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蒼白,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想扭動身體掙扎躲閃,可是渾身卻被鐵鏈子鎖得緊緊的,連動彈一下子也不行,她眼淚一下子就不能控制的涌了出來,這時不能動彈,好似在案板上頭只能等待着別人揮刀一下下將她給剖開的魚般,疼痛一波接受波的襲來,一點也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她只能張着嘴巴尖叫!
周臨淵微笑着看她大汗淋漓狼狽不已的樣子,她因疼痛臉頰已經有些扭曲,原本美麗的臉孔看起來有絲猙獰,他將烙鐵又放在她腰間一會兒,看她瞳孔已經有些失去焦距,這纔不急不緩的將烙鐵又取了出來,看着原本通紅的頂端已經微微有些變黑,溫度不如之前燙人,他這才遞給周遊,示意他再將這東西放回爐子裡頭溫着。
“你怎麼和袁林道搭上線的?”周臨淵微笑着又問了一次,只是他剛剛纔用這樣溫和的表情輕易就能往眼前的女人身上下狠手,這下子連袁蓉這個在旁看着的人也嚇得渾身直哆嗦,更別提親自嘗試過這紅烙鐵的葉明若,她眼睛裡染上了深深的懼意,眼淚在臉龐上縱橫,再加上滿頭的大汗將頭髮澆溼,巴巴的貼在她臉上,顯得狼狽又淒涼的同時,也別有一種惹人憐愛的風情,只是這時候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腰間的疼痛使得她神智已經呈現半昏迷的狀態。
看她並沒有回答,周臨淵又微微一笑,這才指着她腰間的傷口處皺了皺眉,他知道葉明若此時應該能聽得見自己說話,但是平時嬌生慣養,突然受了這麼下折磨,整個人有些承受不住了,一時半會兒突然說不出話來,只要現在他再多刺激一下,說不準她還能咬牙抗着,他略有些惋惜的道:
“剛剛傷得真是太重了!”彷彿之前不是他拿着烙鐵毫不猶豫往葉明若身上烙的般,他皺着眉頭,彷彿真的在替她可惜,葉明若原本有些渙散的神智下意識的隨着他的話,一邊呻吟着,一邊費力的低頭去看自己的傷口處,這一看她的眼淚就流得更兇了,那腰間傷口處被周臨淵之前的動作燙傷了很大一塊,傷口處皮肉已經被燙開,露出裡頭略有些焦糊的血肉,周圍腫起了一大圈,上頭冒了不少透明的泡,更嚴重的是,衣裳料子也被之前的烙鐵燙化,已經同她傷口處貼在了一起,傷勢在她纖細的腰間,看起來觸目驚心。
袁蓉聽見周臨淵所說的話,自然也隨着他手勢去看了,這一看差點嚇得她魂飛天外,這麼嚴重的傷勢,一看就知道很疼,再加上葉明若宛如死人般的青白臉色,以及咬緊了嘴脣也忍不住的呻吟聲,更是將她嚇得魂不附體,身體下意識的漱漱發抖,深怕周臨淵也將這烙鐵放到了她身上,這時她才覺得事情的嚴重性,猜到自己兩人是因爲謀害明繡的事情曝了光,所以纔會有今日的一番事情。
到了此時此地,她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後悔多一些還是怨恨多一些,既然太子能將她二人抓了過來,那就說明,葉明繡此時應該還是活得好好的,並沒有出什麼事,而自己卻有可能性命不保!袁蓉一想到死,又覺得身體一陣止不住的顫抖,這時她心裡有些後悔,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聽了葉明若的挑撥而做下了那件事,以使得今日落得這般田地,不過這念頭只是轉瞬即逝,那太子妃的名頭太過令人心動,要她這麼輕易放棄了,是萬萬不可能的!
周臨淵看袁蓉臉色青白交錯,顯然心裡並不平靜,不過他也不在意,這兩人他最緊要的是想從葉明若口中再多知道一些事情,至於袁蓉,只有靠着她爹袁林道撐腰,她自己則是一個完全無足輕重的人,袁林道那兒他早就已經佈置好了,也蹦達不了多久,她已經是個必死的人,因此周臨淵連眼神也不再往那邊飄,只是又看着葉明若:
“想好了嗎?”
葉明若見了自己的傷口,心中又是痛又是怕又是有些恨,伴隨着一陣陣的心涼,也不知道還是在恨自己的遭遇還是明繡,或者是對自己暗自喜歡的周臨淵如此狠心的對待自己,她越發的閉緊了嘴巴,心裡涌起一股狠勁,反正我已經受過刑了,你就是再怎麼對我,我就不說你又能我怎麼了?
