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劉炳元跟着胡孝民到了辦公室,問:“胡科長,我做什麼工作呢?”
整個會議,他連一句話都沒說。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沒有機會說。他只好耐着性子等會議結束,不管如何,胡孝民都是科長。他想與胡孝民分庭抗禮,得從具體工作抓起。
胡孝民“鄭重其事”地說:“有件事真得你去辦才行。”
劉炳元精神一振,胡孝民終於意識到他的價格了,連忙說:“請講。”
胡孝民拿出一個信封,扔到劉炳元面前:“這錢去送給總務處蕭處長。”
“這個……我去不好吧。”劉炳元感覺被戲弄了,這種跑腿的事情,豈是他堂堂副科長乾的?
胡孝民望着劉炳元,淡淡地說:“你跟蕭處長熟嘛,我如果去,人家未必會收。這是五福公司的一點心意,不多,但以後經常有。”
劉炳元被胡孝民的目光盯得很難受,最終敗下陣來:“好吧。”
胡孝民臉上露出自得的笑容:“這就對了嘛,任何工作總要一步一步來的。”
劉炳元走後,胡孝民把範桂榮叫到辦公室:“昨天晚上在伊文泰舞廳的都有哪些人?”
今天一早,他就接到了範桂榮的電話,向他報告了昨晚劉炳元在伊文泰舞廳請客的事。
範桂榮拿出一張紙條:“名單我已經寫好了。”
胡孝民沉吟道:“與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劉炳元這次來當副科長,絕對沒憋什麼好屁。”
範桂榮篤定地說:“科長放心,不管他是什麼人,都翻不起浪。”
胡孝民提醒道:“一組的孔振球,原來是劉炳元情報組的人。”
範桂榮一拍額頭:“我還真沒注意。”
胡孝民提醒道:“監視蕭一誠的事,暫時不能讓孔振球參與。”
他只說“暫時”,是想看看孔振球到底與劉炳元還有沒有關係。
範桂榮點了點頭:“我會注意他的。”
胡孝民突然說:“我想讓劉炳元分管一組,但又不能讓他知道監視蕭一誠的事,能做到嗎?”
範桂榮鄭重其事地說:“沒問題!”
大不了自己親自監視蕭一誠唄,一組的工作基本上了正軌,自己空閒時間很多。
胡孝民緩緩地說道:“知道爲什麼要排擠劉炳元嗎?不僅僅是因爲他搶了兄弟們的飯碗,原本我是推薦你來當這個副科長的。更因爲他是孫墨梓的人,我們把事情做好,主任自然看得到。”
範桂榮咬牙切齒地說:“這小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劉炳元到總務處蕭一誠的辦公室,拿出信封向他說明來意。蕭一誠打開信封一看,又將錢扔了回來:“胡孝民這是打發叫化子吧!”
劉炳元趁機煽風點火:“蕭處長,胡孝民狂妄自大,又有陸實聲替他撐腰,在情報一科跟軍閥似的。真不知道他這個科長,是怎麼當上的。”
蕭一誠冷笑着說:“還不是靠溜鬚拍馬,巴結長官?要不是情報一科沒人,這個科長能輪到他?”
劉炳元深以爲然:“我看也是,他毫無真才實學,又是半路出家,要不是走了狗屎運,當個情報員都不合格。”
蕭一誠說道:“孫主任對你寄予厚望,只要能找到胡孝民的把柄,撤掉他一句話的事。”
蕭一誠的話,令劉炳元深受鼓舞,有孫墨梓支持,自己要扳倒胡孝民,似乎就在呼吸之間。
劉炳元自信地說:“我再觀察幾日,定能揭穿胡孝民尸祿素飡的真面目。蕭處長,以後是否可以停止情報一科的費用?”
蕭一誠笑道:“當然可以。”
劉炳元的辦法很陰險,但也很好用。
回到情報一科後,劉炳元將信封還給胡孝民:“蕭處長說了,這是打發叫化子。”
胡孝民“恍然大悟”,將錢抽出來塞進錢包:“忘了蕭處長是特工總部的財神爺,怎麼會看上這麼點錢呢。”
劉炳元一愣:“就這樣?”
胡孝民佯裝不解地反問:“還要怎樣?”
劉炳元提醒:“不應該對蕭處長特別對待麼?畢竟,咱們的經費,還要靠總務處劃撥。”
胡孝民不以爲然地說:“沒事,以後報銷經費的事由你負責。”
劉炳元一臉愕然,自己剛請蕭一誠停止情報一科的費用,胡孝民轉手就讓自己負責報銷費用,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劉炳元無奈地說:“胡科長,除了報銷經費,是否還有其他工作安排?”
胡孝民說:“把一組和六組給你如何?”
劉炳元大喜過望:“多謝。”
這正是他希望的結果,六組的組長袁佩瑜,是他原來的老部下,一組的範桂榮,是胡孝民的親信,況且一組還有個孔振球,原來是自己的手下。
掌控六組,通過一組挖掘胡孝民的內幕,簡直就是天助我也。胡孝民把這兩個情報組交給自己開始,就註定他要完蛋。
胡孝民自然看到了劉炳元的表情,隨口說道:“我打電話通知他們,你自行去他們的機關視察。”
劉炳元覺得很奇怪:“你不一起去麼?”
胡孝民擺了擺手:“我去九風茶樓喝茶聽戲。”
劉炳元嘴角露出輕蔑的神情,胡孝民只知道喝茶聽戲,下面情報組的工作,也只是每天早上聽彙報,想要架空他,實在太簡單了。
胡孝民去九風茶樓,自然不是喝茶聽戲,他得去取情報。
關於王淑珍的情況,胡孝民仔細斟酌後,覺得不宜讓她擔任新二組的內交通。工作和生活應該分開,如果混在一起,很容易出事。她只負責三個單位的情報傳遞,完全可以把新二組交給其他人。
但李公樹卻認爲,正是因爲王淑珍與他的關係,纔是最合適的人選。王淑珍經驗豐富,擔任內交通以來從來沒出過差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新二組的安全。
李公樹是長官,胡孝民只能服從命令。今天來九風茶樓,正是爲了接頭。
王淑珍其實也很不解,這個新二組的馬組長是怎麼回事,突然要更換死信箱位置,還不與自己見面。而長官又讓自己與他接頭,搞什麼名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