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我也是今天起來精神纔好了些。”我請她進了屋,我們細細閒聊。
“周彤,我怎麼聽說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呢,丁子越呢,他沒回來嗎?還有,他的助手那個叫田巖的傢伙,好像也不見了呢。”朱梅不經意地問道。
我卻愣了愣,隨即才勉強應付道,“你說他們兩個呀 ,丁子越好像有什麼急事,已經離開這裡了,至於他的助手田巖,怕是已經和他一起走了呢。”
其實田巖已經死了,死在了地下王宮的主墓室裡面,但是這個殘酷的消息,叫我怎麼說得出口?
在朱梅的面前,我只能再次撒謊。
這謊言,有時候就像一面放大鏡,在你說過一次以後,還會說第二次第三次,並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的熟練,臉不紅心不跳,什麼時候起,我的臉皮已經厚到了這種程度?
“離開這裡了?那這裡的挖掘工作,他不參加了嗎?哎,還真是可惜呢。”朱梅表示十分的惋惜。
“可不是嗎?不過,他應該是碰到比這更重要的急事,所以才急着離開的吧。”我打着哈哈,試圖掩示過去。
“那你怎麼沒和他一塊兒走?你倆不是已經是一對了嗎?這所謂夫唱婦隨呀 ,他走到哪裡去,你就該跟到哪裡去纔對,這麼優秀出衆的男人,你要是不跟緊一點的話,小心讓他給跑了!”朱梅笑着拿我和丁子越在一起的事開玩笑。
我裝作莫名嘆了口氣,幽幽地答道,“哎,我是想跟呢,可是人家也沒主動提呀 ,我一個女孩子,總要有一點點自己的矜持,不是嗎?”
“那也對,主動送上門的,或是過份熱情的,一般男人都不會很喜歡,也不會很珍惜,所以周彤,你應該多吊着他一點兒,這俗話說得好,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不過,我也不得不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你們家丁教授 ,真是太優秀出衆了,我還真替你擔心,怕你壓不住她呢。”女孩子提起這種感情的事來,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儘管只是朱梅一腔情願地找我聊天,我也不得不在恰當的時候要回應她幾句,免不得她一個人總在那裡說說說,冷了她的場。
“對了,朱梅,你既然一直在這兒,那麼應該知道這次地震,有多少村民受了傷?他們受的傷重不重?”爲了轉移話題,我絞盡腦汁。
好在朱梅也是個心思單純的,我這麼一問,她緊接着就把話題徹底地轉到村民這邊來。
“還說呢,這次的地震,特別是你和丁教授消失的那陣,不少的村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有的據說被當時那一陣怪風,還有突如其來的地震吹跑了,離這裡好幾裡地的地方呢,後來都是仗着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才摸着又回來的,受傷的也不少,好在沒有什麼重傷號,問題都不是很大,休養幾天,應該都會沒事了。”朱梅說起這些來,娓娓道來。
“那就好,沒問題就好。”我乾巴巴地應着。
接下來,我們兩個女生在一起又聊了些別的話題,最後,看我臉色實在不好,朱梅這才起身告辭,“周彤,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吧,趕快把身子養好。”
此時我心裡萬分感激她,感激她會及時放我一馬,感激她識趣地離開,可以留給我自己一個人單獨的空間。
因爲疲於應付她的緣故,她一走,我整個人還真的覺得很累。
我好像來到了一個很暗的地方,光線暗得我睜大了雙眼,都看不清自己周遭的一切,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感覺自己好像在不停地旋轉之中,轉得我頭暈,一時之間,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種眩暈感 ,一直維持了很久,久到我胃裡不適,都差點吐了出來,我向來是不暈車的,無論是大車小車,還是火車小轎車,什麼車都不暈,但是現在,這股像暈車一樣的難受的感覺,在我胸口蔓延,揮之不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經有了不少的光亮,至少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四周的景物?只是,這是怎麼可能?爲什麼在我的四周,會出現這麼多的夜明珠,並且那些夜明珠越來越亮。
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重新又去了那地下王宮,因爲只有那裡,纔會有這樣多的夜明珠,並且這四周的石壁,看起來也是那麼的眼熟。
可是,我不是應該早已經出來了嗎?