她臉上露出一絲狠絕之色,喘了幾口氣,嘴裡小心翼翼的抽着氣,這時腰間火辣辣疼痛得厲害,並且伴隨着一股燒灼感,讓人恨不能將那塊皮肉給全削去了纔好,就是一動不動也疼得令人忍受不住,更何況她偶爾的呼吸間帶動了腰間的皮膚,更是疼得她眼淚不住的流淌,臉色看起來更是蒼白得近乎透明。
-看她這副模樣,周臨淵就已經猜出了她的想法,在這間地下室裡頭關押審問過無數的人,可不論是嘴巴有多緊,骨頭有多硬的人,最後在連番的刑具折磨下,沒有誰是能忍得住的,他倒還不相信了,重刑之下還有人忍得住不召!他這時也不再和葉明若多加廢話,只冷笑了一聲,如冰雪雕刻般的俊美臉龐上露出一絲寒意,手直直伸出去,拉住她腰上的衣裳,輕輕往外扯着。
如果是平時,葉明若自然對他這樣的舉動是歡喜不已的,可是此時她的衣裳已經同她的傷口處因烙鐵連接到了一起,周臨淵這撕掉的動作簡直就像是在撕扯她的皮肉一般,當下冷汗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喉間發出痛苦的尖叫聲,這聲音裡帶着尖銳與痛苦,刺耳得緊,可是周臨淵卻不爲所動,反倒動作更慢了些。這樣折騰人的動作,如果他一下子快速的撕下來乾淨利落,反倒葉明若受不了什麼苦,他現在這麼慢吞吞的,倒像是用鈍刀子在割肉般,讓人受不了。
葉明若嘴裡發出的尖叫聲,配上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臉,讓人生底生出一股股的寒氣來,周臨淵撕開她的衣衫,還沒拉扯到一半,她已經眼淚鼻涕都已經流了出來,這時她已經被周臨淵嚇破了膽,原來她以爲這疼痛只是捱過就算了的想法有多麼天真,再也不敢多嘴硬,深怕他再撕扯下去自己受不住,而他卻因爲自己不開口而想出其它折騰人的法子來,她這時因疼痛喊叫久了,聲音略有些嘶啞,再也不復之前的嬌媚,連忙哭喊道:
“殿,殿下,求您饒了我,我,我說,我願意說……”她一邊說着,一邊還因身子疼痛而忍受不住哭個不停,滿臉水跡,可是雙手被綁住卻不能伸手去擦乾淨。
周臨淵這才緩緩住了手,看她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這才淡淡道:
“願意說最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本宮這兒多的是法子收拾不肯開口的人,這炮烙之法只是最輕鬆的一種刑了。”
葉明若一聽這話,身體生生打了個冷顫,臉色又青又白,害怕得恨不能就此昏了過去,可是又怕到時候周臨淵有法子把她弄醒,這時再也不敢去想其它,只是抽抽噎噎了幾聲,咬緊了牙關忍受住腰間一陣緊一陣的疼痛,這才斷斷續續的開口:
“我當日從西涼好不容易脫離了周敏的和親隊伍……”她心裡着實恨周敏,因此說起她來也沒有帶了尊稱,反倒直呼其名字,只是話剛一說出口她才覺得有些不妥,深怕周臨淵又因此而記恨上了她,再使出什麼方兒折磨人,此時她已經被之前周臨淵的舉動嚇飛了魂,現在如同一個驚弓之鳥般,看他一個簡單的表情也能嚇得個半死,可是周臨淵心裡並不在意,反倒是揮了揮手讓她繼續說。
葉明若這時回憶起令自己難堪而恨不能忘記的往事,心裡與身體的疼痛俱在,那時她被單渾糟蹋,不但沒人幫着救她,反倒是讓別人將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當時着實沒有臉面再在隊伍裡面一道回京,怕看到衆貴女眼裡鄙視與同情加接的各種目光,因此想了個法子逃了出來,結果在路過臨近江浙的通遠城時,就被一箇中年人給找上了,那時原本葉明若已經不知道自己往後該何去何從,這個中年人的出現卻是讓她心裡發生了改變,不久之後,她才知道這個中年人原來是江浙總督袁林道。
想起以前葉明若在太子府時,面對袁蓉還得要小心奉承討好,她的父親袁林道對於自己來說簡直就像是遠遠的接近不得的人物,沒想到現在不但能這樣一省總督平起平坐,而且他爲人還十分和藹風趣,比起想像中那種瞧不起的模樣好了許多。
兩人相處之下葉明若倒是對這個傳說中的袁總督生出了一絲好感,再加上袁蓉的原因,兩人以前雖然相處得並不好,甚至葉明若心裡也時常不平衡過,爲什麼人家的爹比自己的爹官職大許多,自己長相又比她好看許多,卻因此不得不對她小心討好奉承,可這一切不愉快,在她發生過更不愉快的事情時,生出了一種他鄉逢故人的鬆心感,有了一個可以共同探討的對象,兩人之間接下來的謀劃就順理成章了。
不得不說袁林道是一個擅於謀算人心的人,他知道怎麼利用一個姑娘,並且還能讓這被利用的姑娘心甘情願,一邊爲着他做事,一邊還能將這事當作自己切身利益般拼命,葉明若原本從一開始的恨七公主等人,再由他引導着恨到明繡身上,簡直是將她當作了自己命裡最大的敵人,聽了他說的話,又等他拿出了世上難得一見的色醉秘藥,連一刻都等不及就想往京裡趕。
