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告訴樑延發,他帶政府辦的人過去,真實的想法是讓去的人和那個記者多交流,弄清楚曝光報道的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是見報還是不見報,什麼時候見報,得有個數。
“樑鄉長,因爲從目前情況看,那記者既然答應了邀請去喝酒,報道到底會不會刊登還難說。”潘寶山說得很真切,“唉,可惜我跟那記者談不來,有些話也不好問。”
樑延發的關注點是曝光事件,對潘寶山有些放鬆警惕,所以在他的有意引導下,不知不覺就上了套,“小潘,你看誰合適去?”
“不管是誰,一定要能說會道,還要能放得開,不然不一定能和那記者熟絡起來,也就不一定能探出有價值的信息。”潘寶山覺得這會該直接點一下了,“樑鄉長,我看鄭金萍就比較合適,而且她本身有優勢,是政府辦主任,大小也算是個體面人物,那記者自然會拿高眼看待。”
“行,那就讓鄭金萍去!”樑延發毫不猶豫,“我馬上打電話跟她說一下。”
潘寶山頓時眉開眼笑,向來算是比較謹慎的樑延發,這會兒竟然也昏了頭,說什麼就信什麼,看來心思用歪了還真不行。
半小時後,一行四人向縣城出發,潘寶山、吳強、鄭金萍還有記者汪凡。周國防沒去,說他不能喝也不能說,去了坐桌子上簡直就是活受罪,剛好車子也坐不下。
路上,潘寶山打算打個電話問問黃開建那邊的情況,殷益開是否能定下來參加酒席,別到時他閃失了到不了場,那可要讓汪凡看笑話的,弄不好還造成誤會,讓汪凡認爲他是在搞鬼,故意拿殷益開說事套近乎。
不過當着汪凡的面還不能與黃開建聯繫,否則容易造成黃開建故意避開的事實暴露出來,那樣大家面子上不好看。短信也不能發,黃開建最煩發短信,只要看到下屬短信,馬上拎起電話就罵過去,問是不是嗓子裡卡了吊毛說不出話,幹嘛非要發短信。
好歹捱到縣城,在富祥酒店門口停下,吳強早已通過電話訂好了包間。潘寶山一下車就讓吳強先帶汪凡上樓到包間去,他藉口內急到一樓洗手間,給黃開建打電話。
黃開建這會正急得不行,殷益開的電話能打通,但沒人接,他憋了一肚子火。恰好潘寶山打電話過來,有了傾訴的對象,立刻開口罵起來,“殷益開個比養的,竟然不接我電話,這節骨眼上不是純粹讓老子出醜嘛!”
潘寶山一聽黃開建急得那樣,忙安慰起來,“黃書記你穩一下,興許是殷益開在開會,調成靜音沒聽到,也或許是手機一時半會沒帶在身上。反正離開喝還有段時間,再等等看,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出差在外。”
“喲,要是那樣的話就不好辦了,就算他坐飛機回來也趕不上吶。”黃開建一吧唧嘴巴,“小潘,你得做好殷益開不到場的在準備,別到時場面說不過去。”
“黃書記,事情交給我就不會出錯。”潘寶山笑了起來,“只要能聯繫上殷益開,就算他不能到場,同樣可以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哦,你有啥法子?”黃開建很好奇。
“汪凡能痛快答應留下來吃個飯,就是聽說殷益開能到場,因爲他能通過殷益開進一步和殷益彤拉近距離。”潘寶山嘿嘿一笑,“黃書記,既然這樣,咱們可以直奔主題,到時你讓殷益開給殷益彤去個電話,就說報社有記者到夾林鄉採訪,要她打個電話關照一下多用點心,把稿子寫好點,那效果會更好!”
“嘿,有道理!”黃開建一時大悅,“那記者叫啥名?”
“汪凡。”
“好,我記下了。等會要是和殷益開聯繫上,馬上把這事給辦妥!”
“黃書記,要是殷益開能到場的話就算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黃開建急急地掛掉電話,繼續撥打殷益開的號碼。
潘寶山也不多想,事情到了這地步想也沒用,要是實在聯繫不上殷益開也只好跟汪凡說實話,等下次來夾林採訪再一起見個面,應該也無妨。
徑直來到包間,吳強、鄭金萍和汪凡正在鬥地主。鄭金萍一見潘寶山進來,立刻讓座,“潘鄉長你來,我技術不行,都被他們兩個給玩暈了。”
“那有什麼,玩玩嘛,又不當真。”潘寶山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你繼續陪汪記者和吳委玩,放開來玩!”
“潘鄉長,我看你加入進來,咱們四個人打兩副牌就是。”汪凡說。
“呀呀,不行吶,那樣二對一就變成三對一了。”鄭金萍極盡嗲態,對潘寶山說:“汪記者和吳委兩人我都招架不了,何況再加上你潘鄉長,可真是要玩死我了呀,就是不死也要虛脫過去!”
