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放學那已經是半年後的事了,走出校門的時候發現門口多了幾個打扮怪異的人。我對這種人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就頭也不擡的走過去。這時,突然一個打扮得異常妖嬈的女人衝過來就親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旁邊那些人開始怪聲怪氣的起鬨。”
“我趕緊走,可是那女人抓着我拼命的對那羣人喊這是我老公我用力甩開她,可是她像膏藥似的粘住了我,用一種正常人很難接受的纏綿語調說,怎麼,不認識我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就暴叫,怎麼?玩完了就想甩?”
“這時我纔看出來她是萬柳楊,她竟然變得完全讓人認不出了。以前她雖然也愛打扮,但是沒有這樣出格,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小混混。”
“她就膩在我身邊,旁邊的同學都在看着,我的頭都大了。這時又過來一個幾乎每寸皮膚都紋了身的人,一下子把她拉了回去,比着根手指說這是我的女人,你敢動一動我就廢了你”
“萬柳楊嫵媚的看了我一眼,又貼過來在我耳邊悄悄說了句。她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像是在我心裡投下了重磅炸彈。她說,我有了,是你的
這顆重磅炸彈隔了數年後又扔進了江若藍的腦子。我急忙抓住她,什麼?你說什麼?我真懷疑我聽錯了。可是她沒有回答,只是媚笑着看着我,重新偎回到那男人身邊,緊接着就是……”展鯤鵬蹲了頓,很小心的措着詞:“**演繹。我們都看傻了,而我徹底的傻了,後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散的,只記得第二天班主任找我談話。”
“我不知道那些天我是怎麼過的,只是不斷回想着萬柳楊的我有了,是你的。而自己則一遍遍的問,真的嗎?真的嗎?”
“萬柳楊又消失了,而我則被這個問題折磨了一年,勉強考了所大學。”
“換了城市,希望把以前地事都忘掉。我也的確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可是在很多時候我仍舊在想一個問題。孩子,我有孩子嗎?”
“本來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可是有天我突然接到了個電話,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說實話,我第一感覺……是你……”
展鯤鵬深深的看了江若藍一眼,卻發現後者的眼睛正發射着冰刀。
“她哭了半天。才說她是萬柳楊。我當時這心一下子就沉了。感覺就像聽到了來自地獄地呼喚。不過她哭得那麼傷心。我只好一直勸。可是我只會說一句別哭了。”
“她終於不哭了。卻說。你能來找我嗎?我剛想說不。她就搶着說了句我懷了你地孩子。”
“我有點懵。我已經有兩年沒見過她了。怎麼可能……不過後來我想她可能是說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吧。而且我想到一個單身女人帶着一個孩子該是如何地艱難……就像我母親……”
展鯤鵬有些哽住了。他調轉發紅地眼睛看着窗外。
“可也就是因爲我這自作聰明地猜測和自責。一切不幸才就此真正拉開序幕……”
拎着包。展鯤鵬站在了深圳車站地出口。
看着鱗次櫛比的高樓,眩暈。
看着比肩繼踵的路人,轉向。
看着車水馬龍的車輛。迷糊。
聽着亂七八糟的如同鳥叫似地方言,徹底崩潰。
一時間他竟不知身在何處,還有點人在雲中的感覺,這大概是坐了兩夜火車的緣故,直到他不相信地回頭看了看聳在高處的那兩個大字深圳,心才安穩下來,腳也同時感受到了大地的堅實,可是轉眼又不安起來,這麼多的車。究竟該坐哪輛?這麼多條路,究竟該前往何方?
他試着打聽,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聽不懂誰的話,不過終於有人過來說了句普通話:“你是外地人吧?”
他剛面露喜色就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一輛摩托飛馳而去。
他還在想,那車上的包怎麼和我的一樣呢?
不過很快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
而等他看向那個剛剛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時,那個人竟然也奇蹟地不見了。
所幸包裡只有幾件換洗衣裳,錢還在……
他心一緊,不停的摩挲着口袋。錢……錢怎麼不見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憑着對紙單上的地址的記憶挪到一條偏僻的小巷。
真想不到,這麼發達的城市還有這麼落後的地方。
也來不及感慨。他也沒有力氣感慨了。
一天多下來,連水都沒喝一口,更別提吃飯了,而且完全是步行的,其間因爲語言問題走了無數冤枉路,深圳的天氣又是出奇地熱,現在的他已經只剩下前行的意志了。
這條小巷雖然不算倒也乾淨,只是有些怪怪的。
來往人不少,不過很少有說話的,無論是男人和女人都用複雜而淡漠的目光打量他,而且女人……
“先生,要不要玩玩的呀?”一個有着細長眉眼的女人貼了上來。
他繼續前進。
“還不錯的啦……”
“看樣子掏不出錢來……”
“至少年輕啊……”
“你是想養小白臉?”
