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半天不講話令她很尷尬,她只得繼續微笑:“請問,二位誰做頭髮?”
大媽又不動聲色擰了大叔一下,大叔緊抿着嘴,神色更加嚴肅。
“哦,要是暫時不打算做頭或者還沒有想好髮型就先歇會吧,這裡有許多雜誌,那邊還有一些護理頭髮的產品,可以隨便看看。”
倆人齊齊的坐在沙發上,各自拿起一本雜誌,心不在焉的翻到一頁,然後又把目光對準她。
江若藍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盯視下渾身不自在。
“你們先看着,我去裡面拿點東西。”
說着,趁機溜回到裡間。
門縫外,沙發上的兩個人又開始彆扭起來,還夾雜着江若藍聽不懂的話。
“你說……”
“你說……不是說好了你說的嗎?”
“你說”?說什麼?
她皺了皺眉頭。可也不好一直在裡間躲着。
見她出來。兩個人恢復了安靜。不過眼神卻仍較着勁。
“大叔大媽……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大媽一愣。轉頭看着大叔。大叔趕緊將臉轉向門外。
“嗯。姑娘。你這店開多久了?”大媽終於開了口。
“不到半個月……”
“你……一直是……開發屋?”
江若藍點點頭,心裡很奇怪,他們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你今年多大了?”
這和開發屋有關係嗎?
“姑娘,我剪髮。”
一直沒開口的大叔一下子站起來,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隨後的二十分鐘裡,誰都沒有再說話,只聽見剪子的“咔嚓”聲。
不過無論是大叔還是大媽都在目不轉睛的看着鏡中的江若藍。
這種注視讓江若藍的鼻間冒出了細密的小汗珠,手都有些哆嗦了。
他們想幹什麼?自己又不是什麼稀有動物?他們……
一定是聽到了什麼!是不是今天早上……自己被焦正光明正大的帶走,又被光明正大地送回來……成了知名人物?
他們剛剛的問話……他們想知道什麼?還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兇手究竟長成什麼模樣?
“啪”,剪子掉在了地上。
三雙眼睛匯聚到一個點。
髮屋的氣氛彷彿一下子被凍住了。
“嗯。你放心吧,天黑之前我一定回去……不行,我必須今天把頭髮做了,明天參加婚禮呢……別逗了……行,別擔心了……”
一個女人一邊講着手機一邊走進發屋,看到座位和沙發上都有人。愣了下:“這還得多長時間?”
三雙眼睛集中到她一個人身上,女人有些不安:“你們……”
“哦,快了快了。”沙發上的大媽突然站起來。
大叔也隨即從椅子上站起來,塞了錢給江若藍,倆人就匆匆的走了,留下江若藍對着那個遠去地只剪了一半的腦袋莫名其妙。
不過還沒等江若藍浪費多少腦細胞,這個女人就嚷嚷開了:“快點快點,我可得早點回家。”
江若藍知道,一定又是因爲最近的奇案。
江若藍坐立不安。一會看看電腦,一會跑到門口張望。
她在等焦正。
當然,她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她剛剛在網上看到關於新近遇害女人的報道評論。
上面說什麼都有,有說是仇殺,有的說是情殺,連情節曲折的故事都編出來了。有的說是變態殺人,還聯繫到了國外的“十二宮殺手”。還有地說是什麼妖怪橫空出世,就喜歡吃人的內臟,經常在夜晚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目標地牀邊。而比較受到“歡迎”的說法是其中一個被害人不甘心,總是想用別人的內臟把自己補充完整。當然現實的推斷還是集中在倒賣人體器官方面,可是把這個結論推翻的就是這個新近遇害的女人心臟還好端端的放在胸腔裡。雖然被摘了下來,不過有人懷疑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心臟……
凡此種種,再加上前段時間的鬧得比較凶地乾屍事件都一併出來湊熱鬧。
而且江若藍還發現其中有寫自己的,當然,名字全不對,而情節則不出左右。
一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心還不見了,卻連傷口都沒有,只見滿地的蚯蚓……
一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心肝肺都不見了……他身邊的女人就是兇手,而這個女人被警察抓到之後居然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神奇了,太神奇了,而最神奇的就是一張帖子直接把這個女人總結成是在夜晚出現在目標牀邊的喜歡吃人內臟地妖怪……
妖怪?
