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繁華古城

神州大陸,浩瀚無垠,人類繁衍至今,已有千百萬年之歷史。人類足跡雖仍舊未能遍及神州各地,但所涉足之所,亦是廣袤難以想象。目前所探知神州大陸部分,被人爲劃分成五大部分,分別爲:東海、西漠、南荒、北疆、中域。而每部分,又劃分爲若干郡縣。

望夫城,位於北疆大陸北部,雄踞數萬裡,巍峨磅礴,高達百丈,飛鳥難渡,有精兵悍將,常年鎮守。據傳此城,歷史悠久,時至今日,已有百萬年之歷史,有北疆第一雄城之稱。此城北部,爲無盡荒原,窮山惡水,妖獸無窮無盡,殺不勝殺。歷史上曾屢次南侵,幸有雄城望夫,斷妖獸南下之路,蒼生浩劫,方此倖免。

這一天,北方的古道上,有一人一獸,踏着漫天的晚霞,緩緩向着城門方向行來。近了,纔看清,是一五六歲大的小孩與一隻異形小獸。

蘇情與小獸張大嘴,擡頭望着天空,滿臉呆滯,眼前直入雲霄的巨城,深深震撼了他倆的內心,晶亮的雙眸中,滿是巨城的倒影。忽地,有亮麗銀虹,從城牆上,如電而來,落地,現出兩名身披鎧甲的雄壯男子,有淡淡的凶煞氣,環繞身周,警惕的目光,盯在蘇情與小獸身上。

“來者止步,報上來歷。”有冰冷的、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迴盪在蘇情與小獸耳邊。

蘇情驚喜地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降到身前的兩人,有不可抑制的親切感油然而生,完全無視了兩人冷厲的表情。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人類,雖說以前曾見過母親與師父,但母親與他相伴時日甚段,再加上當時年幼,記憶早已模糊,而師父則一直被冰封在寒冰之中,雖說日日得見,但隔着一層冰層,終究有所不同。

“我叫蘇情,我來找修煉門派的,我想要修煉成絕世強者。”蘇情的小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拳頭緊握,緊咬下脣,擡頭向着天空,留下了這看似天真的話語。

兩男子冷厲的表情稍有點緩和,驚詫地盯着眼前的小孩,心頭略感震動,蘇情的話語,輕輕觸動了他們心底深藏的那根弦,似乎當年,也有兩個少年,說下了這類似的話語。只是修煉一途,何其艱難,不親自經歷一番,哪知其中困苦險阻,要想成爲絕世強者,除了非凡天資,名師指導,機緣、勤奮樣樣不可或缺。

兩人童稚般的想法,被現實撕得粉碎,雖勤加修習,但進境終究甚緩,修煉四十餘載,方始踏入御氣境,相比那些絕世奇才,自是相差甚遠,遠不得師門長輩重視,無奈之下,兩人來到世俗,當起城門守衛,也算是造福百姓了。想到此處,兩人不由一陣唏噓,看着眼前信心滿滿的蘇情,不由升起一股親切的感覺,冷漠的臉色,漸漸緩和,和煦的笑容,悄然爬上兩人的臉龐。

“那你能告訴我們你家住哪裡,父母何在,而你又爲何出現在城外嗎?”雖說對蘇情好感大增,但兩人還是細細追問,不敢有絲毫鬆懈。在被派來此處之時,兩人曾看過大量相關典籍,有些修煉千年的老妖或是一些珍禽異獸,其智不下於人,甚至還可化爲人形,一旦被其混進城內,與城外妖獸裡應外合,後果難以想象。故而兩人除了臉色略緩之外,警惕之心絲毫未減。

黯然的神情,剎那浮現於蘇情的臉上,晶亮的雙眸中,有迷濛的霧氣開始翻涌,兩顆晶瑩的淚滴,順着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

“孩子,怎麼了?”兩名守衛乍見此景,不由一愣,略帶關懷的聲音,急急響起,畢竟他們對眼前的小孩,可是有不少好感的。

“哇!”的一聲,卻是蘇情,再也壓抑不住奔騰的情感,失聲痛哭起來。記憶中那從未謀面的父親,以及母親那永遠憂傷的音容,仿若出現在了眼前,卻又那麼地遙不可及。滿腔的思念,在此刻,怦然而發。

兩名守衛相互看了看,好像明白了點什麼,愛憐的神色,從眼底一閃而過。雖說城外的荒林人跡罕至,但那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一些修煉者爲了各種目的,倒是不時出沒,這孩子出現此處,想來是父母遇見危險隕落了,守衛如此想着。“唉!”低沉的嘆息聲中,有一名守衛,緩步上前,來到蘇情身側,蹲下身,將蘇情緊摟在了懷裡。“孩子,想哭就好好哭吧,哭會就沒事了。”

蘇情紅着臉,尷尬地撓着腦袋,對着身邊滿臉關懷的守衛露出了訕訕的笑意,“大哥哥,把你衣服弄髒了,我幫你擦擦吧。”說着,蘇情舉起袖子,就欲去擦拭守衛鎧甲上的淚痕。“這孩子,還挺懂禮貌的,呵呵,不用擦了,看我的!”話畢,守衛身上“唰”的一聲冒出一團白光,把他包裹了起來,片刻之後,待白光散去之時,鎧甲就已潔淨如初。

“哇哦”蘇情瞪大了眼珠,滿眼的不可思議,明亮的眸光中,滿是羨慕。

“大哥哥,你教我吧,好神奇!”