他有點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一個念頭模糊地冒了出來,萬柳楊會在這?
“哥哥,玩玩嘛,不要錢地……”
一團濃郁的香氣纏住了他,而且一隻手正蛇一樣地遊向他的敏感。
他陡的覺得某處熱了起來,這種熱讓他恐懼、不安還有點……渴望。
他一下子推開那團香,昏亂的向拐角那扇敞着的黑門走去。
那是個小院子,和周遭一樣的平房,不過窗子上糊着迷亂地彩色……
“那個有彩色窗子的就是我住的地方。”萬柳楊說。
“咣”。
他一下子就進了門。
門竟然沒有鎖。
屋子裡很黑。不過適應了光線後發現這不過是個走廊,旁邊還有一扇門。
“咣”,這扇門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粉紅色的光。
那男人看了眼他,很快離開了。
他便走進那光裡。
光線很暗,讓人壓抑。可是又似乎隱藏着某種興奮,這種興奮大概來自屋子裡說不出的味道。
他眯着眼睛看過去。
幾米遠地牀上躺着一個人。
“你來了?”聲音懶洋洋的,有些沙啞,不過可以聽出是個女人,好像還有些……耳熟。
他慢慢走過去。
是個女人,她仰躺在牀上,看樣子什麼也沒穿,被子凌亂蓋着幾點重要的地方,不過仍舊有團深色的東西在被子下面探頭探腦。似在召喚着什麼。
女人是濃妝豔抹的,黑黑的眼圈下有兩點正閃着光:“鯤鵬……”
展鯤鵬不知是被這情景刺激了原始神經還是連日的勞累讓他心懷憤怒,抑或是小巷裡那團香勾起了他沉睡的渴望。一股強浪猛的朝某處衝來……
他惡狠狠地向這個女人撲了過去……
燈光迷亂,呼吸迷亂……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一張陌生的牀上醒來,旁邊躺着一個和他一樣赤身**的女人,女人濃重地黑眼圈下有兩點亮光正對着看着自己:“我喜歡你。”
他突然覺得時光發生了位移,他好像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早上,回到了那個充滿着怪味的小旅館……
不過兩年的時間是不可能隨便壓縮成個夢放過去的,在迷亂的幾日過後,他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不過與他一同踏上這片土地的還有萬柳楊,還有……她一直抓在手裡的一個掉了半邊耳朵地小熊……
江若藍一聲低呼,眼前立刻現出抱着掉了半邊耳朵的小熊乖乖坐在一邊的妙妙。
“你說什麼?”展鯤鵬沒有聽清。
江若藍不知爲何冒了一身冷汗。
她沒有出聲,展鯤鵬也就沒有再問,不過他倒無奈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始終要帶着那麼一個東西,連睡覺都要摟着……”
倆人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子,萬柳楊當起了家庭主婦。
這在學校裡是很正常的,也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
萬柳楊就像變了個人,整日買菜洗衣服收拾屋子。低調許多,除了濃妝,睡覺也是如此。
不過兩個很少說話。
展鯤鵬不是不知道之前她過的是什麼生活,他對這個不感興趣,因爲他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他不愛她,只不過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對她負有責任,他有時甚至覺得萬柳楊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他。
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萬柳楊既然說她懷了他的孩子。那……孩子呢?
他不只一次的問過。可是每次問萬柳楊都要爆發。
她地爆發很恐怖,先是哆嗦。從手到腳再到頭……嘴……臉……好像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激烈的打擺子,展鯤鵬甚至感到屋子都伴隨這種抖動而抖動。
然後是聲嘶力竭的大吼,也不知她吼的是什麼,還在吼聲中不顧一切的砸東西。
展鯤鵬衝上去制止,可是每每的制止都換來一頓瘋狂的毒打。
等到凡是能搬動的都砸了之後她便安靜下來,要麼冷笑,要麼抱着小熊,像是自言自語由像是和他講話:“孩子?你想要孩子?孩子沒了……孩子會有的……孩子一直都在地……孩子要來了……”
他始終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唯一地理解就是孩子沒了,萬柳楊因此受了刺激,神經有些失常。
他把這個罪責也歸咎到自己身上。
於是這樣折騰幾次過後,他再也不提孩子的事了,兩個人過着沉默地日子。
轉眼,展鯤鵬畢業了。
本來在校期間因爲學的是計算機專業,還在上學的時候展鯤鵬就在當地的幾個電腦公司同時打工,成績很好,已經有兩個公司準備出薪聘用他。
可是萬柳楊不知爲什麼偏要回到這個城市,天天鬧,家裡的東西都被她砸光了,後來房東不得不出面“請”他們搬走。
沒有辦法,他只好帶着萬柳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