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召開,矛盾的焦點就集中在古秋實資歷淺,在黑遼省委書記的位置上,政績不夠突出,等等。
正熱烈討論時,突然就有人指出,有百億美元的巨資有望在黑遼省落地,是古秋實牽線的項目……
好大的一份籌碼。
儘管在座的人都心裡清楚,有可能是扯虎皮做文章,但有理有據,項目和資金來源都真實可信,誰也不好說就是政績工程,因爲事情要講究一個章程禮法,規則之內的手段人人都在用,憑什麼古秋實就不可以用?
甚至百億巨資並非完全是捕風捉影,確實有金融市場的波動可以證明,但是不是在黑遼省落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卻在黑遼省的上空盤旋,就理所應當是古秋實的政績。
在最後關頭,家族勢力不但力挺古秋實,軍方代表也有三分之二多數表態支持古秋實,最後反對力量還想再有看法時,一直持觀望態度的總理也投下了贊成票。
古秋實以47歲的年齡,成功晉升爲政治局委員,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成爲國內最年輕的副國級官員,再次創造了升遷之最!
同時,總書記也因爲此次勝利,打破了國內十幾年來政治局空缺不遞補的先例。
此次政治局會議,必定載入史冊,成爲影響深遠的一次重大歷史事件。
隨後,由總書記主持召開政治局會議,既是新當選的政治局委員古秋實的見面會,也是研究人事任命的一次例會。
中組部部長吳才洋正式提名曹永國爲黑遼省委書記候選人,高晉周爲燕省省委書記候選人,提名葉天南、杜邦中爲燕省省委副書記候選人,提名胡增周爲西省省委副書記候選人,提名邱緒峰爲燕省副省長候選人……
以上提名,基本上都在大人物的意料之中,並沒有太意外之處,只有一點讓一些人品味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燕省省委副書記的提名竟然是兩人!
燕省省委第一副書記,必然是省長人選,自然都心知肚明。葉天南是何許人也,在座也都清楚,年輕的湘省省委副書記,一步邁入正部,也算符合幹部提拔條例。
而意外提名的杜邦中,本是農業部副部長,原本並不太出色,突然就脫穎而出,知道是總書記提名的人還好一些,不知道的人都暗暗驚訝,因爲葉天南十拿九穩的燕省省長的寶座,怕是有了變數。
果然,在隨後的討論中,高晉周、胡增周和邱緒峰的提名,很順利就獲得了通過,曹永國、葉天南和杜邦中三人的提名,沒有達成一致。
因爲意見分岐過大,最後只能先擱置,留待下次會議討論。
……會議結果傳到吳家,傳到正陪老爺子練習書法的夏想耳中,夏想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吳老爺子也是繼續揮毫潑墨,爺孫二人似乎對會議的結果,早就瞭然於胸。
吳老爺子最近迷上了《道德經》,正在書寫經中的名句——希言自然。
一米長的上好的宣紙,用上好的易硯磨製的墨汁,吳老爺子屏息凝神,懸腕握手,一氣呵成,四個飽滿而圓潤的大字躍然紙上,幾乎呼之欲出。
“希言自然……老爺子,如果事事順其自然,豈不是沒有了奮鬥的意義?”夏想一邊輕輕吹乾墨汁,一邊欣賞老爺子日益純熟的書法。
“奮鬥之前,是天道酬勤。奮鬥之後,是希言自然。”老爺子放了筆,洗了手,“耐心,也是一種美德。”
夏想呵呵地笑了:“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心,而大的缺點就是太有耐心了。”
“呵呵。”老爺子也被夏想的自誇逗樂了,“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你着相了。”
“我這把年紀,如果和您老一樣看穿世事,我就成妖怪了。”其實說實話,夏想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葉天南的提名出現變數,必然會連帶曹永國的提名出現阻力,果不其然,一切都逃不過政治利益的基本原則,不過,他有信心在接下來的第二局一舉獲勝。
眼下,他更關心的是軍中的局勢:“湘省軍區,好象還沒有動靜?”
吳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微有責怪之意:“不要過多地插手軍方事務,對你的成長,很不利!”語氣很嚴峻。
“我就是隨口問問。”夏想嘿嘿一笑,他不是插手,是冷眼旁觀,是想看看兩位老人家的出手,究竟會有多大的力度,也好讓他心裡有底。
兩位老人家的力度,將會讓他摸到軍中力量對比的冰山一角,從長遠計,是他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底氣。費了一番力氣,鬧騰了一路風塵,如果不大有斬獲,豈非成了白忙活?
