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青竹跟着安樂郡主,領着約莫兩校的人馬,抵達上京城,並且直接繞到了自己負責的這安遠門後之後,裴子墨就有些坐如針氈了。
他自己走不脫,只好派了人去請青竹。
這人去了沒多久,裴子墨就既盼着青竹能快一些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怕青竹會覺得自己故意怠慢她,而不肯過來。耐着性子佈置完晚上騷|擾上京城守軍的部署之後,就直接暗示帳下的各位將領該幹嘛就幹嘛去了。
好在他現在帶着的這些將領多半都和西北軍有或多或少的關係,對於他的……嗯,個人問題,也還是都比較關心的。
所以大家調笑兩句之後,都紛紛藉故要去部署兵力,起身告辭了。
裴子墨等帳下的將領都離開之後,直接從自己的座椅上頭跳了起來,大步往外頭走去,走了沒幾步,又倒了回去,坐下來,看起今日才送過來的一些軍情事務來。
可惜坐下之後,裴子墨卻發現,自己腦子裡頭全是青竹,壓根什麼都看不進去,所以,又再次站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剛出大帳,外頭就有人來報了,說是遠遠的,見着夏醫官來了。
這下子,裴子墨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也算是主掌一方的大將了,蹭蹭蹭的就往外面跑去,引得一干親衛一陣鬨笑。
這一跑,就一直跑到了青竹面前,直到離青竹只有三四步遠的時候,方纔停下腳步來,傻傻的看着青竹半天,最後只說出來五個個字:“青竹,你來啦。”
說完之後,又怕青竹惱自己不夠熱情或者是沒有親自去找她,伸了伸手,想要撓撓頭,忽然想起這是在外頭,便又有些尷尬的將手放下來,看着青竹,說道:“我一直在等你。不是,我是剛剛忙完軍務,所以……也不是,其實……”
裴子墨其實了半天,最後一咬牙,也顧不得周圍還有帳下的士卒,又走了兩步,一直走到了青竹身邊,這才小聲對青竹說道:“其實,我是想你了。”
裴子墨說得在小聲,也不算是耳語,可架不住周圍的士卒都在豎起耳朵仔細的聽。
所以,他這裡話音剛落,周圍的士卒就又轟然笑了。
甚至還有根本沒聽清楚裴子墨說什麼的人,也跟着一起起鬨的笑起來。
青竹的臉一片緋紅,不知道是被士卒笑的,還是讓裴子墨那話給羞的。
裴子墨怕青竹難堪羞惱,轉頭惡狠狠的瞪着下頭的士卒,等把所有人都瞪得低了頭,或者扭頭左顧右盼了,這才又看向青竹,臉上的兇惡在一瞬間變成溫和的笑意。
其實,青竹雖然有些羞,卻並沒有着惱,甚至,還有些歡喜。
若是以前,她也許會惱,但是自從想通了之後,面對着裴子墨的這種種真情流露的言行,她反倒是覺得心中熨帖。
“嗯,我也挺想你的。”
青竹看着裴子墨,小聲,卻又認真的說道。
這話一出口,不僅是裴子墨傻了,周圍看着裴子墨一路走來的士卒,也都有些傻了。
當初裴將軍苦苦追求夏醫官的事情,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哎,我沒聽錯吧?”親衛甲掏了掏耳朵,撞了撞身邊的親衛乙,開口問道。
親衛乙呆滯的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親衛丙也掏了掏耳朵:“不可能咱們都聽錯吧?”
……
至於裴子墨,聽到青竹的話之後,直接就笑成了一個傻瓜,嘴角幾乎都要笑歪到耳朵後面了。
而且一笑,就是好久。
“哎,阿墨,你不會是想讓我就一直站在這裡,接受他們的注目禮吧?”
青竹本來就不是一個臉皮厚的人,這會兒看裴子墨傻了半天了,還立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忍不住推了推他,開口小聲說道。
“哦,對不起,我……我……”裴子墨回過神來,短暫的慌亂之後,便深情的看着青竹,低聲說道:“我高興壞了,沒記錯的話,我這好像是第一次聽你這樣對我說。”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青竹微笑着看着裴子墨,開口說道。
“不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不是執意要跟着世子殿下離開,你也不會……”裴子墨搖搖頭,看着青竹,自責的話脫口而出。
“阿墨。”不等裴子墨把話說完,青竹猛的叫住了他,等他停下要說的話之後,這才微微一搖頭,說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不會再糾結從前,你也別在想着了。”
“好。”裴子墨感激的點點頭,專注而深情的看着青竹,一隻手握起青竹的手,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開口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如若不然就叫我天……”
“別說了!”青竹急急的打斷裴子墨,不讓那後面的話出口不過,爲了讓他主意,還將被他握着的手抽了抽,不過也沒有真的將手從裴子墨的手心裡面抽出來。
“好,我不說了。”裴子墨溫柔的笑笑,念念不捨的將青竹的手鬆開。
這是在外頭,他總要不能只顧着自己的想法,而害青竹被人另眼相看。
要知道,這世人對待感情,多是含蓄的,像他這個樣子,已經是露骨得不能再露骨了。
鬆開青竹的手之後,裴子墨斜跨一步,走到青竹的右手邊,轉身同她並肩,輕聲說道:“那我帶你進去吧。”
“嗯。”青竹點點頭,也有些不捨得裴子墨溫暖而又粗糙的手心,但是卻明白裴子墨這是爲自己好,所以應了一聲之後,就跟着裴子墨一起,往裴子墨的大帳走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閒聊。
不過,同其他的少男少女不同,兩人之間,多是裴子墨問,青竹作答。
說起來,裴子墨從前的時候,一直都是很沉默寡言的,很多時候,他都是做得多,說得少,行動比語言快上很多。
而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中那一份愧疚,重逢之後,裴子墨不僅做得多,說得也多了起來。
最初的時候,青竹並不習慣,不過現在,卻覺得這就該是兩人相處的正常模式。
而且,感覺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