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濤那邊暫時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待他哪天靈光一現想起那個人來了。
劉思遠電話中便換了個話題，問她道：“你追查的關於打電話給李強的人，那條線現在進展如何了？”
說起這事，秦羽墨電話那頭語氣中明顯有些氣苦道：“不提也罷，查倒是查到了，結果發現那天打電話給他的不過是人大農委的主任，平時就和李強很熟悉，兩人聊起我說的那個什麼綠色農業投資也是很正常很自然的，然後順便說到了我對李強個人的顧慮，就有了那番對話，我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說句大實話，此刻劉思遠的內心深處都開始有些佩服那個傢伙了，每一步都是滴水不漏的，無論做什麼，整個人都彷彿永遠躲在那片陰影裡。
正思索着，他聽到秦羽墨在電話裡繼續道：“劉書記，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實你們北陽人大的卓主任也算半個惠南鎮人。”
劉思遠驚訝的道：“怎麼以前沒有聽說過？”
秦羽墨平靜道：“因爲太隱蔽了，確切說卓主任的母親是惠南鎮人，而且和老村支書剛好認識，只是後來他母親嫁到了市裡面，再然後卓中信他娶了葉家姑娘，開始了仕途上平步青雲，而他的母親爲人很是低調，平時也會偷偷回村裡面居住，而村裡誰都不知道她的兒子就是在北陽政壇逐漸展露頭角的卓中信，在此期間。卓中信本人也多次陪母親回村子，所以如果說他和老書記認識。也是非常合理的。”
劉思遠驚訝道：“你的意思是……”
秦羽墨淡淡道：“其實前面都是背景，我們幾個最大的發現是卓中信的母親反對煤礦開採……原因有些可笑，因爲他們卓家祖墳就在礦區，當年第一次開採的時候，就差點把他們卓家祖墳給掘了，而卓中信是出了名的孝子，平時對母親言聽計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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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思遠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卓中信就是錢隆中背後的人也是很合理的？我整理下思路。原本他作爲市委副書記且是四大家族領袖，搞定一個煤礦是十拿九穩的，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母親反對，這樣也就解釋了爲什麼錢隆中會功虧一簣……”
秦羽墨嗯了聲道：“我就是這個意思，當然這些情況主要是靠龍首劉寶家查出來的，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效率最高的辦事者。我很服氣。而且劉書記你找他來協助辦理此案，幫助非常大！”
劉思遠想了很久道：“雖然卓中信嫌疑很大，但是我們還是不能隨意冤枉好人，目前還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還遠不能斷言，你們幾個還得繼續努力……”
秦羽墨在電話那頭也沉默了。道：“這點我當然知道，荊隊長也反覆強調，現在最難的就是取證了，無論之前的呂志武還是現在的卓中信，說白了都是我們幾個在主觀臆斷。根本沒有真憑實據，包括剛纔你提到的。就算張鴻濤想起來哪個人當時給他電話打招呼了，又如何？根本不是什麼真憑實據。”
秦羽墨說的頗有一番道理，劉思遠聽完後心裡面也是一陣煩躁，那傢伙真是太難對付了！嘴上也只能說套話道：“你們三個要加油……”
秦羽墨明顯聽出來某人的無可奈何，她帶着一絲不屑的口吻道：“劉書記放心，我們三個正在努力，有消息就通知你！”隨後和往常一樣，她自顧自說完後直接就把電話給撂了！
嗯，反正劉思遠對此也早已經習慣了。
掛了秦羽墨電話後，師洋進來通知他，常委副市長張華良來了。
劉思遠眉毛一挑，這個還真是稀客啊，比剛纔的張鴻濤還要稀罕，後者是家族勢力四個代表人物裡面最低調的一個，可能和他出身有關係，因爲他不姓崔，他母親是崔家的千金後來嫁給了張姓的他的父親。
張華良難道過來趟，劉思遠也得適當擺出姿態，連連道：“還不快請張市長進來！”
張華良進來後客氣和伸出雙手道：“劉書記打擾了。”他在常委排名第四，僅次於劉思遠。
