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棺材講究的不只是材料,做棺材的手藝和製作手法也很關鍵,就說有人用千年巨木爲材料獨木成棺,雖然材料無可挑剔,可要是做的不得法那就廢了。另外棺材也並非是用料越少越好,罕見的絕世珍木那都是鳳毛麟角,將各式各樣的木料齊聚在一口棺材上那就非常講究手上的活了。
如今最常見的是拼縫的棺材——用棗核釘連接木頭將其拼在一起,縫隙用廢料砍成斜尖補巴補平。然而手藝好的木匠做出棺材可是用不着一根釘子,而且成棺之時完全看不出縫隙補巴,平整圓滑如同出自同一木材。這也就是曾說到過的“躥縫”的棺材,將一節木材鑿出凹槽,取另一節砍成凸形,最後將這凸起的木材從凹槽的一端砸進去。這做起來相當費勁,就說這幾十斤的對錘也不是誰都用的了的;再者劃線鑿木也是不得有半點分差,不然就會毀了其中的一節木料。
而我看到這書頁上繪製的九鬼合生棺槨,雖然殘缺不全且有許多看不明白,但我確定這正是“躥縫”的手法。雖然很多人知道這做法,可如今依然很少有人會用。沒想到這九鬼合生棺竟然用的是這手法。
我猛地擡起頭望向老頭子“你這是讓我們給他做九鬼合生棺?”
“你有那本事嗎?別說這書頁殘缺不全,就是好好的你敢打包票能做出來?”老頭子沒好氣的說着。
“那您老讓我帶着這幹嘛!”
“雖然說這羅不全說不上壞人,可他這人我看不透。你們出去了不得不防着,而且讓你們帶着也是怕遇到個萬一!”
“遇到個一萬這破書也幫不上忙啊!又不能說話又不能吃的!”
“你跟黑皮就知道吃!人家既然知道財魁的事情,那說明人家是衝着這書來的,真要是衝着這書來的就給了,沒準還能拿它換條命!”老頭子說完又深深地抽了一口。
“唉!那這麼說咱也是財魁的後人啦!”我突然想到。
“後個屁!你知道什麼?”
老頭子放下煙桿子“這本書只是仿本,真正的鬼行棺槨早就被丟到火裡燒了個乾淨!”
“被燒了?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記不清楚嘍,都還是我小時候祖上說的事情,而且說起來就遠了,你先收着就是!說不定有機會還能遇到殘缺的另一半。”
“那咱們這書哪來的?”
“你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嗎?嘿!這平日裡怎麼沒見你這麼問問?”老頭子估摸着也是被我問煩了“這是咱祖上傳下來的,傳下來就是這半本。”
老頭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見我盯着他就說到“這事說出來不光彩,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雖然想問個究竟,可者在追問下去估計老頭子就要發脾氣了,還是不討他罵了。
老頭子伸着頭望向屋外,像是覺着少了什麼“黑蛋那小王八蛋呢!”
“他……他……”
“結巴了?是不是又闖禍了?”
“這到沒有!”
“那他人呢!”
“那……出去玩去了!”
我還想給他找罵,誰知道老頭子說“算了!也在家帶不了幾天了。”看來老頭子是鐵了心要讓我們出去啊!
“這《鬼行棺槨》你還是先不要讓志先知道了。”
“你這是把人家當外人呀!”
“放屁!我什麼時候把志先看外了,你們兩都是闖禍的主,他比你還沉不住氣,有什麼事自己還沒弄清楚就已經說出去了,你也把嘴管住了!”
“放心!我出門就把嘴縫上。”
“嗨!你這是叫勁還是咋的?”
