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夏天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灰頭土臉,額角帶包的樣子,讓夏天羞於見人,本來打算躲在屋裡避避別人的耳目,也好過讓人嘲笑。不過,他這個掩耳盜鈴的想法,被他老子夏克敵一瞪眼,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乖乖的跟着凌悅悅到廂房小字輩的席上去吃飯。誰想衆人看到他一臉的糗樣,非但沒有人嘲笑他,反倒受到了幾個哥哥同情理解的禮遇,甚至表哥凌峰還很認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來,但夏天從凌峰的眼晴裡看到了鼓勵的意思。
“晨哥,你們是不是又安什麼壞心眼,要捉弄我……”短短不過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兄弟姐妹們對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這讓夏天有些摸不到頭腦,本來還想着誰要嘲笑自己就跟誰急的打算,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夏天是個直性子,有問題不問明白,憋在心裡可是難受,但是,剛一回到凌家,就被嚴寧狠狠地收拾了頓,丟臉丟的有些大,面子上掛不住的他可不也自取其辱,壓低着聲音向坐在自己左邊的凌晨試探起來。
“幹什麼玩意,怎麼連說話都假着嗓子,有什麼話你就說好了,都是自己家兄弟,誰還能笑話你啊……”三十幾個小字輩,男男女女湊到一起吃飯,你推我搡,你喊我叫的使得不是很大的廂房吵成了一鍋粥,夏天說什麼,凌晨是一句沒聽清,不過凌晨很聰明,看夏天小心翼翼的樣子,立刻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撇了撇嘴,很不以爲意的喊了出來。
“哎,夏天,跟姐夫比劃了,怎麼樣,走了幾招……你這是幹什麼,扭扭捏捏,跟個大姑娘似的,還軍人呢,怎麼一點氣慨都沒有呢……”凌晨一撇嘴,還沒等夏天開腔呢,凌志先把話插了過來,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直讓夏天又羞又臊,瞬間就紅了半邊臉。
“四招……”身上帶着傷,額頭帶着包,藏是藏不住了,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夏天是一咬牙,帶着一股狠勁答了出來。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就生生的被衆人打斷了。
“四招,行啊,小夏天,特種兵真不是蓋的,你比我強,一會兒哥跟你喝一個……”凌家是軍武世家,子弟大多都會幾下子,一聽夏天在嚴寧手下走了四招,立刻引來滿桌的驚歎。凌志叫的最響,儼然有要把夏天當偶像的意思。
“不是,不是,是姐夫讓我三招,第四招我就被姐夫甩出去了……”事實就是事實,夏天雖小,可不圖什麼虛名。不過這話說出來,實在有些難堪,堂堂的特種兵居然在一個小白臉手下一招都沒支撐下來,這要回到西北,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哦,我說嗎,要是你在姐夫手下走四招,你可算是高手了。別灰心,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回去咱接着練,總有進步的時候……”話一出口,滿桌子的兄弟恍然大悟一般,個個都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一下,讓夏天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呵呵,夏天,以後學乖一點,姐夫人很好的,只要你別打着家裡的旗號出去丟人現眼,姐夫一般是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今天跟你動手,估計也是被你逼急了,讓你學個乖。就把你摔個跟頭,還是看你年紀小,留手了呢。你這是什麼表情,姐夫是真正的搏擊高手,集形意拳和太極拳兩家之長,這一桌子人,哪個在他手底下支持過一招,據說就是大哥若是狀態不好,都不敢跟姐夫硬碰硬,你一來就要跟姐夫比劃比劃,我們都以爲你在西北學了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呢,可不是竄掇你去找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不過幾分鐘就把話說了開來。直到這個時候,夏天才知道,爲什麼父母對嚴寧如此推崇,爲什麼嚴寧會在凌家地位超然,感情人家是有真本事。而且,嚴寧能文能武,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本事大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去比劃的。