奇怪,真是奇怪。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四周,開始聚集了不少‘奇裝異服’的一羣人,只見這羣人,就跟我在教科書上面看到的那些少數民族部落的人一樣,男的,皆都穿着寬大的玄色長袍,而女的,則是色澤鮮豔的裙裝扮相,他們一羣人,圍着我轉個不停,並且在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盞燭火,只是那燭火發出來的光芒,卻不是我們常見的明黃色或是跳躍的紅色,而是呈一種暗紫色,真是奇怪的顏色,可我細看過去,他們每個人手上拿着的,確實是蠟燭無疑。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這是在哪裡?”我試着開口詢問,
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裡早已經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那些人就跟沒聽見我的詢問似的,也看不見我異樣的神色,只是一味地圍着我不停地轉,我感覺自己置身在半空中,可是身下空空如也,什麼支撐的感覺也沒有。
現在的這一幕,詭異極了。
那些人不僅圍着我不停地轉圈圈,在轉圈圈的時候,奇異的是,他們手中暗紫色的燭火,卻沒有一絲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而蠟燭也在他們的手中,穩穩當當地託着。
“幹什麼?你們究竟想對我做什麼?”我很懼怕,再次試着發出聲音,這一次,居然可以正常的說話了,只是聲音還有些嘶啞而已。
我的聲音,並不小,但是,他們卻仍然像沒聽見似的,或是聽見了根本就不想理我,只是口中仍然唸唸有詞,至於他們口中唸的什麼,我想去細聽,卻無法聽清。
“喂,你們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快停下來,不要再圍着我轉,轉得我頭都暈了!”我拼命地開始大喊大叫,並且試着讓自己動起來,可是很無奈的是,我的身子,像是被人忽然整個定住一般,根本不可以挪動分毫。
這種被困的感覺,十分的不好受,重要的是,我並不知道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在我的腦子裡開始閃現,有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快速地閃過。
驀然,我終於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有一回,我在做夢的時候,不是也夢到過這類似的場景嗎?那時在那個夢裡面,我清楚地聽見圍着我的陌生人口中唸唸有詞的是這四個字,‘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究竟是誰的魂要歸來?
一股更大的懼意和涼意,從我的腳底開始冒出來。
召魂儀式?
我現在很確定,他們正在進行的這詭異的一幕,就是他們這裡古老而神秘的‘召魂儀式’,只是在這個召魂儀式裡,爲什麼要扯上我?他們要召回的,究竟是誰的魂?
太多的疑問,得不出正確的答案。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我耳朵開始嗡嗡直響,而我的眼皮,也好像不爭氣,慢慢地要閉了下來。
爲什麼會這樣?
我開始覺得擔心不已,我要是真這麼睡下去的話,那豈不是任人宰割?誰知道他們這羣奇怪的陌生人,要怎樣對我?
可是,我僅存的那一點點理智,終不能戰勝身體上的疲倦,以及意識上的困頓。
最後,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接下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小彤,小彤,你快醒醒!”
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輕聲唸叨,但是語氣似乎很急。
“小彤,醒醒,快別睡了!再不醒過來,就來不急了!”
那人的語氣,越來越急。
可我的眼皮,也沉重地打不開。
“周彤,你再醒不過來,你就徹底地回不去了!你想想你爸爸,要是你突然不見了,你爸爸找不到你,那他該有多麼的傷心,還有你媽媽也是一樣!”
‘爸爸和媽媽’,這幾個字一下子清晰地映入我的腦子裡,我一個焦急,激靈之下,居然睜開了雙眼。
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殷姜。
我不禁喜出望外,緊緊地抱住他,“殷姜,怎麼會是你在這裡?難怪我聽這聲音很是有些熟悉呢,原來是你,要是早知道是你的話,我一定爭取早點兒醒過來!”
只見他輕輕地撫着我的頭髮,然後語氣格外的凝重,且認真地說道,“小彤,你現在要記住,一定要安全地回去!”
“回去?回去哪裡? 殷姜,你快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我現在這是在哪裡?我之前還看見一羣奇奇怪怪的人,他們不停地圍着我轉,然後還唸唸有詞,我嚇死了。要回去的話,你隨我一起回去吧,對了,你已經找到你丟失的那一魂一魄了嗎?”我焦急地抱着他繼續追問。
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急需要他向我解釋。
“小彤,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跟你一起走,你現在來的這個地方,你一定覺得很熟悉吧,沒錯,這裡就是之前我們到過的那個地下王宮,只不過,不是你們那個時期的地下王宮,而是剛剛纔建好沒多久,殷辛還活着的時候的地下王宮,你之前見到的那羣奇怪的人,他們圍着你不停地轉,只是對你施法,那個叫做召魂儀式,你別怕,那個對你沒有什麼傷害的,只不過因爲要借用你的生命來召魂回我這個亡靈罷了,所以辛苦你了!”殷姜也回抱着我,耐心地解釋。
“原來是這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有沒有找到你丟失的那一魂一魄?”我執着地追問。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對於他來說,當然也很重要。
“抱歉,小彤,我剛剛被召魂回來,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去尋找,你能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嗎?等我完成了這裡的任務和心願以後,我就回去找你如何?
