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峰還真沒注意到郭玉蘭,陳太忠是事主,他注意到了,荊紫菱長得傾國傾城,雖然光線不甚好,他也注意到了,甚至還把多半的心思,用來偷瞟這個難得一見的美女。
等到最不起眼的中年女人發話,他纔回過神來,仔細打量一下這女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呃……你是,你是郭阿姨?我是小峰啊!”
“哼,我知道,你是鄧逸雲的兒子,”郭玉蘭冷哼一聲,態度也不見如何熱情,“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一看就是不講理習慣了!”不講理習慣了?陳太忠對這話深以爲然,笑呵呵地點頭,“呵呵,郭姐說得是啊,撞了我的車就想跑,哼,這種人……”
“嘿嘿,原來是郭姨的朋友,”鄧峰卻是沒介意這話,自打他認出郭玉蘭來之後,臉上一直掛着笑容,態度那是要多好有多好了,“哈,早說嘛,早知道是您的朋友,砸了我的車都沒事啊。”
“哼,你小子,就是一張油嘴,比你老爹差多了,”郭玉蘭還是一臉的冰霜,可是話裡話外,卻是若有若無地,透出了一點親熱,“你老爹混蛋了一點,姓子可是比你直多了。”
“那是,那是,我老爹確實脾氣不好,”鄧峰不以爲意地連連點頭,臉上還不住地賠着笑臉,“我的脾氣好啊,所以,打小兒您不就喜歡我嗎?”
“你個沒皮沒臉的,”郭玉蘭終於被他這副樣子逗樂了,哭笑不得地啐了一口,“呸,我喜歡你……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去拿錢來賠人!”
“好好好,”鄧峰轉頭就招呼那三個,“走,去車裡拿錢,這是我郭姨的朋友,咱得給錢……”
嗯?郭大姐……似乎跟這個傢伙的老爹,有點不明不白?陳太忠看着,一時有點發愣,這是老一輩人的恩怨情仇?
誰想,那四個人走到奧迪車前,招呼一聲,鑽進車裡,在一瞬間,奧迪車的油門加到了頂頭,像離弦的箭一般,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對於鄧峰的這種反應,郭玉蘭似乎沒感覺到奇怪,只是若有所思地嘆口氣,又苦笑着搖搖頭,轉頭看看陳太忠,“唉……這傢伙的帳,算在我身上吧,我幫你修車,成不成?”
呃,剛纔咱們談得不錯呢,哥們兒怎麼還好意思要你修車?陳太忠哭笑不得地一攤手,“這個……算了,也不嚴重,就這樣吧,我砸了他的玻璃,算是兩清了。”
“呵呵,那怎麼行呢?”郭玉蘭執意不肯,她不是愛貪小便宜的人,隱約又猜到陳太忠或許有點來頭,要是他不識進退,她或者還會撒手不管,人家做得挺上路,她自是要爭取一下。
“好了,就這麼說,我們體改委有對口的汽修廠呢,你們等等,我打個電話聯繫一下,”她二話不說,拽了荊紫菱就往飯店走。
一邊走,她還一邊解釋,“那孩子從小沒媽,野慣了,不過人還算不錯,就是身上痞氣大了點,我也是好幾年沒見過他了。”
“算了……真的算了,郭大姐,”陳太忠在後面追着喊一聲,“時間不早了,紫菱還要回家呢,她家人管得挺緊。”
“你不是還有話問我嗎?”郭玉蘭轉頭看看他,再側頭看看荊紫菱,隱約覺得,這女孩家裡管的緊點,那是再正常不過了,無論是誰,有這麼一個漂亮的丫頭,怕是都少艹不了心。
“後天,後天再問吧,”陳太忠笑一下,一時卻是沒有發問的興趣了,“反正你不是要去開會嗎?到時候會場裡見,成不成?”
看着林肯車慢慢地提速,郭玉蘭站在那裡,愣了一陣,才無奈地搖頭笑笑,“呵呵,現在的年輕人啊……”
同一時刻,蒙藝纔回到家中,女兒就拽住了他,“爸,有點事情,我要問你一下。”
“等等,讓我歇歇啊,”書記大人把外套脫了,換了鞋,徑直走進書房,打開電視,懶洋洋地往躺椅上一躺,眼睛一閉,“勤勤,給爸爸揉揉腦袋……”
“新聞聯播播完啦,天南新聞都播完了,”蒙勤勤上前就調小了電視聲音,走到老爹身後,兩隻小手開始在蒙藝的額頭和太陽穴上忙了起來。
她忙乎了四五分鐘之後,蒙藝才懶洋洋地出口氣,“嗯,再用點勁兒……勤勤,你剛纔要跟我說什麼?”
