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顧盼和小五還在你家，我得趕緊回去。”聽小胖子這麼一說，汗水迅速地溼透了我的背心。小胖子每一個字，都去芒刺在背，然後這芒刺慢慢地滲入到骨肉當中，根深蒂固的難受迅速地蔓延變了我的全身。
“你先彆着急，給顧盼打個電話吧。”
掛了電話，我就急急忙忙地發給顧盼。但是打了十幾通電話，也沒有人接通。站在路邊等了好久，沒有一輛出租車。
心中的火焰不允許我繼續等下去，我只能提起腿，往小胖子家裡跑去。
半途我還是坐上了出租車，坐在車上一個勁兒地狂喘氣，一邊卻還在給顧盼打電話。只是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因爲着急，眼裡的淚水忍不住往外流。另一邊，我也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機，等待有一刻顧盼會給我打回來。
但是等待是漫長的，每一秒都讓我度日如年。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不斷地催促司機開快點。
“小夥子，怎麼了？你彆着急，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師傅看我這個樣子，老回過頭來看我，好像生怕我出點什麼意外。
“你別跟我說話，儘管開快點，我等着救人。”
師傅聽我這麼一說，倒也安靜了。只是還是不斷地回過頭來看我，好像我像是一個脆弱的玻璃娃娃，隨時都會粉身碎骨一般。
驕傲了好久，我纔算是到了家。氣喘吁吁地跑上樓，看看顧盼他們。他們果然也中毒了，此時臉色已經是鐵青；嘴脣顏色已經如同熟透了的桑葚；呼吸已經微弱的如同春天的第一縷風，輕飄飄的，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匆匆忙忙地打了120，自己就守在牀邊看着他們。
我輕輕地翻開顧盼的眼睛，她的白眼珠子已經開始有些泛黃了，像是久經風霜的紙，顯得脆弱不堪。探探她的呼吸，已經快要微弱的感受不到了。嘴角隱隱地就出些血水，那血水都是紫黑色的。顧盼的眼睛緊緊地鎖着，兩邊的眉毛已經狠狠地擰在一起了。
我輕輕地提她撫平眼角的痛苦，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抽搐和額頭滾燙的溫度。
還有小五，他跟顧盼的症狀一模一樣。只是他由於身體弱些，所以情況更嚴重些。
我看見小五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抽搐成一團了，還不停地打着寒顫。嘴皮已經快要乾裂了，雙手的拳頭卻因爲疼痛緊緊地握着。
我心頭如有千萬只螞蟻爬過，內心的情緒真的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緊緊的握着小五和顧盼的手，沒一會兒功夫就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每一秒，我都會在心裡狠狠地罵一遍，這些人怎麼
還不來。
等我已經徹底的快要絕望的時候，總要救護人員來了。幾個人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把顧盼弄下樓。我自己一個人抱着小五，也不等電梯了，一路狂奔下樓。
“你跟着我們來吧。”醫護人員在救護車上給小五和顧盼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幫他們按壓了一下心臟，插上液體，就跟一個勁兒狂喘氣的我說。
我也來不及回答他們，就爬上了車，跟他們去了醫院。
這一路上，我感覺到他們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好像一陣風，隨時都能夠飄走一般。所以，我懸着的一顆心，依然那樣懸着，不動聲色的讓我焦躁難安。但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夠靜靜地看着我這一切，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問問，他倆今天吃了些什麼？”醫生拿出筆，一邊詢問我，一邊在本子上畫着些什麼。
“我跟他們吃的都一樣，應該不是食物的問題。”的確，我跟顧盼分開也就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晚飯我們是在車站裡隨便吃了點東西。如果真的是吃錯了什麼東西的話，我爲什麼沒事兒？
“那他們有沒有對什麼東西過敏。”醫生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難看，好像這個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應該沒有。”我仔細地回想跟顧盼在一起的這些年，卻好像從來沒有聽她說過她對什麼東西過敏，所以……
“對了，我們是四方村的！”我被醫生問來問去，反而一下子懵住了，小胖子之前告訴我，村子裡的人都中毒了，那麼醫院裡應該已經知道這種情況了。
“哎，又是四方村的……”我聽見旁邊照顧顧盼的護士小聲的嘀咕，然後她調了一下給顧盼輸液的速度。
“這個可不好辦啊！”醫生聽到四方村也緊鎖着眉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躺着的兩個病人。
顧盼和小五的情況貌似更糟糕了，他們臉上的顏色更深了，像是飽經風霜的老樹皮，顏色不僅鐵青而且開始變得極度的難看。神經急劇的抽搐，也讓他們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成了一個怕冷的刺蝟。身上的冷汗，還是一個勁兒的往外冒，沒一會兒整張臉上全是汗珠。更可怕的是，伴隨着汗水，他們得身體開始散發出一種極其難聞的味道，那股味道如屍體腐爛的氣息一模一樣，讓人作嘔。
“小夥子，四方村送來醫院的人，已經死了好幾個了……你……還是要做好心裡準備……”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呢？”醫生說的關於四方村的事情，讓我嚇了一跳。我有點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我又疑惑地像醫生確認。
“我說四方村送來
的病人已經死了好幾個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說得風輕雲淡，但是我近近地聽着。每一個字鬥重重地捶打在我的胸口，每一下都讓我覺得難以呼吸。我整個人就像是生了一場重病一樣，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氣，站也站不穩了，坐也坐不住了。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如同爛泥一樣，忍不住往下滑。
“他們中的是什麼毒？”掙扎了半天，出了一身的冷汗以後，整個人倒像是清醒了一樣。突然想起，從來沒有跟醫生確認過這個問題。
“說實話，我當醫生這麼久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症狀。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中毒了，但是確實是找不到體內有什麼毒素……”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深深地垂着頭，表情有些沮喪。
“難道其他的醫生也不知道他們中了什麼毒嗎？”醫生這麼一說，我有些着急了，也不顧他的感受，只是話趕話地把心裡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陳醫生是我們醫院裡最有資歷的了，他都不知道，其他的醫生當然也不知道……”護士輕聲地後面嘀咕，聲音裡帶着一絲絲抱怨。
我這才仔細地看看那個陳醫生。他已經是一頭白髮了，臉上的皺紋也都是歲月和知識的痕跡。看他這個樣子，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能用帶着歉意的眼神看着他。
“其實，我們也緊急地召集所有的醫生做了會診。但是，還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我……”我本來想告訴他，這些可能跟他們口中的詛咒有關，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我問你，你信不信鬼神？”我們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周圍的空氣安靜到能夠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車頂上的警報聲一聲一聲地催促着，像是命運最沉重的嘆息，更像是生命最後的倒計時。
雖然我之前就有這樣的懷疑，但是這樣的話從陳醫生這樣飽經歲月滄桑的嘴裡說出來，還是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害怕。所以，我聽完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嘴裡雖然疑惑，但是我還是篤定地朝着醫生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之前見過一個病人，就有最後一口氣了。結果他的家人去還了願，第二天他突然之間就全部好起來了。”
“那我該怎麼辦？”
“你有沒有答應過別人什麼，而自己沒有做到的？還有，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經歷？反正一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陳醫生用滄桑的眼神盯着我，深邃的黑，如深沉的夜，讓我陷入其中。無邊無際的黑暗，帶給我的，只有反反覆覆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