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大酒店是泰方市旅遊項目二次開發的重點項目之一,目前尚未完工,只不過爲了打響名氣,章海龍將之前垂釣中心的小賓館改了一個名字。這雖有點掛羊頭奶狗肉之嫌,但這也算是未雨綢繆。
章海龍此刻正在三樓的辦公室的窗戶跟前,將何宏才兄弟倆的動作一一看在了眼裡。他在和朱一銘聯繫完了之後,本來還想着下去迎接一番,何宏纔可是市委常委,再說對方也是和朱一銘約好了一起過來的,他應該給這個面子。
轉念一想,章海龍又打消了這個想法。何宏才之所以捨近求遠,到這兒來請朱一銘的吃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擔心給熟人看見。既然對方有這個想法,他還特意過去迎接對方,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搞清楚狀況以後,章海龍就安心地做起了樓上觀。他決定等他們吃一會再過去敬個酒,打個招呼,朱一銘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哪怕何宏才見後心裡再怎麼不舒服,張還來也一定要如此這般地去做。
朱一銘和賀齊到方山溫泉度假村的時候,看見在賓館門口站着一個外貌酷似何宏才的男人,只不過身高要比其捱了三、五公分。賀齊見後,在朱一銘的耳邊低聲說道:“市長,那就是何書記的兄弟,雙宏公司的何總。”
他的話音剛落,何宏亮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車前,弓着身子,低着頭,伸手輕輕地幫着朱一銘打開了車門。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很是順暢,可見平時沒少這麼去做,這樣一來的話,讓車裡的人感受到了充分的尊重。
這雖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但卻使得朱一銘對何宏才的這個兄弟高看了一眼,由此可見,他並不是只知道扛着何宏才做生意的傢伙。
何宏纔是市委常委不錯,他作爲對方的親兄弟,如果找上門去,大部分人都要給點面子的。人家給個一次、兩次面子,那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生意做得不地道,或者人太會裝逼,相信絕不會有三次、四次的。
何宏亮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可見自身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朱一銘見此情況,心裡就有底了。在安置房建設的事情上,他可以給何宏才的面子,但前提是何宏亮提供的建材不能有任何問題,這是底線,否則的話,什麼都不要談。
朱一銘很清楚造房子可不比其他東西,如果材料的質量不過關的話,那可以說是後患無窮,這也可以說是一個雷區,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
朱一銘和賀齊跟在何宏亮的後面往前走去,對於章海龍沒有出來迎接,朱一銘一點也不在意,對方這麼做顯然是爲了配合何家兄弟,否則的話,不管他還是賀齊過來,對方一定會親自招待的。
到包間門口的時候,何宏亮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抓着門把手推開了門,口中同時說道:“哥,市長和賀市長過來了!”
何宏亮雖說是商人,但他可不同於普通的商人,他的生意和官方的關係非常緊密,所以對於官場上的這些門道再清楚不過了。
官場中人對於一把手往往直接稱呼其職務,如書記、市長,而對於副手的話,往往則在職務前面加一個姓氏,如薛書記、賀市長。這樣簡單一區分,誰正誰副就一目瞭然,還避免出現讓人尷尬的場景。只有那些官場新丁或是有意揭短,纔會稱呼對方爲薛副書記、賀副市長。
聽到兄弟的招呼以後,何宏才連忙站起身來,笑着迎了上去,同時開口說道:“兩位過來得可真快呀,我還估摸着可以出去迎一迎了,想不到你們竟已經到了,何某有失遠迎,請兩位市長恕罪。”
何宏才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儘管他不可能真的站在門口迎接朱一銘和賀齊,但有這樣一番話打底,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的。
朱一銘邊用力握了握何宏才的手,便笑着說道:“何書記,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搞得那麼鄭重其事的。”
朱一銘這話看上去是針對何宏纔剛才那話的回覆,實際上卻是另有玄機,他相信何宏才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聽到這話以後,何宏才的笑聲更爲爽朗了,除連說兩聲感謝以外,還將左手也覆蓋到了朱一銘的右手背上,用力搖晃了兩下。
何宏才和賀齊熱切地握手以後,就引着朱一銘和賀齊往那不大的圓桌上面去了。這是何宏才特意關照他的兄弟的,訂包間的時候,一定要找一個小一點。他們就只有四個人,搞個那麼大的桌子不方便說話,還讓雙方之間顯得生疏。何宏亮顯然是嚴格執行了兄長的指示,找了這兒最小的一個包間。
何宏才今天的做東,當然坐在主陪的位置上,而朱一銘當然是主賓,賀齊則緊靠在他的身邊,至於何宏亮當然是敬陪末座了。
對於這個座次,誰都沒有提出意見,別的時候可以客氣一點,給個面子神馬的,但這時候一點也不需要。華夏國的體制內說是等級森嚴也不爲過,尤其表現在吃飯的座次,車輛的順序,沒有任何人去可以提醒,但誰都不會出錯,這也可以說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了。
四人坐定以後,何宏才這纔好像猛地想起來介紹何宏亮的身份,於是指了指對方,衝着朱一銘和賀齊說道:“兩位市長,我來爲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舍弟何宏亮,方山這邊我還是第一次來,不是很熟悉,所以就讓他來幫着照應一下。宏亮,還不快拜見一下兩位領導!”
他的這話說得極爲得體,僅僅只是說了一下何宏亮和他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提到他的職業,那樣的話,可就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何宏才顯然是意識到這點,所以才如此這般地進行介紹。
何宏亮聽到大哥的話以後,立即站起身來,衝着朱一銘和賀齊彎腰點頭,面帶微笑地說道:“市長,賀市長,何宏亮,還請兩位多多關照。”
朱一銘和賀齊聽到這話以後,則都微微站起身來,然後伸出手和對方輕輕地握了握。這倒不是兩人硬是拿捏出一個做領導的姿態出來,而是社會風氣就是如此,他們也沒必要和對方故作親近。
何宏亮和兩人握完手以後,沒有坐下,而是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對何宏才說道:“哥,兩位市長的身份特殊,我已經讓服務員下去了,倒酒什麼的,就由我來吧,你看,這就該怎麼斟。”
何宏亮很清楚他的面子不足以讓朱一銘和賀齊喝酒,所以便向他大哥問計。
何宏才聽到這話以後,呵呵一笑,然後衝着朱一銘說道:“市長,我可是聽說過你的酒量了,我今天就準備捨命陪君子了。我們一杯一杯的來,三人杯中都清了,再倒下一杯,市長,賀市長,兩位意下如何?”
來之前,朱一銘就想清楚了,今天這頓酒一定是少不了的。不說其他的,這酒要是喝不到一定份上,何宏才的有些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到目前爲止,嚴格說來,他還是曲向強的人,卻在這和他與賀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心裡多少有點顧慮,酒一喝的話,這些東西也就不存在了,這可能就是坊間所說的以酒三分醉。既然來了,他當然要給對方這個機會。
何宏才的那番話說完以後,朱一銘假意思索了一下,然後對賀齊說道:“賀市長,看來何書記今天的酒興很高呀,我們兩人只能客隨主便了呀!”
“是呀,我們今天就和何書記一起喝個痛快!”賀齊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