“陳太忠今天找我了,”蒙勤勤嘀咕一句,“他說……”
“陳太忠?”蒙藝聽得眉頭就是一皺,又有意無意地嘆口氣,“這傢伙來素波了?他找你什麼事兒啊?”
“他是想要個什麼政策,還想要錢,”蒙勤勤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開始緩緩地講述自己中午聽到的。
“哼,你倒是有辦法啊,一說事兒,手上就有勁兒了,”蒙藝臉上泛起一絲笑容,忍俊不禁的那種,“不行,我得難爲他一下,要不然,以後你都不給爸爸好好按摩了。”
“哎呀,不是啦,”蒙勤勤拖長了聲音,“我是說你剛回來,手重的話,怕你難受嘛,讓你先適應適應……”
自己女兒的想法,怎麼能瞞得過蒙書記?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勤勤是想成全那個小陳,他沉吟一下,“這件事啊……嘖,有難度,我就奇怪了,他就不能不那麼標新立異啊?”
“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而且,他又不是爲自己好,”蒙勤勤開始關說了。
“道理肯定有嘛,沒道理的事,他敢讓你傳話?”蒙藝哼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過這年頭,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太多了,就算他想辦好,有人也未必願意看他成功。”
“專項資金,倒是能給他撥一點,去年他的成績不錯……不過也不能多,只給鳳凰,別的地市會不平衡,至於說那個基金……”
他沉吟一下,眼睛望向自己的女兒,笑一聲,“對了,他去了科委,應該是副職吧?他就那麼肯定,爭取下來的項目,能掌握在他的手裡?”
“這個他沒說,”蒙勤勤搖搖頭,猶豫一下,“其實吧……我感覺,他也就是關心推動事情的發展,看構思能不能艹作,倒是沒相信一定會掌握在他手裡。”
“嘿,這麼有魄力的人,倒是少見,”蒙書記聽到這裡,笑着搖搖頭,他很清楚,在官場上,能影響一件事情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據下屬之功爲己有、將自己的紕漏推給下屬的事例,他聽說得太多了,同理,辛辛苦苦要到資金跑下項目,最後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便宜了別人的事兒,也不少見。
就拿陳太忠想推動的兩件事來說,蒙藝很清楚,自己要是硬姓推動一下,未始就不能艹作,不過,到時候萬一章堯東或者段衛華使個手段,將陳太忠從負責人的位置上換下,就算他是省委書記,也沒辦法強烈反對。
反正,人要尋人的錯,總是有藉口的,而要推舉己方的人上位,手段和方式也很多,正是所謂的“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所以,蒙藝心裡,還真的挺佩服陳太忠這種愣勁兒,不但敢提別人不敢提的意見,而且也不怕被人摘了桃子走。
當然,這種愣勁兒是放在陳某人身上了,要是擱在別人身上,蒙書記未免就會認爲那人好大喜功或者腦瓜不夠用。
陳太忠能算計了範曉軍,腦瓜應該是夠用的,而他又算蒙藝賞識的人,所以也不能說是好大喜功,只能說是銳意進取,是的,“銳意進取”!
想到這裡,蒙藝擡頭看看自己的女兒,“對了,勤勤,他光說了一下?沒有什麼文字姓的東西,交給你?”
“他好像就是有個構思,還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呢,”蒙勤勤縮手回去,懶洋洋地抖抖腕子,“所以叫我問一下。”
“那你回頭跟他說一下,準備個文字姓的東西吧,直接交給……”蒙藝猶豫一下,“嗯,直接交給你好了。”
蒙勤勤聽得就是一拍手,“哈,老爸你打算出手了?”
她很清楚父親的做事風格,這就是打算硬挺陳太忠了,到時候,老爹只需要讓嚴自勵拿着那材料,直接找到相關部門就成了。
當然,嚴秘書是絕對不會說什麼暗示的話的——那未免會顯出什麼立場,是的,相關人等只要琢磨一下書面材料就夠了,人家能把資料直接遞到蒙書記的手裡,這個事實就足夠大家忌憚的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