劉思遠和他握手的時候，看着他，不禁回想起起自己來到北陽後，他幾乎算是第一個上門的常委，但是之後卻再也沒有來過他這裡。
他把張華良請進來後，他不卑不亢道：“劉書記，我過來是爲了那個綠色農業項目的事情，想和您交換下意見。”
劉思遠這纔想起來，所謂綠色農業項目就是秦羽墨當時爲了接近李強隨口亂說的，後來他自己霸氣側漏的讓遠陽集團乾脆將錯就錯的積極跟進，結果誤打誤撞的，居然還真的被秦羽墨辦起來了。
說到這裡，劉思遠真心感慨秦羽墨那個女人還是真有能力的，她一邊和劉寶家，荊沿一起積極追兇，一邊大谷口煤礦項目落地也沒有任何延誤，在此基礎上，居然還抽空把這個綠色農業的項目給辦了，人才啊……
張華良見劉思遠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聲咳嗽了下道：“說起這個項目，我這裡代表市政府感謝劉書記一心繫在北陽經濟發展，爲我們農業局牽線搭橋，替我們北陽市引進了一個好項目啊，綠色農業項目是符合中央對新農村發展的指導綱領的，既能發展我們農業經濟，更能給老百姓帶來實惠，我的意見是可以和遠陽集團進一步深化合作……”
劉思遠聽到這裡，也略有些佩服，果然還是張華良有大局觀，此時此刻下到每一個辦事員上到市委常委甚至市委書記和市長，關注焦點都在那個人事大調整上，而只有他還在想着綠色農業項目！
和他這境界一對比，呂志文確實水平太差了點，簡直就是高下立判！確切說要不是四大宗姓的力量，他絕對沒有機會當上常委，順便說下，也難怪同樣是常委，張華良能夠成爲常務副市長這種實權職位，而呂志文即使有呂家做後臺，也不過就是一個總工會主席這種邊緣常委。
隨後劉思遠又發現很有意思的是，所謂四大宗姓，其實真正本姓的後人水平都不咋的，包括葉華其實也有些稚嫩，倒是那幾個外姓的，比如卓中信，比如張鴻濤，甚至包括眼前這位張華良，纔是真正有水平的人物。這說來也是極大諷刺。
另一方面，從北陽四大宗姓的現狀，也充分反映了一個家族真要枝繁葉茂百年不倒，優秀的接班人真的很重要。四家裡面葉家讓卓中信執掌家族重要事務，絕對是最英明的決定，他們的用人不疑如今也帶來了豐厚回報，這一輪人事調整下來，估計只有他們葉家能保持原本勢力了。
之後，劉思遠和張華良就綠色農業項目聊了不少。
劉思遠最後表示道：“遠洋集團那裡我去聯繫下可以，但是發展經濟的工作還是得靠我們市政府大力推動，我也不方面參與太多……”
張華良見他突然主動把自己摘出來，也是有些意外，他這個姿態擺明了就是不想搶功啊。這和一般政壇上的人物截然不同，人家都是擠破腦袋到處插一手，能算一份功勞就算一份……
當然表面上他就是點頭應承下來，隨後看劉思遠差不多也沒有談下去的意思了，便知趣的打了個招呼，便告辭離去，劉思遠楞楞的看着他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情……可是卻總覺的腦子亂亂的有些理不出個頭緒。
張華良走後沒有多久，組織部長葉華又走了進來。
葉華過來主要目的自然還是和他討論人事調整的事情，後來兩人討論得有些晚了，劉思遠看了下時間都七點了，看着葉華低着頭，還在認真記錄自己剛纔意見的樣子，他笑道：“葉部長，要不我請你去小食堂吃個飯如何？”
葉華一愣，隨後看了眼時間，也笑了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誤領導晚飯了，應該我請纔是……”
劉思遠哈哈大笑道：“吃個小食堂，我們兩個就別虛僞了。”
葉華也樂了，她一邊站起來一邊攏着頭髮，笑道：“劉書記批評的是……”
兩人並肩來到小食堂，加班的廚師見到兩個重量級常委進來，二話不說立刻開動，沒有多久就給兩人準備了好幾盆精緻的小炒，有海鮮，有肉，有蔬菜，搭配合理，還相當豐盛。
兩人一邊吃一邊隨意的聊着，話題不由自主就說到了最近‘風頭一時無二’的呂志武。
葉華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呂志武最後會是這個下場，雖不至於說一起長大，但是我們從小也經常來往，玩耍的……”
劉思遠倒是沒有料到葉華原來和呂家兄弟還真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因此她如今能做到這一步也真是挺不容易。
確切說葉華的全面倒戈，其實是劉思遠在北陽工作裡最成功的一筆，這一點可不是劉思遠自己瞎說的，而是省委組織部長歐陽興華親口點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