我一看老頭子來真的了,趕緊順着他“我一定守着不說……”
老頭子這才放心的點點頭,拿起他的煙桿抽了起來。“你去收拾收拾吧!今天置辦些東西,後天再看看就得走了。”
我尋思着我們要是真的走了還真得指望着王道正,還是得先去和他打個招呼!怎麼說我們不在也有個照應。出了家門我徑直的朝王胖子家奔去,剛穿過集市就看見集市旁搭了戲臺子,黑蛋就陪着欲靜在人羣中鑽來鑽去。兩人有說有笑的,不知道還以爲兩個認識多少年了。我本想當做沒看見,可想了想還是帶上他一起,能說就和王胖子說,不能說就讓拳頭和他說。
我剛要過去就看他兩又跑到手捏糖人那攤子去了,上去一把將撅着屁股看糖人的黑蛋拽了出來,“走!和我去王道正那孫子家!”
“幹嘛呀!他長那麼醜找他幹嘛!不去。”說完他又找欲靜聊了起來。我朝着欲靜笑了笑,繼續拽着黑蛋。
“有事!”
“什麼事啊!我忙着呢!”
“真有事!”
“有事你忙去啊!”
看樣子他是不準備理我“老頭子讓你收拾收拾,捲鋪蓋走人。”
“好來!”
“老頭子讓我們兩都收拾收拾後天就走!”我又重複一遍。
“好來!”黑蛋回頭給了我一句就又轉了過去,看來今天是拉不走他了,我轉身還是自己去王胖子家。還沒等我邁開步子“你說什麼!我不回家讓我上哪去啊!”
“你愛上哪上哪!”
“別啊!你說清楚啊!老頭子今又哪根筋不對啊!”
我一把把他頭摟了過來“跟哥走着,路上慢慢和你說。”我夾着他的腦袋,連拖帶拽把他帶走了。等欲靜回身看我們時我們已經走了好大一截路。
“你慢點啊!這還有一人呢!我和人家說一聲啊!”黑蛋試圖從我手裡掙脫出去,幾次嘗試無法掙開後他就徹底放棄了,只是在那喊着“你先玩着,我一會就回來找你啊!”黑蛋就這麼一路被我拽到王道正家。路上我大概和他說了下老頭子讓我們離開的緣由,這孫子好像並沒有什麼不高興能夠出門轉轉他倒是挺開心的。
“王道士,有生意上門了嗨!人呢人呢?”
這黑蛋破着嗓子喊半天也沒見人,我們面面相覷!一頭扎進他的裡屋,這剛進門我們就被滿地的嘔吐物噁心的受不了,王胖子還就躺在那攤噁心的東西旁,手裡還拿着酒瓶子。
我用腳踹了他幾下,這孫子順勢翻個身又睡着了。
黑蛋說“沒事!看我的。”接着就看黑蛋人摸狗樣的晃盪過去蹲在王胖子的面前,一隻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隻手堵住王胖子的嘴和鼻子。這招還真靈,王胖子一股腦的坐了了來,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酒勁沒過去,這兩個臉紅撲撲的“哎呀媽呀!這睡個覺憋死我了。”人沒清醒還一嘴酒味的胖子說道。
緩過神來王胖子驚恐的看着我們“你們這是要幹嘛!”
“有事請你幫幫忙!”我奸笑着對王胖子說道。
王胖子賊笑着從地上爬起來“別啊!這麼說多見外啊!祖宗你們有事說就行了,跑斷我這小腿也在所不惜啊!”
“仗義啊!”黑蛋說道。
“你們看我這也沒值錢的東西,上次的事我也賠了不是是吧!這玩命的事就別喊我了吧!”
“放心!好差事,請你到我們那住段日子。”
王胖子樂呵呵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就不要了吧!你們那人多,我這身子過去顯得屋子多擠把呀!是吧!”
“沒事,咱給您老騰出地方,我們那屋以後就是你的。”
“別別別!這不好!”
“你說到底也是我們長輩是吧!這不應該的嘛”黑蛋賊賤賊賤的說道。
“你是我祖宗!有什麼事你們就說吧!事先說好了啊!玩命的事就算了啊!”王胖子一字一句的說着,看得出來他這句話是真認真的。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我問道!
