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的生辰八字?”霍柔風好奇地問道。
其實看到那張黃紙時,她也想過生辰八字,可是又想不出所以然來,這纔沒有繼續深究。
“你聽說過祥太子嗎?黃紙上寫着的就是祥太子的生辰八字。”展懷輕聲說道。
霍柔風眨眨眼睛,她想起來了,太后有四子一女,長子便是祥太子,十多歲便夭折了,皇位這才落到當今天子的頭上。
“慶王是祥太子的親弟弟,他自是能夠一眼認出那個生辰八字,祥太子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慶王看到他的生辰八字就會分寸大亂,莫非祥太子不是病死,而是和他有關?不對啊,他死的時候慶王尚幼,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吧?”霍柔風皺起眉頭,她真的想像不到,那張黃紙上的生辰八字居然是死去多年的祥太子。
展懷點點頭:“你說得沒有錯,祥太子去世時,慶王還很小,這件事當然不可能是他親手做的。”
他在“親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霍柔風吃了一驚:“可慶王當時還小,即使太后偏心小兒子,也不會爲了他去加害自己的皇長子吧。”
展懷笑了,趁機拽了拽霍柔風的頭髮,原來偷拽女孩子的頭髮這麼有趣。
他輕輕喉嚨,擺出一副說書先生的口吻:“此事說來話長,花三娘這些日子時常出入史原府裡,史大太太生性柔弱,素以無爲之法管理後宅,以至於史原的後宅就像是個大篩子,花三娘輕而易舉就打聽出許多事情來。”
長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兒,幾位皇子皇女當中,她和慶王年紀最爲接近,又是同胞姐弟,兩人的關係也是最親厚的。
史原身爲長公主府的長史,自是免不了常和慶王府的人接觸,一來二去,他的幾個隨從也和慶王府的人私底下打得火熱。
慶王不吃糉子,而且除非是宮裡賞賜,否則也不能讓他看到糉子。
曾經有個侍妾,端午節的前一天回了孃家,帶回幾個米糉,那夜慶王剛好去了她的屋子,便看到擺在碟子裡的米糉,慶王當即拂袖而去,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進過那名侍妾的院子。
這件事對於別人而言,也只是聽聽而已,很多人都有不吃的東西或者討厭的東西,王孫公子自幼嬌養,有幾個怪癖也不希奇。
花三孃的情報送回來,展懷卻留了心,他悄悄打聽,赫然發現祥太子的生辰便是端午節!
端午節吃糉子。
他又從展愉那裡得知,雖然如此,宮裡卻從來沒有避諱,畢竟這是生辰而非忌日,加之祥太子死時尚未成年,自先帝開始,便從未介意過這件事,宮裡照樣過節,也照樣會在那一天給宗室和大臣們賞賜糉子。
爲此,展愉還試探過長公主,他道:“聽說慶王爺不吃糉子,我以前倒是不知道,好在端午的時候沒有往慶王府上送過糉子。”
長公主有些吃驚:“他不吃糉子嗎?我怎麼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也正是因爲長公主的這句話,展愉和展懷纔開始把祥太子的事情翻了出來。
展愉告訴展懷:“祥太子是病死的,那年冬天,京城裡有很多小孩都得了同一種病,發燒嘔吐,卻又不是瘟疫,因爲只要喝上兩副湯藥也就好了。我讓人去幾家老醫館查過,除了祥太子,京城裡再未有第二個因爲此病死去的小孩子。”
聽到這裡,霍柔風微微吃驚:“也就是說祥太子患得並非絕症,而是兩副湯藥便能治好的尋常小病?”
展懷點頭:“不錯,就是這個病要了祥太子的性命。我二哥暗中到太醫院查過,因爲太醫院醫治不利,先帝爲此殺了兩名太醫,另有十幾人流放三千里,即使後來天子登基大赦天下,這十幾人也沒有回來。祥太子很小時便被冊封,他從未離宮開府,服侍他的人都是宮裡的,這件事之後,東宮裡的人有的自盡殉主,有的則陪葬了,和太醫院一樣,查不到什麼了。”
死無對證!
展懷又道:“這件事不查也就罷了,一查之下處處透着蹊蹺,可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的太醫要麼死,要麼流放在外生死未卜,服侍他的人也都死光了,再也找不到人證,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裡,霍柔風終於笑了:“不過從今往後,我們就知道了,祥太子之死一定和慶王有關係,即使不是他親自出手,也是與他有關的人做的。”
小展也太聰明瞭!霍柔風愉快地想道。
展懷哈哈大笑:“我只是讓花三娘把祥太子的生辰八字拿出來,慶王便露出端倪了,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順暢,想來這些年來,祥太子的事情一直縈繞在慶王心頭,今天忽然看到我拿出那個生辰八字,他自是一時難以控制情緒,否則花三娘也不可能一擊得手。”
展懷至今也沒有查出來慶王與祥太子之死有何關係,但是經過今天的一試,慶王短暫的失常,他便可以肯定,祥太子的死與慶王脫不了干係。
霍柔風笑道:“你膽子也真大,明天還敢去他府上,你就不怕他殺人滅口,他可不知道你其實沒有查出什麼來,或許以爲你全都知道了,正在威脅他。”
展懷的身子向後仰去,靠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笑着說道:“太后在當今天子和慶王之中選了慶王,蘇淺那樣的人心甘情願跟隨他多年,無錫趙家爲他斂財的手段也可謂高明,我見過趙家的人,哪個也不像是有勇有謀的,想來這都是慶王吩咐他們照做的,因此,慶王想要試探我,而我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試試他,看他有沒有能做帝王的資格。”
能做帝王的資格嗎?
霍柔風冷笑,道:“有要怎樣,沒有又要怎樣?”
姓沈的子孫,她可從來不對他們有絲毫的好感。
展懷悠哉悠哉,一點兒也不像明天就要再次犯險的人。
他道:“如果他有,那我就幫他把天子從龍椅上拽下來。”
“如果他沒有,我就把這池水攪渾,讓所有人都以爲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