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選舉之後,常務副縣長萬家樂因爲感覺有愧於張明,工作顯得格外賣力。張明正集中精力對付白松華,因此把縣裡的主要工作都交給萬家樂去辦。
萬家樂感受到了張明胸懷的寬廣,以及對他的信任,對張明十分敬佩和感激。他爲自己曾經有過的想取而代之的私心感到慚愧。
他在一次酒宴上誠懇地對張明說:“張縣長,你雖然比我年輕,但是無論是從能力、還是從胸懷上都要高出我許多,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沒說的,今後我一定爲你赴湯蹈火。”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搞這種沒有水平的阿諛,張明怎敢接受。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張明糾正他道:“不是爲我,是爲黨,爲國,爲人民。萬副縣長,我們共同努力,爲恆陽的繁榮昌盛努力奮鬥吧!”
另外還有兩個人也爲張明的當選感到慶幸。
一個是賈嘉華,另一個是,萬,書,吧,小說 花定國。因爲張明一當選,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就可以拿開了。
賈嘉華急於要從張明那裡拿回自己的“罪證”,但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他想,張明是個明白人,說話不會不算數的。
但是等了一段時間,卻一直沒有動靜。張明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的。
賈嘉華有點坐不住了。張明該不會是改變了主意,想毀約了吧!
賈嘉華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去找張明說清楚。
正當他要找張明的時候,白松軍販毒被抓了。他的兒子賈潤濤也因爲是販毒團伙中的一員,被抓捕了。
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賈潤濤無心管自己的事情,就開始全力營救兒子。
在得知兒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之後,賈嘉華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兒子坐牢是肯定的了,如果自己再身敗名裂,那他這個家就完蛋了。
這天晚飯後,賈嘉華來到了張明的宿舍。
張明知道他是他一定會找自己的。因爲他掌握着賈嘉華的把柄。
他請賈嘉華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這段時間,賈嘉華老得特別快。頭髮以前只是斑白,現在幾乎全白了。這頭髮,有一半是爲那不爭氣的兒子而白,也有一半是因爲自己的不爭氣的小弟弟而白。假使它循規蹈矩,不亂搞女人,他就把不會授人以柄,陷入被動了。
張明看着他的衰退,覺得他是自作自受。老賈啊老賈,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和我張明作對啊!假使你老實本分一點,你就不會有今天。
看到自己的對手倒黴,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看到自己的對手來求自己,是更開心的事情。
張明明知故問道:“賈主任,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坐啊?”
賈嘉華說:“張縣長,今天來主要是想聽一聽,你對我們人大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是否滿意?”
賈嘉華一下子還低不下架子問張明對他自己的表現是否滿意,於是就問張明對人大的工作是否滿意。
張明話裡有話地說:“我覺得還不錯,不過也談不上優秀。”
賈嘉華問:“張縣長覺得我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請指出來。我一定想辦法改正。”
張明說:“賈主任,我們就別再繞彎子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關於你的作風問題的資料,我目前還沒有泄露給任何人。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賈嘉華說:“可是你答應過我,等縣長選舉結束後,你就放過我的。”
張明的確有過這樣的承諾,但是他不想和他講什麼誠信。因爲他目前還要用賈嘉華。讓賈嘉華這樣的人爲自己效命的唯一辦法就是控制住他。所以現在還不能把“罪證”交給賈嘉華。
他不說話,慢條斯理地給賈嘉華遞上一根菸,自己也點上了一根,慢慢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菸圈。
張明的無言給了賈嘉華巨大的心理壓力。但是他不敢發作,只是小心翼翼地說:“張縣長,我知道,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張明這纔開口:“賈主任,選舉的事,我們可以說合作成功了。但是我覺得你是被迫的,還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誠意。或者說,你的所作所爲只是爲了保全自己。我希望的是,你能有進一步的表現。”
看來,這個張明是想耍賴了。他還想接着控制自己,還想讓自己爲他辦事。但是有什麼辦法。自己就像是一隻被貓按在爪下的老鼠,已經沒有了討價還價的條件,甚至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強忍住心頭的怒火,說:“張縣長,你說,讓我做什麼?我一定盡力而爲!”
張明很滿意賈嘉華的這種溫順的態度。他的那種神情,就好像是一匹被馴服了的馬。同樣是這匹馬,以前是多麼的烈性啊!這讓張明特別有成就感。能夠征服一個人,是一種快樂。
張明說:“其實這次不是爲我自己做什麼,而是爲恆陽人民做事。所以說,我現在讓你做的事,其實是恆陽人民要求你做的事。換個角度說,這是你對恆陽人民應盡的責任。遺憾的是,你已經很久沒有盡這個責任了。你的過去我知道,你曾經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老革命,爲恆陽的建設與發展做出過很大的貢獻。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老賈,該回頭了!”