”他耐心地哄勸。
可是我卻不停地搖頭,“不,我不要再離開你了,你要是想留在這裡完成你的心願和任務的話,那麼我也陪你一起留下來,我來幫你助你一臂之力,好不好?”
我已經受夠了和他分開,受夠了一個人的冷清,我再也不想要和他分開了。
更何況,這一分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相見?
但他卻急急地阻止我,“不,小彤,你不能在這裡久留,你的身體陰氣太重,你是活生生的正常人,你在這裡呆久了,會對你的身子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這絕不是我願意看到的,而且搞不好的話,你還會死的,你只能回去,乖乖地回去等我,等我處理完了這裡的事情以後,我向你保證,我一定回去找你,聽話好嗎?”
我繼續抱着他不放,嬌情地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能辦完這邊所有的事情?你讓我回去等你,總得讓我知道一個期限,不可能讓我永遠這麼無休止地等下去吧!”
我很委屈,我想和他在一起,我都已經打算拋棄我在現代的一切,不顧一切地答應他,我要留下來,留下來陪他,可是他呢,他倒好,他倒是輕輕鬆鬆地叫我一個人先回去。
“小彤,對不起,這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可以完成,有些事情很棘手,辦起來也會很麻煩,花耗的時間自然多一些,但是,不過你放心,我一切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辦完這裡的事情趕去找你,可以嗎?”他再次懇求道。
我依然有些不太放心,悶悶地問道,“你穿過來的時候,用了崑崙鏡,還用了我的血,是我的血,啓動了崑崙鏡,可是,你回來的時候,沒有了崑崙鏡,你怎麼辦?怎麼還能穿回來?”
“放心吧,到時本尊自然會有辦法的。”他又恢復了最開始出現在我面前時那個冷然的調調。
“你能有什麼好辦法?你不會是想讓我一個人先回去,然後趁機就和我了斷了關係,對吧?你是這樣想的,對吧?到時,我在現代,你在你的這個世界裡爲王稱霸,自在逍遙快活,我能耐你何?”說着,我心裡居然酸澀難擋,難受死了。
我非常不希望這種無力的感覺,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和障礙,是我一個人怎麼也無法跨越的,傾盡全力也無法跨越。
“你既然如此薄情,當初又何必出現在我面前來招惹我呢?我恨你!”
說到後面,我自己有些情緒過激,也不知道自己都胡說了些什麼,只感覺到殷姜的身子,越來越僵直,而他周身的氣息,也越來越冷。
隨之,他緊緊地將我重新摟住,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勒得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一定是生氣了,因爲我的胡說八道,他生氣起來,可是很害怕的。
萬一,他一生氣,要是想把我弄死,這可怎麼辦?
我正暗自發愁,不料,他卻又慢慢地鬆開了我,讓我正對着他,而他也認真地盯着我看。
“傻丫頭,你成天這腦子裡都裝的是些什麼?虧你還能編出這麼多莫須有的事情來,本尊真是服了你!本尊要是想甩了你,拋棄你不管的話,本尊何必現在還現身在你面前,何必和你多費這麼多脣舌呢?你以爲本尊是吃飽了撐得慌嗎?本尊好不容易藉助你的力量穿了回來,還沒來得及好好地喘口氣,就看見你昏了過去,倒在這裡,本尊心裡着急,又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跑過來連連喚你,想將你喚醒過來,可你倒好,居然這麼不領情!”殷姜只覺得無可奈何,也哭笑不得。
‘轟’,我的臉,一下子燒起來。
原來,我錯怪他了。
我別過頭去,顯得很不自然,有些窘迫地嘀咕道,“誰叫你不早告訴我這些呢?都怪你什麼都不說,才害得我會胡思亂想這麼多。”
我很懊惱,作爲一個現代女子,我不該這麼沒矜持的。
可是,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尊嚴,什麼矜持。
“時間不多了,小彤,你別再犯傻了,你不能在這裡久留,本尊說過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害的,你現在還有回去的機會,所以本尊希望你好好把握,你回去好好地等本尊,本尊一定來找你!本尊說過的話,絕對算數,你和本尊認識這麼久了,什麼時候見過本尊騙過你?”他微微皺了眉,因爲時間真的不多。
這個召魂儀式已經結束,但是它的餘威還在,正是要趁這最後一點兒的力量,要把我送過去才行。否則若是晚了,只怕我就得被迫留在這裡不可。
“殷姜,你一定要說話算數!一定要回來!否則的話,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而且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都不會原諒你!”我想了想,自己留在這裡畢竟也不現實,這裡也不是適合我這種現代人呆的地方,所以,我還是乖乖地老實回去等他吧。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的爲人,相信他的人品,更相信他心中一定有我,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絕不會食言的,更加不會拋棄我不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