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離開之後。老頭就看着胡斌說:“胡斌,你再給我點一支菸,我提提神,繼續我們的故事。”
胡斌說:“乾爹,你要是覺得累就別講了。”
“不,今天我一定要講完,要不就沒有機會了,這些事兒,我只講給你一個人聽,不準備再講給第二個人了,我死去十幾年二十年之後,那個時候,小萱也成家立業了,那個時候,你可以告訴她。”
胡斌說:“我一定按乾爹的意思辦。”
“胡斌,我死之後,小萱就託付給你了,她這個女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沒有什麼自理能力,所以,你一定要把她照顧好,我就是在陰曹地府也安心了。”
胡斌聽了老頭的話,覺得很是悽慘。
他說:“乾爹放心,小萱以後就是我的親妹妹。”
老頭忽然間警覺了起來,他說:“胡斌,你看看小萱到底休息了沒有。”
胡斌說:“乾爹,您就講吧,估計小萱已經休息了。”
“不,你一定去看看,如果他房間裡的燈暗了,說明她就休息了。”
胡斌只好離開房間,站在樓道里向着小萱的房間處看了看,見小萱的窗戶是黑暗的,他就放了心。
其實小萱真的休息了,既然從胡斌的嘴裡什麼也得不到,那她只有自己想辦法了。
胡斌離開之後,她就知道,既然爸爸已經活不了多久了,那他肯定會把一些肺腑之言講給最信任的人,而這個罪信任的人就是胡斌了,所以胡斌離開房間之後,小萱就拿出了自己用來學習英語的高級錄音機,隨後也來到了爸爸的房間裡,她一面和父親說話,一面擺弄着花盆,然後就趁着他們兩個人不注意,把那個微型錄音機放在了兩個花盆的中間。
那個錄音機錄音時間很長,一次可以錄放十幾個小時。
然後小萱就離開爸爸房間,安心回去睡覺了。
胡斌回到房間裡說:“乾爹,萱妹的房間已經沒有燈光了,肯定已經休息了。”
老頭說:“那就好。”
老頭兒的煙已經抽完,他隨即又點上了一支,胡斌也不去制止他。
老頭抽過兩支菸之後,就顯得有精神了,因爲那煙不是一般的香菸,裡面有毒品的成分,一抽就來精神。
老頭說:“胡斌,下面該談談我的女兒小萱了,我已經說過,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因爲我一輩子都沒有結婚。”
胡斌不打斷他,他全神貫注,精神集中到了極致。
老頭於是就眯縫起了眼睛,陷入回憶之中,似乎有回到了若干年前了。
這樣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有罪呀。”
“乾爹,您怎麼了,怎麼忽然間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不但有罪,而且罪孽深重。因爲小萱的親生父母都是我親手殺害的。”
胡斌忽然間就感到了一股寒氣從頭頂一下子串到了腳底。
胡斌說:“和她的兩個哥哥情況一樣嗎。”
“一樣,也不一樣。”
“乾爹,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道:“一樣的是。他們都被我殺害了,不一樣的是,前者是殺了我的大哥,我是以暴易暴,而小萱的父母都是無辜的呀,卻也慘遭毒手。”
胡斌驚訝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頭又沉默了。他不能不沉默,因爲從他嘴裡說出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尖刀,在不停刺痛着他的心,他的心已經血淋淋的,還要不斷接受尖刀的戳戮。
“二十年前,我接到了一單生意,這個生意很誘人,僱主張口就給我一百萬,我嫌少,他就加到了二百萬,那個時候,二百萬還是一個很誘人的數字,那個時候的二百萬,可以買很多東西,我那個時候,也需要錢,於是我就答應了。”
胡斌說:“找乾爹的是什麼人。”
“也許是惡有惡報吧,這個人很快也被殺害了。這個人是本市的一個煤礦老闆,他要我幹掉他的對手,另一個煤礦老闆,因爲他們兩個煤礦緊挨着,在地下挖通了,打起了架,結果雙方互有損失,打了一個平手,誰也沒有佔到上風。於是其中的一個就找到了我,要我把另一個幹掉,而且要斬草除根。”
“可悲的是,我居然真的那麼做了。那個時候,我完全是錢迷心竅,把其他的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隻帶着一個弟兄出發了,按照僱主給的地圖,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那戶人家,我們先用迷藥麻翻了他們家的保鏢,還有他們家的兩條藏獒,然後就翻牆進入到了他們的家,不到十分鐘,這家的男女主人和兩個半大兒子就一命嗚呼,因爲要斬草除根,所以我們又找了起來,我最後就找到了一個女嬰,就在我要結束她性命的時候,和上一次一樣,我猶豫了,我的良心忽然軟了下來,和上一次一樣,我把那個女孩子就抱走了,之後就把她送人撫養,到她三四歲的時候,我把她接回了家,那個時候,家裡已經有了兩個哥哥,小女孩子的在兩個哥哥和家人的照看下,度過了快樂的童年。現在不用我再說什麼,你已經知道了那個女孩子是誰了吧。”
胡斌已經驚訝得說不出半句話,他已經爲眼前這個惡魔的舉動震怒了。
胡斌萬萬沒有想到,原來眼前的這個行將就木的人,是這麼一個萬惡不赦的魔鬼啊。
他毀掉了一個無辜的家庭,要不是她,小萱的現在該是多麼的幸福完美啊。
胡斌一時間就爲小萱悲哀起來,一個富翁的千金的幸福童年,一個美好富足的家庭,因爲一個惡魔的貪心,一切都變得蕩然無存了。
老頭懺悔道:“胡斌,現在看來,我是罄竹難書,死有餘辜啊。”
胡斌想想小萱的悲慘境遇,恨不得就撲過去,親手掐死這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但是他沒有那樣做,胡斌知道,現在不用任何人來報復他了,疾病正在折磨着他,這一刻,胡斌真的希望這個壞蛋多活幾天,受盡人間的疾苦。。。。。。
兩個人有一陣子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老頭自言自語地說:“回來之後,我給了我的同夥五十萬塊錢,讓他到外地隱姓埋名去了,不過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個傢伙不久就死在一場車禍裡。現在我得這樣的病,也是上天在懲罰我啊。”
胡斌沒有接老頭兒的話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