起話筒讓大家稍安勿躁,雙手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動彈不得,一片黑暗之中,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帶血的蒼白無比的臉孔,眼睛瞪大,瞳孔渙散,舌頭長長地耷拉在嘴巴下,一雙細長白皙的手,惡狠狠地衝向他的臉。
“啊——救命!”江豪心中有鬼,自然很輕易地就被嚇得丟了魂,大驚失色,萬分恐懼地尖叫着呼救。
衆人都安靜了下來,屏住呼吸不敢說話,心慌極了,這時候,話筒從江豪的手裡滑下,音響裡傳來尖利刺耳的詭異笑聲,宛如鬼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舞臺底下,江楓的後母,那個風韻猶存的少婦,聽到這笑聲,便覺得全身發寒,想要即刻逃離,因爲這聲音,她認得!那是每夜,在別墅裡,在她的夢裡環繞着的笑聲!是江楓的母親,對他們的詛咒!
“江豪,林茵,你們可認得我?……”音響裡傳來的笑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女鬼一聲聲的質問。
“陳月琳……是陳月琳,她來找我們了,來找我們了!”林茵用着顫抖的聲音語無倫次地說着。
“哈哈哈哈——賤人!你來啊,你來啊,哈哈哈——你們這對狗男女,害我性命,奪我家財,還殺了道長以求風水寶地招財進源。你們可知?惡事做多了,孤魂野鬼,冤魂厲鬼,無不上門尋仇纏繞。午夜夢迴,你就不怕被你害死的人,化作厲鬼來尋你們索魂嗎!”女鬼陳月琳怒吼着,轉而就現身在了林茵面前,面目可怖,一隻手死死抓住林茵的脖子。
林茵害怕得說不出話來,雙腿一軟暈倒在地,在場的所有人都尖叫起來,喊着‘有鬼!’,瘋狂地往外逃竄。
“別殺我!別殺我!我們好歹有幾年夫妻情分在,就算你不顧及情分,我們還有孩子啊!江楓!江楓!快過來救我!救救我!”江豪以爲林茵已經被女鬼索了命,害怕極了跪倒在地,不停地乞求着磕頭,最後竟還喊來了江楓。
“自己種的惡果必得自己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江楓一語落下,並不搭理江豪。
“哈哈哈哈——殺你?不,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讓你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夜夜噩夢,萬鬼纏身!你做的虧心事還少嗎?想要索你命的多着呢!”女鬼大笑着,一隻手扣上了江豪的脖頸,即刻便要扭斷。
江豪哭嚎着:“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殺我!給我一次機會,不要殺我!”
“機會?好,我給你!今天是道長的死祭,你若在這給道長磕頭謝罪,並自斷一手,我就饒過你!”女鬼說着,一隻匕首從天落下。
“爲何要他自斷一手?”念安在暗處小聲問道江楓。
“當初師傅就是被他斷了一隻手臂而死的。”江楓說着,攥緊了拳頭。
“這麼殘忍,究竟是爲了什麼!”念安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個法師說要用師傅的血染紅後山的土,才能鑄成一片風水寶地。”江楓解釋道。
念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地一聲刺耳的嚎叫打破了她的思緒,
“啊——”念安轉頭望去,江豪的一隻手臂,連接着沒有被砍斷的血肉耷拉在江豪的胳膊上,而江豪也因疼痛過度或是恐懼跪着暈倒在一旁,手裡攥着那把匕首,往下滲着血滴。
“媽,這樣就夠了。”江楓怕女鬼收不了手,急忙出聲阻攔。
“夠?他一隻手,就能換我和道長的命嗎!我要他生不得安寧,死不得好死!”女鬼怒吼着,回到了江楓身旁,瞳孔盡是血紅。
“媽,待到他死時,閻羅王也必不會放過他。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你不可以殺人,否則投不了胎!”江楓說着,上前攔住了女鬼。
女鬼咬着牙,怒視着江豪和林茵,不再說話,轉過身去。
“阿姨,您再留下我怕江豪會找來法師收了你,你還是快去投胎吧,讓江楓送你回地府,也算了了母子情意。”念安上前對女鬼說道。
“我知道我總得去那個鬼地方的,只是……我捨不得孩子。”女鬼說着,哽咽着。
“越晚去,就越難投胎,已經過了十幾年了,媽,我即刻就送您去吧。如果有來世,再續母子情。”江楓掏出桃木劍和符紙,對着女鬼說道。
“再讓媽抱抱你,孩子。”女鬼抽噎着,上前擁住了江楓,江楓輕輕地拍着女鬼的背,不久便鬆開了女鬼,用桃木劍劃出一個結界,念着咒語,結界和符紙發着光,將女鬼圍在裡邊。
‘媽,再見。’江楓閉上眼,念出最後一口咒語,白光消失,女鬼也不見了蹤影。
“至少她了了心事了,你也別太難過,我們快些走吧,只怕警察來了我們百口莫辯。”念安說着,拉着林楓出了宴會廳。
“等等!”江楓忽然停了下來,在宴會廳大門外,他掏出桃木劍,沾上硃砂,在門上刻下五個字:
“生不得安寧,死不得好死!”
“這字活脫脫的就像血字,以後怕是沒有人敢在江氏集團工作了,江豪這一次,便真的是家破人亡了。”念安看着門上的字,說着。
江楓面無表情,冷冷淡淡地丟下一句:
“咎由自取!”說罷便帶着念安離開了別墅。
“你心裡很難過吧?即使你再恨他,他也是你親爸啊。”念安說着,擡頭望向江楓。
“難過?確實難過!我難過的是他爲何是我爸。爲何殺了我至親至愛的兩個人、爲何如此狼心狗肺!”
“你我都沒得選。”念安微笑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兩人心底所有的酸。
沒得選,無論是心狠手辣滅絕人性的爸爸,還是世代捉鬼壽命短暫的家世;無論是失去了母親師傅獨自一人的生活,還是無親無友被人孤立的每一天,都無從選擇。
無論是念安,還是江楓,這一切,誰都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