對於這樣的結果,雙方都是皆大歡喜的,袁林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希望葉明若能趕緊上京辦事,當下就派了自己身邊的兩個貼身護衛一路護送着葉明若上了京,葉明若雖然當初一時衝動將這事兒答應了一下來,可她也並非是全沒腦子的,就算一個笨得無可救藥的人,在經歷過那樣一件事情之後,總也會學個乖。
她回來京城並沒有貿然出面,反倒是悄悄的摸進了葉家,見到了母親於氏之後,再也忍不住,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哭了一遍,又將自己和袁林道的謀算說了一通,於氏早就是恨喬沐心入骨的,對明繡更是恨得牙癢癢,她之前想暗算明繡不成,結果害了於家和葉家,好些日子不敢蹦達,這時一聽有這件事,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又是喜歡又是痛恨,認爲女兒如今都是被明繡所害。
連於氏也這麼說,葉明若心裡原本因袁林道所說的話而產生的最後一絲不確定都消失了個一乾二淨,母女倆謀劃了一番,想起這終歸是件大事,也不敢再隱瞞着葉正華,就將葉明若與袁林道的謀算同他說了,可是葉明若失身的事情卻瞞得緊緊的,一丁點兒也不敢透露了風聲。
葉正華一聽女兒所說,又想起兒子如今已經是建安伯,可是他不但是同自己斷絕了關係,更是死不承認是自己的兒子,不但不提攜自己以及葉明朗他的親弟弟,反倒是讓那叫葉明繡的小姑娘成了太子妃,而自己家卻一點兒好處也沒沾到,一想到這些,他每每午夜夢迴間就覺得心裡堵得慌,眼見着好不容易有個兒子有了出息越加往上爬,而自己這當老子的卻越發走了下坡路,不到兩年時間,眼見着好不容易花了一輩子時間辛苦鑽營升上去的官職,突然就連着掉了兩級,這叫他怎麼甘心?
葉明若帶回來的消息以及事情,倒叫他突然意識到這機會已經來了,當下也不敢猶豫。這消息太過重大,他一向同於光左兩人謀算慣了,這樣的大事他連夜就去了左府一趟,沒想到這一去,卻牽出了另一個早已被周臨淵忘記的人。
葉明若強忍着腰間的痛楚,將自己從西涼回來,怎麼認識袁林道,又怎麼回了葉家,怎麼和於氏等人商量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並且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周臨淵的臉色,深怕他等下聽得生氣又翻臉,可勁兒的折磨自己,她是真的害怕了,這炮烙之法已經如此令人不能忍受,他還只說是其中最爲溫和的一樣刑法,屋子裡還擺着許多零零總總的東西,連牆上都掛着帶着倒鉤的鐵鞭,那樣一個東西,葉明若簡直是不敢想像,如果是抽到自己身上,自己簡直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這時連一絲消息也不敢隱瞞,把自己所參與過的事情,以及自己所聽來的事情,都全部老老實實的向周臨淵交待:
“……當天夜裡,我爹覺得我帶回來的消息太過重要,他,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只要,只要我能當上太子妃,不但是他往後能得到好處,而,而且舅舅家也會風光無限,因此……”葉明若說到這兒,又小心的擡頭看了周臨淵一眼,看他臉上表情晦暗莫名,只是神情卻很平靜,聽着不太像生氣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忍住腰間火辣辣的疼痛,這才又小聲說道:
“事關重大,我隨我爹一道去了舅舅家,舅舅當時一聽這事簡直比我爹還激動,竟然叫了我表妹於舒豔過來商量……”
從葉明若嘴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周臨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於舒豔,就是明繡上京來時第一個碰到的女人,自己和媳婦兒也是因她而相逢,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女人,可是這女人也算得上自已的恩人,不過周臨淵心裡可從沒感謝過她,從一開始她不停的找各種機會糾纏接近自己,到後來利用於光左手裡的權勢私下裡攔下葉明俊的試卷,各種行爲讓人打從心裡對她生出不喜。
