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縣長只好親自出馬,他纔不會親自找上門去,打電話給老李,嘻嘻哈哈地先說了一番感謝,然後,話題轉,問:“那個主任算什麼職務?是副科,還是正科?”
老李不動聲色,說:“重點還是能發揮他的特長嘛!”
“你要給年青人太高的奢望,什麼副校長、校長、局長。這會把年青人給寵壞了。”
老李笑了起來,說:“只要他努力,超過你這個副縣長都行,超過我這個副書記都可以!”
“我們還是談點實際的吧!”副縣長懶得跟他兜圈子,說,“大道理,我們就不說了,誰是誰非,我們也不去爭論了,但是,你想要陳大剛鬧下去,還是讓他閉嘴什麼都不說?”
“這就取決於你了。”
“不對,不對。你心裡清楚得很,完全取決於你,我已經把主動權交給你了。縣委書記就是責怪下來,我也是這句話,是你非要陳大剛鬧,我也沒辦法!”
“你心裡很清楚,怎麼鬧,吃虧的應該不是張建中。”
“兩敗俱傷吧!最多,一個傷得重一點,一個傷得輕一點。反正一個是稀泥扶不上墻,摔得再慘也還是一攤稀泥!另一個爬得那麼高,摔下來就不一樣了?”
“你認爲,就一定摔得下來嗎?”
“可能摔不下來,但是,你希望搏一把嗎?”
彼此都知道,風險是相對的,正像副縣長說的那樣,陳大剛就一攤稀泥,對他來說,再大的風險也不算風險,張建中卻不一樣,風險是實實在在的,能避免還是儘量避免。
但老李不想就這麼讓對方佔上風,你跟我談條件,憑什麼?想我把那攤稀泥扶上墻?是不是太小看我的智慧了?然而,副縣長的智慧也不低啊!
“有些事,你可以直接跟縣委書記提。”
“有人幫我提,不是更好嗎?我聽說,張建中回邊陲鎮,就是別人提的。”
“你心裡很不服氣是不是?”
“沒有不服氣,只能說佩服,所以,我也想借鑑你的經驗。”
“那你就跟組織部長說吧!”
“那我就說,是你同意的?”
“你怎麼說,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老李口氣還是很硬,但這硬中帶軟卻是不言而喻。
“先感謝了!”客氣話還是要說。
“回去感謝你的女婿吧!”
副縣長說:“我們何必要這樣呢?好話好說不行嗎?大家都是爲了女婿着想,你讓陳大剛好,我也可以使點兒勁,讓邊陲鎮有點兒改變嘛!”
老李很有點氣不過了,你他/媽佔了便宜,還倒把一耙,還要我給你陪小心?他把狀告到縣委書記那了。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給他面子的,他竟得寸進尺。”
縣委書記說:“你也理解他,爲了子女,他就沒少超過心,兒子不成器,女婿又那麼一副德性,心裡好過嗎?遇到那麼個機會,還不發泄發泄!也算你運氣差,讓他給碰上了,把氣撒你身上了。”
“我也給你談點條件!”
縣委書記愣了一下,哈哈笑起來,問:“你跟我談什麼條件?”
“其實,也是爲了有利於工作。”
“有利於工作就不是條件!”
“調整一下,別讓他聯繫邊陲鎮!”
縣委書記半開玩笑地說:“你的意思是說,讓你聯繫邊陲鎮?”
“我沒有這個意思,誰聯繫都可以,就是別讓他聯繫,我一直都在懷疑,這些事,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
“不會,不會。怎麼會呢!”
嘴上這麼說,縣委書記心裡還是跳了一下,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兩個傢伙的關係很微妙,張建中先是差點成了副縣長的女婿,才又成了老李女婿的,副縣長心裡服氣嗎?如果陳大剛還像個人樣,或許這氣也就消了,問題是,放下的那個上去了,抓住的那個卻不爭氣。
他不知道,副縣長怎麼會放棄張建中?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他沒興趣,但經老李這一提醒,還是覺得,他後悔莫及,心痛不已。白讓你老李撿了便宜啊!想想,老李心裡也有氣,撿了便宜也覺得吃了虧!
“這樣吧!我把這個擔子挑起來!”
老李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看着縣委書記,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可沒跟你開玩笑!”縣委書記說,“這次鬧出這個事,副縣長也有責任,他聯繫邊陲鎮,能沒有領導責任嗎?所以,要加強對邊陲鎮的管理,由我親自聯繫邊陲鎮。”
他說得一本正經,老李聽來卻不是這個味。
“張建中何德何能,別給你添麻煩!”
“我就是怕他添麻煩,所以,纔要親自掛帥,纔不準他在出現類似事件,走私可是犯法的事,從拯救一個年青幹部的角度來說,我也應該聯繫這個點。”
“你聽我說說理由好不好?”
“你說。”
“邊陲鎮是窮鎮,是邊遠鎮,別說張建中,就是派一個能力強的人去當鎮委書記,也不一定能做出成績,你書記聯繫的點怎麼可以不出成績呢?怎麼可以處於全縣的落後水平呢!”
“你這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
“我感到非常安慰。”縣委書記拍着他的肩說,“只有你,才能在這個時候爲我着想。”
彼此心裡都清楚,縣委書記聯繫的點肯定會得到許多不同的特殊政策,比如,財政撥款,各部門單位的青睞,這對一個鎮的發展是非常有力的,換言之,對張建中是非常有力的,但是,一個基礎那麼差的鎮,再得到多少優惠,也不可以從後進,一躍進入先進行列,那麼縣委書記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市裡各縣一比較,興寧縣委書記的聯繫點,經濟指標是最低的,僅這一點,就夠沒面子的了。
老李不讓他聯繫邊陲鎮,就是出於這個原因,也正因爲這個,縣委書記才感到安慰。
“我的想法可不一樣,我就是想找一個窮鎮來經營經營。”
縣委書記有自己的打算,興寧縣的經濟指標在全市是相對落後的,這些年,聯繫最好的鎮,也沒能排上名次,轉換一下,聯繫最差的鎮,不跟人家比總量,跟人家比增長值又會怎麼樣呢?
這個想法,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進行了一番深思熟慮。
選擇邊陲鎮,也不是信口開河。
第一,他對張建中還是瞭解的,這個年青人有衝勁,而且敢闖,走私他都敢幹,還有什麼不敢幹?現在缺少的不是安份守己,而是敢不敢豁出去!
第二,這傢伙還不是一味地蠻幹,陳大剛把他抓現場又怎麼樣?聽說,還是武裝部的人全部武裝集體押運。誰想得出這種辦法?一年跑個三幾趟,這就是經濟指標!
當然,他以前的政績就不說了,雖然年青,也算是一步步走上來的。
老李還是堅持,說:“我還是希望你能三思!”
縣委書記笑着問:“你認爲,我沒三思嗎?我想,你是害怕吧?害怕我的期望值太高,張建中達不到我的要求,對他以後的發展會不利。”
老李老實承認,說:“也有這個原因。”
“那你就拭目以待好了!看我怎麼調教你的女婿。”
“我很巴不得,但你自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既然巴不得,就什麼都不要說了,把副縣長的事擺平,我們一起進軍邊陲鎮,讓它成爲今年興寧縣的熱點。”
老李誠惶誠恐,回去跟郝書記一說,也把她嚇了一跳。
“小張呢?”
敏敏說:“一早就急着去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