吳老爺子豈能不知夏想的心思?但他又拿夏想沒辦法,知道也是該讓他接觸一點最後的底牌的時候了,就說:“湘省軍區政委蘇治橋調到羊城軍區,管後勤。從軍委直接派一人去湘省軍區擔任政委。和走私石油有關的一名少將、三名大校,還有許多大頭兵,都直接到頭了……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羊城軍區有些人也要動一動,估計要提前休息了。”
好,力度不小!夏想心中暗喜,老爺子和老古聯手,抓住了機會,再不下一次狠手,不直接大調整,就不是兩個舉足輕重的老人家了。
“陳法全死了,有沒有說法?”人雖死,但此人着實可惡,夏想不免多問了一句。
“還想有什麼說法,難道還要軍委給他開追悼會?不定他一個叛國罪就不錯了。”吳老爺子餘怒未消地說道,顯然,他對此人也是極爲厭惡。
陳法全看來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也好,畢竟有些事情永遠不會見光,陳法全是不是安息,反正他已經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豫省軍區被燕省軍區狠狠地告了一狀,京城軍區也十分不滿,向魯市軍區要求一個說法。魯市軍區內部因爲這件事情吵得不可開交,一時半會也吵不完,呵呵,聽說軍委裡面也吵成了一團,還差點打起來?打起來纔好,軍人就得有個軍人樣,天天軟綿綿象個綿羊,還打仗?拉二胡還差不多。”
沒想到吳老爺子也有惡趣味的一面,讓夏想頗是無語。
“動靜不小,現在纔剛開始,我和老古頭好久沒有活動手腳,都快生鏽了,現在有機會跑跑步,吵吵嘴,有益於身心健康。最近幾天,老古的家裡快成了總參了……”吳老爺子越說越興奮,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又說,“那個叫張曉的人不錯,老古拍了桌子罵了娘,把蘇治橋的中將名額搶了過來,扔到了張曉的頭上。”
夏想暗喜,張曉總算揚眉吐氣了。
“您老就一直躲在後面看戲?”夏想還是第一次見吳老爺子眉飛色舞的一面,心想到底軍人之間的交鋒更讓人熱血沸騰,老爺子的情緒也被點燃了。
“我?”吳老爺子擺手笑笑,“我向來是揹着手看戲的人,從來不當主演,頂多就是等人拍桌子罵娘吵累的時候,他要坐下,我就抽走他的椅子。”
夠陰險,夠黑,不過夏想喜歡,他哈哈大笑:“我要向您老學習的地方,還真的不少。”
“你個小傢伙以後少跟我耍花槍,我當年打人悶棍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現在就想跟我過招了?還早。”話雖這麼說,老爺子卻又狡黠地一笑,“說實話,你的100億美元從哪裡來的?你別告訴我是扯虎皮做文章,我感覺你手中真有100億。”
“……”夏想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睿智的眼光,只好繼續扯謊,“這個,我有一個朋友在美國,她叫李沁,是個金融投資家……”
距離第二次政治局會議的召開還有兩天,夏想也就沒有離開京城,繼續安心住下。因爲他知道,將會有一波浪潮從南向北襲來,從湘江一路北上,直達中南海,並將對第二次會議產生不可低估的衝擊力。
而此時,張曉已經在軍委接受了秘密指令,乘專機返回了湘省。一回到湘省軍區,便立刻迅速出手,抓捕了幾十名和走私石油有關的軍官。
蘇治橋大爲震怒,因爲張曉抓捕的幾乎全部是他的嫡系,正當他準備拿出政委的權威,否決張曉的命令時,軍委下達了調令,將他調離湘省軍區,安排到了羊城軍區並且直接邊緣化了。
蘇治橋沮喪之餘心中明白,上頭沒有保住他。
隨後,羊城軍區也走馬換將,幾個關鍵位置全部易人,一方實力大損,另一方實力大增。其中還有一人不服,聲稱要到京城告狀,卻被手下出賣,將他的糗事全部抖出,他不但失去了被閒置的機會,還被一免到底,並且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湘省軍區的大幅動作只是開始,很快就蔓延到了楚省軍區。楚省軍區參預截留夏想事件的一干軍官和士兵,在執行一次特殊任務時,任務失敗,全部遇難!
隨後,豫省軍區也開始了動盪……
如果說軍方的動盪進入不了百姓的視線,在湘江百姓的眼中,就如同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那麼,湘江市發生的一件大事,卻迅速成爲湘江百姓人人大感興趣的話題——葉地北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