午飯算是給夏克敵一家準備的接風宴,很隆重,很熱鬧。嚴寧、凌震和趙之武雖然都是小字輩,但作爲劉老指定的凌家未來領軍人物,很榮興坐上了主桌。而且,在劉向嚴特意的安排下,嚴寧正好夾在了夏克敵和趙北上的中間,左右逢源。嚴寧能享受這個待遇,在凌家謫系中算不得什麼,大家都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誰讓嚴寧姐夫威信高呢。
可是也有人對嚴寧這個外來的女婿能坐上主桌極度不滿,特別是大姑家的大表姐夫李忠強的心裡就十分的不服舒,覺得自己在凌家受了冷落,不敢跟長輩發脾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找自己媳婦的毛病。這也難怪,凌震坐也就坐了,誰讓凌震是凌家的長子呢,這幾年升官升的跟做火箭似的,一省軍區的參謀長,這個職位無論拿到哪個場合都算得上是個人物了。
但嚴寧憑什麼也坐上去了。大家同樣都是女婿,憑什麼有你的座卻沒有我的座。論年紀,咱都奔四十了,比嚴寧可大上不少呢;論級別,咱也是堂堂國企的高管,享受副廳局級待遇,比嚴寧那個偏僻省份的縣委書記還高上一級呢;論出身,咱叔可是國務院副總理,比嚴寧這個草根出身的家庭強了不知多少倍。這差距都在這擺着呢,凌家的長輩看不到嗎?怎麼就這麼有失偏頗。不過,李忠強想歸想,卻是不敢去質問或者指責凌家的長輩,最後卻在這心裡把嚴寧恨上了。
若是嚴寧知道李忠強這樣衡量自己,保證會大聲叫冤,跟這些大佬級別的長輩在一起吃飯,這飯能吃踏實嗎?把自己說成服務生都毫不爲過。此時的嚴寧一邊招呼着夏克敵,一邊觀察着趙北上的神態。前幾天,事態不明,劉向嚴沒有跟嚴寧介紹太多的情況。至於昨天晚上,嚴寧才理順了凌家一系列的動議。這功夫透過趙北上的篤定的神情,嚴寧雖然不清楚細節,卻也能猜測到,通過趙北上在京城幾天的運作,已然把北江的形勢理順了,李江山、李月仙絕對不會成爲阻礙趙北上進步的絆腳石了。這今後沒有了掣肘,自己的步伐也該加大一些了。
下午的時候,嚴寧得了空閒,給王雙陽打了一個電話,約他在長江路的金秋茶室一起喝茶。這喝茶不過是個藉口,兩人都在北江工作,想喝茶也不至於跑到京城來,主要還是嚴寧答應了宗家幫助其謀劃個能產生收益的項目。這招子是想好了,宗家倒底能不能接受可不在嚴寧思考的範圍內。不過,在趙北上上升的關鍵時期,嚴寧可不能拖後腿。本着小心無大錯的原則,先把王雙陽約出來過過話,多少還有一個緩和的餘地。
“這是茶室……”走到金秋茶室的門口,嚴寧被眼前的這個所謂的茶室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心裡是一陣陣的無奈,本來心裡還納悶這些紈絝子弟怎麼就有了高雅的品行去品茶,原來是這麼回事。雄偉的建築裝飾的富麗堂皇,水磨的大理石光亮鑑人,環形的旋轉樓梯被包裝成了一條巨龍攀在樓體上,極具特色,透過落地的玻璃帷幕,可以看到十數名穿着旗袍的服務員滿面含笑,引領着客人來來往往,這他奶奶的哪裡是什麼茶室,說是頂級會所都豪不爲過,自己怎麼就相信了凌晨的胡言亂語。
“先生,下午好,請問有預約房間嗎……”不過已經和王雙陽都約好了,這會人都來了,再臨時換地方可就不太好了,管他是會所也好,茶室也好,左右不過是個場所,嚴寧倒不至於臨陣退縮。這剛一進門,就有漂亮的女服務員迎了上來,試探的詢問着嚴寧。
“哎呀,姐夫您來了……去去去,這裡不用你招待了……”還沒等嚴寧開口,凌峰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一邊熱情的跟嚴寧打招呼,一邊揮手攆着服務員。看來凌峰是這裡的常客,服務員們都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他一衝過來,服務員立刻閉嘴,微微一躬身,不緊不慢的退了回去。
“凌峰,這就是你說的茶室……”凌峰這種頤氣使指的樣子,讓嚴寧微微一皺眉。不過這在公共場合,嚴寧多少得給他留個面子,凌家的少爺既使在京城也是很有份量的,話說重了,被人聽到打擊的可不止是凌峰,更多的是凌家。
“哈哈,姐夫您來了,我估摸着這時候也差不多了……”彷彿約好了一般,凌志,凌晨,凌悅悅幾個年紀相仿的凌家小字輩一起迎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嘴酒氣,滿臉通紅的小夏天,弱弱的不敢直視嚴寧的目光。
“喲,你們來的倒齊,怎麼在家裡沒盡興,跑到這來打算再鬧騰一下。不過,我怎麼感覺你們這是在給我下套呢,悅悅你說,是不是有什麼事……”這一夥子人,都是年青的男女,想玩也不會湊到這裡來。更難得的是這幾個好像約好了一般,居然來的這麼齊,若說是沒有目的,打死嚴寧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