賈嘉華頓時慚愧萬分。是啊!自己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原來的自己,正派,原則,嫉惡如仇。現在的自己,腐化墮落,同流合污,助紂爲虐。這一切都是因爲什麼呢?蛻變的最初的原因是什麼呢!都是因爲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啊!他爲了保全兒子,不得不看白松華的顏色行事,不得不與他們沆瀣一氣。在這個過程中,他逐步墮落了。開始玩女人,開始耍權術,開始以權謀私,開始勾心鬥角,排除異己。
而最後的結果呢,兒子進了大牢,不知何時能夠重見天日。自己被張明玩弄於鼓掌之上,身敗名裂的可能依然存在。真是悔不當初!
想着想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先是老淚縱橫,繼而放聲痛哭起來。
張明任由他哭。老東西,你也該爲自己過去的錯誤懺悔了!
良久,賈嘉華才收住哭泣。張明給他遞上毛巾。在賈嘉華擦淚的時候,張明說:“老賈,光靠眼淚是洗不淨過去的污點的。重要的是行動。”
賈嘉華說:“張縣長,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過去的我,的確是迷失了方向。現在我迷途知返,決定重新做人了。你說的好,我要用實際行動來洗淨我過去的污點,來爲我過去的罪孽贖罪。我現在也不請求你的原諒了。我只希望你給我佈置任務。當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之後,我請求你根據我的錯誤,來給我相應的懲罰。我情願接受組織的處分。這是我應得的。”
張明看出他有悔過之意,就說:“老賈,我相信你!目前,確實有工作要你去做。實話對你說,組織上已經準備動白松華了。目前,我們要你做的事主要有三件。一是檢舉揭發白松華過去所犯的錯誤,而是提供他犯罪的證據和線索。三是做好準備,撤銷他縣人大代表的資格。這些你能做好嗎?”
賈嘉華說:‘我能!我向你作保證。”
張明說:“做好這三件事,你就是立了大功。你就可以將功贖罪了!我們可以對你犯的錯誤免予追究。”
賈嘉華說:“張縣長,感謝你給老朽這樣的機會。”
在對賈嘉華來了硬的一套後,張明又對賈嘉華進行了一番安撫。
他詢問了賈潤濤的情況,安慰賈嘉華道:“老賈,現在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馬牛!你盡到你自己的職責就夠了!是他自己不爭氣啊!”
賈嘉華說:“我自己家教不嚴,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平時我工作忙,忽視了對他的管教,他媽媽又一味地溺愛他。唉!從來紈絝少偉男啊!要是他不是出身在我這樣的幹部家庭,也許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張明說:“要談外界的影響,罪魁禍首應該是白家兄弟。要不是他們教唆脅迫你的兒子,他會走上這條斜路嗎?”
賈嘉華恨恨地說:“對!你說的對!就是白松華和白松軍害了他。白松華,你害了多少人啊!你不得好死!我賈嘉華與你勢不兩立!”
張明說:“賈主任,目前救你兒子的路只有兩條,一是找一個好的律師爲他辯護,二是他要積極檢舉揭發白松軍的販毒團伙,檢舉揭發白家兄弟的其他罪行。通過立功爲自己減刑。我聽說白松軍和賈潤濤一直都不肯招供,一直都只是就事論事。我建議你去做一做你兒子的工作。如果案件從他這裡得到了突破,我想,公檢機關可能會考慮到他的立功表現,對他免予起訴也說不定。關鍵是要立功,立大功!”
賈嘉華也想到過這一點,但他還是有所顧忌。他說:“這雖然是個好途徑,但是我擔心如果讓別人知道是他告的密,我們會不會遭到報復?“
張明說:“這個你放心。白松華的小團伙行將覆滅了,他哪裡還有戰鬥力搞報復?另外,我們也可以請求公安機關不公佈破案真相,搞一些障眼法,造成一種案子不是從賈潤濤這裡突破的假象,矇蔽一下還沒有落網的壞分子。同時也讓潤濤坐一段時間牢房,以後再找藉口放了他。你覺得這樣做可不可以?”
賈嘉華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握着張明的手,說:“張縣長,我聽你的,如果這樣能就出潤濤,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了!”
張明心裡說,要不是我想讓案情能儘快突破,我纔不想給你出這個主意呢!讓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把老弟坐穿我也不心疼!
他說:“賈主任言重了!我們是同僚,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再說,救他的最終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