“答應什麼呀!你這還沒說什麼事呢,好嗎!你們別再把我繞到裡頭去……”
“好了好了,我和黑蛋被老頭子趕走了,這老頭子現在沒人照顧,尋思着總得找個人照應照應不是?老頭子對你挺不錯的對吧!你看你照應下是不是應該的?”
“恩恩!”王胖子連連點頭,可又猛地搖了起來“別介啊!你們這!宋大伯我照應這確實是應該的,可我這多少還有生意呢!你們看還是專門找個靠譜點的吧。”
這看樣子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啊!我和黑蛋上去就按住了王胖子,黑蛋坐在他身上“這麼說吧!這事呢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是你們能不能別這樣,說實話照顧宋大伯那是應該的,可我招架不住他老人家唸叨,我這還愛口酒,到那去我設麼時候能喝上一口?”
“就這事?放心,我們回來得快!”
“那好說!你讓黑蛋先下來。”
黑蛋坐着跟口鐘似得“你先答應。”
“那你們的多久啊!”
黑蛋看看我“是啊!多久啊?”
“個把月吧!最多也就幾個月!”我隨口說道。
“幾個月?”王胖子差點沒跳將起來“你們還是掐死我吧!你們兩就在這掐死我,省得這後面的日子活受罪。”
看來這來硬的是不行了,眼看着硬的不行只能軟磨硬泡了。“我說王叔啊!”
“哎呦,別這麼喊!受不起真受不起,折壽——真折壽!”王胖子爬起來就給我作揖。
這孫子還真難說話,我曉之以理希望能動之以情“王叔啊!你看這老頭子對你可比我和黑蛋好多了對吧!你以前也在我麼那蹭吃蹭喝好年把年啊!我和黑蛋呢是照顧不周,可這老頭子對你沒話說吧!那會你沒吃沒喝老頭子可是緊着你吃,我們兄弟在後面吃剩菜剩飯的也就算了,老頭子可也是一樣啊!你說現在他老人沒人照顧,你就忍心放他一個?”
聽我說完王胖子低着頭,估計心裡面多少有些愧疚,我以爲他會滿口答應,可誰想這孫子說道“這我都知道,我這都記在心裡面呢!可我這飯量大,吃得多,過去了還不把宋大伯餓着嗎?我看你們隔壁那牛大媽人不錯,又沒什麼事你看……”
還沒等他說完,黑蛋一個箭步就躥過去,一拳打在王胖子左眼上“好說不行是啊吧!我這麼和你說,你要是好好地同意呢,沒準我們心情好回來給你帶點什麼;要是小爺我出不去,這次的生意黃了嗨,我可就天天睡你家了,保準你沒米沒樑沒生意。你想好了啊!”
“有你這麼求人幫忙的嗎?”王胖子捂着眼睛抱怨着,那臉委屈的跟個苦瓜一樣。
“上次的事咱兩還沒完呢?你看着辦!我這門是出定了,誰擋着我出去誰就不得安生!”王胖子心裡清楚,惹了誰也不能惹黑蛋,黃鼠狼什麼樣黑蛋就什麼樣!就算明着打不過你他也記上你半年,得功夫了他就跟你兩耗着,這誰都得幹活做生意不是,惹着他了就是虎刺來粘到了身上。
王胖子在那唉聲嘆氣的,猛地冒了一句“我去行嗎?祖宗!你們早點回來成吧!我這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遇到了你們兄弟兩。”王胖子估計想明白了,這伺候老頭子好歹也就幾給月,惹毛了黑蛋那至少得半年,看來今帶上黑蛋沒錯。
看王胖子鬆了口,黑蛋立馬嬉皮笑臉哄着王胖子“王叔啊!你好歹也是叔叔輩的對吧!回來我帶些好東西孝敬你啊!”
“別!祖宗你們走吧!行嗎?”
“說好了啊!你什麼時候過來。”我問道。
“明就過去!”
“真爽快!”黑蛋笑着說。
心裡的事也算是解決了,我和黑蛋又上市集裡買了些東西,爲後天的出門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