這些造謠生事者纔是妖怪!真實的事件被他們塗抹得面目全非,就因爲這滿腦袋的空想。
江若藍恨恨的關掉電腦。
出了這麼多可怕的事,卻好像根本就沒有人爲發生在身邊的危險而恐懼。他們有的是興奮,而且這興奮大概因爲自知身處在安全的角落而隱隱的透着“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地祈禱與呼喚。
人……是怎麼了?
她悶悶地坐了一會,又忍不住打開電腦,現在是本地新聞時間。
照例的。將發生地案子重述一遍。報道得模模糊糊,畫面大概是因爲恐懼而一個勁哆嗦。這個場景還沒看明白很快就轉移到了另一個。亂糟糟的地面,白色的被單,搖晃的擔架,一閃即過的救護車……弄得本來就撲朔迷離的案情更加令人費解。
畫面抖動結束,又跟蹤採訪了幾個現場的警察。
她竟然在鏡頭裡看到了焦正的身影。
他的態度很不耐煩,不過據新聞報道他是本案的負責人……
他?負責人?
可笑!
不過可笑歸可笑,要想知道更詳細地事情還得去找他。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以對待記者的態度同樣不耐煩的對待自己。
她已經到門口張望若干次,期間倒真的看見那串閃亮瑰麗的光在夜幕中亮起。那串燈走得很緩慢,有幾次她以爲它就要停下來,可是又悠悠的飄走了。
心情有些懊喪。
爲了“等待”焦正,她已經把燈都關了,如此地漆黑會讓她對那串閃亮更加敏感。雖然她很清楚焦正不一定就在那輛路過的巡邏車上。
車輛漸少,而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行人了,大概正躲在安全的空間裡興奮的等待新鮮的噩耗。
能如此的思考問題,江若藍覺得自己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而夜深人靜,在大家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她卻明晃晃站在門口,這的確不可思議。
他……或許不會出現吧……
竟然會有些失落,這更不可思議。
打了個呵欠。
一盞盞路燈變成了碩大經營的橙色地雪花,一閃一閃……
“你深更半夜的站在門口是不是等我明天在某個下水道里發現你呢?”
一個聲音突然從黑暗了冒了出來。
江若藍一聲驚叫。緊接着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
“嚇死我了!你怎麼神出鬼沒地?”
“我還以爲你有足夠的能力對付神出鬼沒才能在這個時間站在門口……”
江若藍白了他一眼,轉而想起他開篇的話,立刻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傢伙這麼晚了從天而降似乎就是專門爲了來氣她的。是不是因爲案情沒有進展才弄出這麼沒有營養的話讓她生氣來達到自己心裡的某種平衡?
焦正轉動着腦袋看着一輛車遠去:“今天下午過得這麼樣?有沒有被人當做英雄崇拜?”
當做英雄?
江若藍立刻想到下午那一對古怪的夫妻,七竅噴煙。
她強壓怒火:“我不被當做殺人犯就謝天謝地了。我問你,案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焦正誇張的打量着她:“你是在……審問我嗎?我有權保持沉默。“你……”江若藍一下子噎到:“我只是想擺脫嫌疑……”
“嫌疑……嗯,在案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
“包括你?”
“包括我!”
江若藍咬着嘴脣,琢磨焦正話中的含金量。
“所以你又來看看我有沒有犯罪動機?”
焦正背對着光,看不清他地表情,這個黑乎乎如同鐵塔的人一時讓她感到眩暈。
似乎沉默許久。
“早點休息吧。”焦正的聲音突然有些嘶啞:“如果你非要知道案情進展的話,我早就告訴過你,爲了讓危險不再發生。人只能先保護好自己,不讓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機。你這髮屋人來人往,所以……小心!”
“唉,”江若藍叫住轉身欲走的焦正:“那個女孩……她的心……真的在嗎?”
焦正沉吟良久。
“人體器官要想得到再利用,就得趁他剛剛死亡的時候,或者……就是活着的時候取出來,這樣移植成功地機率相對較大。”焦正的手插在口袋裡,看着遠處來往的車:“你看過一些恐怖片沒有?就是將人打暈或者注射一定劑量的麻醉劑,然後讓他清醒的看着自己身體裡的東西是如何被取出來的……”
江若藍聽得身上一陣陣發麻:“你……你在嚇唬我!”
話剛出口。她突然意識到……
“你是說,那些受害者都是在清醒的時候被……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