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自己很重要嗎?我告訴你,當初帶你離開鄴陵那是因爲我可憐你!因爲我覺得你留在那個冰冷的墳墓裡太久了,我覺得你可憐,所以才帶你離開的。你以爲什麼?以爲我是瞧上了你嗎?邪澤,你毀了他,你毀了我所有的希望!我好恨,好恨自己當初爲什麼要同情心氾濫把你從那個鬼地方給帶出來!”
我拼了命地嘲笑他,拼了命地將他從我身邊給推開,如果不是他的話,薄冷的身體又怎麼可能會毀掉,只要找回他的身體我就一定可以再見到薄冷的。
可是一切都被他給毀了!
剛站穩身體邪澤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栽進了他的懷裡。落入他懷裡的剎那我立刻掙扎起來,可惜被他給死死地給抱住了。
“求你……”霎時間,他突然軟了語調下來,雙臂箍着我的同時也不敢多使勁,生怕傷了我,“你想恨就恨吧,但這件事我不後悔。你別動,我替你療傷。”
他小心翼翼地鬆開手,然後猛的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了一大塊下來,他一手託着我的臉頰,一手攥着布料輕輕地替我擦着臉上的血跡。
儘管疼得厲害可是我始終都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我扛得住疼,扛得住失去一隻眼睛,可我受不得邪澤辜負我的信任,更加受不得薄冷的身子就這麼被燒燬了。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有多狼狽,可是邪澤的眼中滿是心疼。既然他這麼心疼我,那爲什麼還要燒了薄冷的身體呢?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臭道士到底對他說了什麼纔會讓他做出這樣的行爲來。我越是往下想越是憤然,到最後我又控制不住拒絕了他的幫忙。
“邪澤,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話從我口中說出來的一瞬,我忽的想到了什麼來,“你是因爲記恨他將你關在鄴陵中關了兩百多年,所以你纔會想要燒了他的身體,你想要報復他?”
“……”邪澤沒有回答,僅僅是攥緊了手中的碎布,一雙紅瞳藏盡了秘密,唯有這個時候我更是覺得自己可笑,我當初什麼都沒有問甚至不顧薄冷的阻止將他從鄴陵中給帶了出來,是敵是友我都不知道,居然還信任他,還想讓他保全大家的安全。
一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我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薄冷早就跟我說過了,這世上誰都會騙我的,唯獨他不會。可我當初竟然不聽他的話,而一意孤行。
所以,現在這種局面其實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邪澤,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門就在那裡,如果你有本事離開的話,我希望你看在我曾經救你一命的份上帶安芷離開。就當是我求你了,我不記恨你毀了薄冷的身體,我也不記恨別的了,只求你帶安芷離開……”
“夠了!”邪澤忽的站了起來,將手裡的碎布猛的往地上一摔,他嗤笑着,突然彎***來扼住
了我的脖子,“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爲什麼?啊——”
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時間他的眼眸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他緊緊地看着我的右眼,“是!在你眼中薄冷無可替代,他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怕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的心裡始終都只有他一個!那我呢?我算什麼?那雅,我告訴你,薄冷他永遠都別想要復活,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
“呃……你、你放開、放開我……”他在說什麼,我爲什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邪澤咆哮着,嘶吼着,像一個發了瘋的人。他死死地扼着我的脖子,可始終都不敢用上那致命的一絲力氣,到最後他居然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抱着我痛哭了起來,“那雅,你告訴我,他真的是那麼無可替代嗎?”
