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袁清那不叫挖牆角，那就心疼自己的人。
這樣的話，曾書記自然不好說出來，一個市委書記肯定得注意言行，講政治，不能在這麼多下屬面前去說上級領導的壞話。至於由寧元敏說出來，自然沒事。寧元敏只是盧原市政府的一名副職幹部，而且是個女同志，又不是盧原市委書記、市政府市長，就算這話傳到袁副省長的耳朵裡，也沒有多大的發作意義。
站在一邊觀戰的副市長姜小波摸着自己的禿頭，顯然對這個話題來了興趣。他這幾天一直忙着整治景區的環境，準備着元旦、春節的迎客重任，只知這項目簽約了，卻不知道省政府彙報會上的事，對投資考察團還去南陽市考察半天的插曲也仍不知曉，沒想到其中還有內幕。
他笑呵呵的看着宣傳部長姚萌，“姚部長，這麼有意思的新聞，你怎麼不報道一下啊，現在給我們詳細報道報道，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看姜副市長那副期待的神情，姚萌偷偷瞅了一眼曾家輝，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當下就笑嘻嘻的一邊出牌，一邊由自己這個宣傳部長親自開始“播報新聞”，講得繪聲繪色，就好像她經歷了這個項目一般似的，連袁副省長說話的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市委、市政府的好幾名領導都是此刻才知道這麼多內容，紛紛表示詫異：“還有這種事？袁副省長這樣做得太不地道了吧？”
寧元敏也在旁邊撇嘴添油加醋，說道：“你們才知道某些領導不地道啊？以前這盧原市還是姓焦的天下的時候，雖然他們私交甚好，但只要涉及利益方面……哼哼！不過，這回他心理肯定難受了。”她說完還非常關心似的，看着曾家輝，“曾書記，您以後可得當心點，有些領導喜歡給人穿小靴的……”
曾家輝笑了笑，他知道這姚萌、寧元敏可不知道呂慶頌最終決定投資盧原的真相，他也不可能解釋。而且，他知道這寧元敏、姚萌兩人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肆無忌憚的講袁副省長的事，不外乎一個原因…。
縣管不如現管。
這盧原市領導空缺的幾個位置，雖然名單上報了，但具體誰填哪一個“坑”可沒議定，自己這個市委書記手上還有點小小建議權，至少省裡會在決定之前徵求一下自己的意見。最誘人的崗位莫過於市人大常委會主任一職，那畢竟是四大家主要領導之一，正廳局級的領導崗位，上了點年紀的副職，誰不想去掙一掙，尤其是女人，更想在退休之前轉個“正”吧！
曾書記現在不好說額外的話，只得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你們這可冤枉我了哈，那呂總選擇投資哪裡，決定權在他那兒嘛。當然，他暗示這個項目非盧原莫屬，我還是提前知曉一點點的，可我也不能給袁副省長透露啊，總不能說這投資商暗示我了，你就別白費力氣，千萬別把事情搞亂套了，那樣豈不是對領導不尊重嗎，這讓我很難做的。”
哈哈哈！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大笑起來，索性放下了撲克牌。
“那肯定嘛，咱們曾書記任何時候都是尊重上級領導的，袁副省長建議考察團去南陽考察，曾書記在會上還堅決表示同意呢。至於最終的結果嘛，袁副省長對記者說了，緣分啊！”
陸小東也戲謔的說道。
這不在辦公室裡，一羣市領導也就放開了！當然，曾家輝知道這種場合的話，很可能會傳到袁清耳朵裡去的，但他不在乎，傳過去了又怎麼樣，誰讓他不自重，非要跟曾書記過不去呢？
“曾書記、陸市長，那個貸款修路的事，省政府什麼態度啊？”
笑了一陣，寧元敏的思路又回到了工作上，關心的問到。隨着曾家輝在盧原市的經濟建設大動作相繼鋪開，寧元敏意識到，一個出政績的機會擺在面前了，只要緊緊跟上這位年輕市委書記的腳步，即便這次撈不到人大主任一職，今後也是有升“正廳”的機會。
她不僅仕途上的心勁很熱切，而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是盧原市的常務副市長，全市財政大管家啊，這投入資金方面，她得主動出主意才行。
“湯省長表示支持盧原市自己搞。”
曾家輝簡單的迴應了一句。
寧元敏愣了一下：“支持，自己搞？”
湯省長的這種表態，着實有些費思量。支持就應該拿錢吧，可又怎麼是自己搞呢，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啊？寧元敏試探性的繼續問道：“曾書記，省政府的意思，是讓我們自己貸款改造公路？”
除了陸小東之外，其他市領導也關心的望着曾家輝，這個時候，也沒有人介意市委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有沒有干預市政府工作的想法，心都一起聚集到發展上來了。
曾家輝笑了笑，點頭說道：“是這意思。”
寧元敏一聽是這個意思，當下就有些泄氣，“咱們盧原市目前經濟發展不景氣，哪家銀行願意貸款給我們啊？更別說是貸款修路這種沒收益的項目了，退一萬步講，即便能貸到款，我們今後又拿什麼去還啊？”
她算是有些糊塗了，這路要修，省政府讓盧原市自己找銀行，擺明了不支持；可盧原市找銀行，哪兒能貸到錢，她用了“退一萬步”，還是怕曾書記聽了不高興，才逼出的幾個字。
可她還不知道，這方案也是曾書記在省政府彙報會上親口提出來的呢？
試想，曾書記在會上不自己提出設想的方案，省裡不拿錢，是不是意味着盧原這路就沒法改造了？如此一來，給生態林業項目配套的事不就吹了嗎？那樣的話，根本不用袁清把投資商拉走，投資商自己都會走的。
“這銀行肯定不會貸款給我們的，改造公路不是筆小錢。”
其他人對寧元敏的話也有認同感。
曾家輝沒有過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確實有難度啊。但再難，這路也得改造，而且是遲早都得改造，那就宜早不宜遲。我已經跟省政府彙報了我的思路，我跟陸市長也作了商議，我看這路由市裡先行啓動，發動下面各個縣也積極主動一點，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關鍵還得省裡幫一把才行啊。”
寧元敏肯定支持曾家輝的思路，但她知道這筆錢實在太大，市財政這幾年是入不敷出，下面各縣更是捉襟見肘，光啓動資金就很困難。如果沒有省裡支持，銀行又見死不救，那真會難以爲繼的。
真要是動了工，卻沒有後續資金來維持施工，那就成了爛尾工程，如此就有些讓省裡看笑話，也讓盧原全市人民難過，真就會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