可是這時在葉明若嘴裡聽到她的名字,周臨淵不由生出一絲怪異的預感,果然,葉明若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這一點猜想,他其實對這於舒豔並沒有什麼印象,只因爲明繡的原因,才稍加註意了她一些,不過事情過了之後實在很難讓人在心裡對那人生出什麼深刻的印象來,只知道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可是在葉明若嘴裡說出來,好似這於豔舒變了很大個模樣般,同他印象裡頭的人完全不一樣。
在葉明若的嘴中,這位於舒豔表妹十分厲害,不但腦子裡有着許多新奇而厲害的辦法,而且人也很是聰明厲害,心計也十分了得,從葉正華三言兩語中,她知道了葉明俊是葉正華親生的兒子,可他卻並不承認,反倒是助着別的女人爬上了太子妃之位後,很快替葉明若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又指點着葉正華找了方法將葉明若給送進府裡頭來,雖然能這麼順利就進入太子府,一方面有袁蓉的功夫,可是於舒豔這個女人卻也不容小覷了。
沒想到早就已經忘了許久的人又跳了出來,並且在這件事情中還好像摻了很大一腳的樣子,據說不但於光左對這個女兒的變化欣喜若狂,連他的老丈人羅侍郎也對這個外孫女很是另眼相看,周臨淵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可是卻又說不上來,他沉吟了一下,葉明若也有些惶惶的在一旁不敢開口,半晌他才擡頭問道:
“這於舒豔是你親表妹,你看清楚了嗎?”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裡頭,葉明若要不是剛剛纔受過炮烙之刑,怕是她忍不住都要笑了出來,自己的親表妹,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可是怎麼可能有假?如果有假的話,別提她能不能看出來了,自己的舅舅是她親父親,還能認不出來?太子殿下莫不是氣瘋了,應該是不敢相信這些計劃出自一個小女子心中,所以才這麼想的吧!她心裡暗自滑過這個念頭,可是卻並不敢說出口來,只是十分虛弱的點了點頭:
“她是我親表妹,我,我們雖然見面不多,不過,不過總歸不會認錯的!”
周臨淵聽她這麼說了,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不過卻也沒再扭着這個問題不放,那於舒豔就是再厲害,可他要不想讓她活了,她也不可能多活一刻鐘,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簡直不能算是問題,最爲重要的還是袁林道那邊!他身爲江浙總督,可是現在既然能在通遠城自由出入,那就證明他的手已經伸出了江浙一帶。
這些事如果不是剛剛葉明若所說,而他和父皇還被瞞在了鼓裡,這袁林道在治理江浙一帶有功,而且那邊流寇又頻繁劫掠,原本還動他不得,可是現在看來,此人也是留不得了!他眼裡滑過一道殺機,隨即又隱藏進了眼眸深處,想起到自己之前的打算,嘴角邊不是由勾起一個涼薄的笑意來,又問道:
“葉正華說,太子妃不是他親生女兒?”
葉明若一聽他問這話,心裡不由又生出一絲怨恨,毫不猶豫就點了點頭,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倒黴了,她卻巴不得明繡也同她一樣倒黴纔好,最好的是自己受過什麼苦楚,她也能連番受上一遍就是最好不過了。
問完這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周臨淵薄脣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露出一個迷人的笑紋來,他一句話也沒有再問,反正該知道的已經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既然葉正華他們有打算,那麼自己也得早早佈置好陷阱,這些獵物們才能跳得下來!
他一邊轉身往外頭,一邊周遊連忙靠了過去,屋裡的暗衛們都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後,他們大多都是由周臨淵從小開始培養起來,對這位主子的做事手法瞭解一二,知道他既然沒有發話,那麼就是表示現在暫時不要葉明若二人性命的意思,至於爲什麼現在不殺了她們,主子自然有主子自己的想法,他們只管照着命令行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