“邪澤,我……”
“握了個草,特孃的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的腦袋啊!”已經昏迷多時的安芷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嚇得我措手不及。
我忙撿起了地上的碎布將臉上的污跡又擦了擦,可畢竟眼睛受了傷,光憑一塊碎布能解決什麼問題。
安芷哀嚎了兩聲後便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可她一見我成了這副樣子差一點又昏了過去,幸好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差。
只是我這副慘樣卻惹得她這種女漢子掉下了英雄淚來。
“那雅,你的眼睛……怎麼變成了這樣?”想來是我左眼的窟窿把她給下慘了,畢竟認識她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她哭,更是頭一次見她哭成這樣的。
我咧了咧苦澀的嘴巴露出了一個肯定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來,“還不是爲了救你,瞧着眼珠子都被挖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那雅,對不起,是我對不住你,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是死都不會讓你陪我走這一趟的。”
“白癡,我說什麼你都信啊。”我動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沒想到安芷哭的更兇了。
她抱着我嚎啕大哭起來,鼻涕眼淚全糊到了我的身上,“我信,我信!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變成這樣了,那雅,你要殺要剮就衝我來吧。等咱們脫險了,我把眼珠子換給你。”
“白癡……”我徹底哽咽了,這該死的傢伙明知道我沒了左眼珠子還害得我這麼想哭,就不怕我右眼也沒了嗎?
安芷擦了擦鼻涕摁着我的肩膀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嗅了下鼻子,“那雅,你現在回房好好休息,我替你破了這個勞什子地煞陣!”
看着安芷這麼有氣勢,我忍不住給她潑了涼水,“算了,你也受了傷,不如先回房間去,興許天一亮局勢對我們有利。”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邪澤。
他面無表情,全然沒有剛剛對我咆哮過的樣子,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被安芷發現了什麼。
安芷扶着我往房間走去,剛走
了沒幾步她忽的想到了什麼來,“對了,那屍體呢?”
我身子猛的一震,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邪澤卻在這時不冷不熱道,“方纔那道士將他給帶走了。”
“這樣啊。”安芷若有所思道,“雖說那屍體模樣與薄冷有些相像,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算了,我瞧着就是一邪祟,那雅你可別把他真當成了薄冷啊。”
“我、我知道了……”我幾乎是哆嗦着嘴脣回答的,可心裡卻慌得厲害。
安芷扶着我進了房間後,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壺冷水,她連忙幫我倒了半臉盆,然後用毛巾替我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
我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硬是要坐到鏡子前去看看,可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心又涼了大半截。
我這副樣子薄冷要是看到了會怎麼想,他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他了?或者我甚至連見他的機會都沒了?
“你放心吧,不就是沒了一隻眼睛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等咱們一離開這裡,咱們立刻上醫院去。那雅,你會沒事的。”安芷拍了拍我的肩膀,可她那紅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
我依舊笑了笑,“我知道,等咱們離開這裡了,你必須給我找最好的醫生。安芷,你給我找找看房間裡有沒有可以包紮的,我覺得……”我覺得這眼窟窿醜的厲害。
“好,好,我現在就給你去找。”安芷胡亂的抹了把鼻涕,轉身就在房間裡翻箱倒櫃起來,可惜房間裡哪有可以包紮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人給敲響了,邪澤聞聲警惕地靠近了房門,外頭傳來了那小道士的聲音,“甭試探了,我師父好心讓我給她送藥的,別耽誤了救治時間變成了殘廢。喲,我可說錯了,現在已經是殘廢了。”
安芷聽了小道士的嘲笑聲頓時毛了,“放你孃的屁,你才殘廢呢,你全家都是殘廢!”
“施主,我可是好心給她送藥的,你可別一開口就噴糞。哼,這藥我就給你們擱在門口了,省着點用,明兒可還有你們受的呢!”小道士冷笑了幾聲後轉身就走了。
待小道士走了之後邪澤纔將門打開,將小道士留下的藥拿了進來。
托盤裡除了止血消炎的藥之外還有一卷紗布及剪刀鑷子,看來臭道士準備的挺好。
安芷瞅了一眼托盤裡的東西,又看了看我的眼窟窿,一時間竟然慌了手腳,“那雅,我這粗手粗腳的,一會兒幫你上藥會不會傷了你啊?”
“沒事,大不了你就是弄死我,還能怎麼着?”我說得可是大實話,畢竟都成了這副樣子還能糟糕到哪裡去?
“可是……”
“還是我來吧。”邪澤不等安芷說完,主動要求替我處理傷口,我動了動嘴角,原本想拒絕,可一想要是拒絕了豈不是讓安芷有懷疑。
最後,還是應了他,“你一會兒動手可得輕點,我怕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