吳強見鄭金萍越說越露骨,插話轉轉路子,“你不做地主不就可以了嘛。”
“就是,即使你做了地主,我們也不會下狠手讓你難受。”潘寶山邊說邊坐下來,呵呵地看着汪凡說,“汪記者,今天殷益開主任有點事,可能要稍晚一會,我們先打牌。”
“反正今晚不回去,早點晚點無所謂。”汪凡把牌洗得唰唰響。
四人玩了二十多分鐘,沒聽到別的,只聽見鄭金萍誇張的“哦哦啊啊”聲不斷,人家出把順子她就叫“這麼長啊!”、出個炸彈她就喊“喲,太有力了喔!”、出個大小鬼她就吆喝“這麼多毛啊!”
叫聲惹得走廊裡的服務員不時推門看看,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這也算是公共場所了,可由不得客人胡來。
又過了會,潘寶山接到了黃開建電話。
“小潘,情況很好!”黃開建心情不錯,“殷益開沒出差,他是忘了把手機帶身上。我已經跟他把事情講了,他馬上帶兩個女的過去!小潘,今晚一定要加把勁,把那記者給攻下來!”
“黃書記你就等好吧。”潘寶山聽到殷益開能到場,精神不由得也一振。
半小時後,殷益開帶着兩個女人殺到,其中一個潘寶山認識,鄧如美。另一個叫小丁,剛到接待辦不久,長得也不錯。
落座,潘寶山讓吳強坐主人位置,然後讓汪凡坐主賓位。可吳強死活不肯坐主位,汪凡也不肯當主賓,硬拽着殷益開過去坐。
“我看這樣吧。”潘寶山一看羅嗦個沒完,乾脆兩手一壓,擺出一番氣度來,“今天就不講什麼主次了,只本着一個原則,男女交叉開來就行!”
“行,行,我看行!”殷益開拍手附和,“照這麼看,還缺名女同志嘛,早知道再帶一個過來。”
“殷主任,凡事無絕對。”潘寶山笑呵呵地說,“我跟吳委靠一起,正好有點工作上的事要交流一下,說起來方便。”
“好好,那也好。”殷益開點點頭,就坐下了。
潘寶山右邊是吳強,左邊依次是鄧如美、汪凡、小丁、殷益開、鄭金萍。
“今天喝酒要公平啊,不管能喝不能喝,只要坐到這桌上的,每人都先來兩大杯。”殷益開到了酒桌就喜歡發號施令,“兩杯之後,各人按需取量,喝多少自己掌握,不強求。”
殷益開的意見沒人反對,照此執行。
吳強跟潘寶山說了個悄悄話,上次持久戰沒打成,看來今晚是在所難免。
“你是說散場之後殷益開還要去唱歌、燒烤、洗澡,最後纔回去睡覺?”潘寶山頭皮發麻,“誰有精力陪他玩?”
“看今晚這架勢,他不會回去睡了,給他準備個房間吧。”吳強對殷益開很瞭解。
“潘鄉長,你別隻顧着跟吳委說啊,我坐你旁邊可眼巴巴地瞅着你呢!”鄧如美會說話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潘寶山,“是不是你年輕有爲就驕傲了?”
“嘿喲,鄧大美女你這話是說哪兒了,我是一直在怯場呢!你知道我坐在你旁邊壓力有多大,不好意思啊。”潘寶山笑呵呵地端起茶杯,“還有,我知道你酒量大,不敢跟你過招,乾脆我們就以茶代酒吧。”
“潘鄉長你這話說錯了,該罰酒嘍。”鄧如美端起潘寶山的酒杯,“來,我都給你端了,這杯罰酒你指定要喝下去。”
“罰酒?”潘寶山一摸腦瓜子,“我哪兒說錯了要罰酒?”
“你說我酒量大,不就是說我能裝貨嘛!”鄧如美比上次在夾林可要放開得多。
“沒,我沒那意思呀!”潘寶山急忙辯解。
“潘鄉長,你是沒那意思,可你讓人家有那意思了,也是不對的。”殷益開一擡左手,拍拍鄭金萍肩膀,“鄭主任,你說對不對?”
鄭金萍看看潘寶山,再看看殷益開,果斷開口,“殷主任說得對,潘鄉長你就喝了吧!”
“喲喲,你看看,殷主任,到底是你厲害,這纔多大會,就把我們鄭主任給演變到你們陣營裡去了。”潘寶山笑着接過鄧如美手中的酒杯,一口乾掉。
“像個男人!”鄧如美立刻拿起潘寶山的筷子,夾了段牛鞭朝他嘴邊一放,“潘鄉長,吃點菜壓壓酒。”
“潘鄉長你用得着嘛?”吳強在一旁推波助瀾,“吃什麼補什麼啊,鄧主任可是用心良苦地哦!”
“吳委你不是拿我逗樂嘛。”潘寶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鄧如美神情自若,“潘鄉長,雖然你是鄉長,但我可比你大,能做你姐,做姐的一番心意你得領,要不就太不給面子了!”
“嘿,現時我還不用補那玩意,等年齡大一大可能用得着,可不知那時姐你還會不會有那份心意啊。”潘寶山不想示弱,要不氣勢就完全被鄧如美壓了。
“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你說你現在要是不領情,我哪裡還有積極性呢!”鄧如美硬是把牛鞭朝潘寶山嘴裡送,“弟弟,來,姐餵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