“呵呵,不用,這點粗鄙伎倆,等你拜入門派自然就會了。好了,既已驗明身份,咱們就進城吧。”說完,守衛揮了揮手,一團白光就把他和蘇情包裹起來,疾飛向了城內。而至始至終,守衛也沒問詢小孩腳下的異獸,似乎小獸在他眼中,很是平常不過。

“醒醒,別睡了,咱們到城內了。”守衛哭笑不得地拍醒了熟睡的蘇情,心中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這麼單純的小孩,怎麼可能是妖獸所變呢。

在蘇情感覺,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僅僅是一個瞬間。在被守衛放出的白光包裹之後,他感到了無比的溫暖與舒適,多日的疲倦,在此刻轟然爆發,不知不覺中,便已沉沉睡去。夢裡,他彷彿來到了仙境,在繚繞的雲彩間,自由奔波,與小豬追逐嬉鬧,遠方,還有雙溫柔如水的眼睛注視着他們,熟悉而又陌生,他擡起腿,一步步走了過去,想要去看清,那給他熟悉感的目光。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大力襲來,眼前的畫面頓如鏡面般層層破碎,他睜開眼,看到了守衛那關懷的目光。

守衛笑笑,揮揮手,收起了籠罩身外的白光。頓時,吵雜喧鬧的叫喊聲,卷天席地而來,他們出現的地方,是本城的集市。蘇情的雙耳,竟出現了短暫的失聰。蘇情驚詫地望着前方,大張着嘴,怔怔發呆。他從未想到,能看到如此多的人,能感受到如此繁華的熱鬧,一切的一切,與雪域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片刻之後,蘇情方纔回過神來,他滿臉喜悅,歡呼着,雀躍着,向着前方跑了過去,腳下,小豬緊緊跟隨。守衛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小兄弟,來個冰糖葫蘆?”蘇情剛進集市,就被眼前那色澤鮮豔,清香怡人,看起來亮晶晶的冰糖葫蘆給吸引住了。

“恩。”蘇情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冰糖葫蘆,眼睛都未有絲毫的眨動,似乎生怕一眨眼,它便會從眼前消失似的,莫名的,有津液自嘴中泛起。他擡起手,不由自主,便向前伸去。眼看着,那甜美的冰糖葫蘆觸手可及,然而,就在此刻,一雙大手擋住了他的視線,一雙虯曲枯糙,皺紋遍佈的手。

“小兄弟,先付錢。”蘇情順着這雙手,擡頭望去,只見一位面色紅潤,鬚髮飄飄的老者正滿臉微笑地望着他,他的另一隻手裡,拿着一個茅草編制的架子,上面滿滿的,全是紅豔豔的冰糖葫蘆。

“錢?錢是什麼?”蘇情疑惑地撓着腦袋,眼睛卻從未有半分離開過那吸引着他的冰糖葫蘆。

“這……”老者被他問的一呆,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便從懷裡掏出一粒亮晶晶的紫色晶狀顆粒,在蘇情眼前晃了晃。

“這個就是錢,你有嗎?你有它我就給你一塊冰糖葫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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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給你了,買東西是要付錢的。”

“哦。”蘇情略帶沮喪地應了聲,艱難地移開視線,緩步向前走去,走的極慢,邊走邊回頭看看,似乎放棄那冰糖葫蘆,需要他極大的勇氣。晶亮的雙眸中,滿是渴望,滿是不捨。

老者看着蘇情那希冀的眼神,心神深處,彷彿有什麼觸動了一下,一股憐愛之情,從心底慢慢浮起。

“小兄弟,等一下,喏,給你一串吧!”老者無奈地搖着頭,擡手從架子上摘下了一串冰糖葫蘆。

正滿臉沮喪,戀戀不捨準備離去的蘇情,乍聞此言,彷彿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唰”的一聲,就衝到了老者身前,從老者手上幾近帶搶地拿過了那串冰糖葫蘆,似乎生怕老者反悔似的。

“謝謝老爺爺。”燦爛的笑容,在蘇情臉上盪漾開來,純真如斯。蘇情聞着冰糖葫蘆上傳來的甜味,再也忍受不住,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甜,滑,香,膩,舌尖上乍然綻放的美味深深地迷醉了蘇情的心,他從未想過,世上既還有如此的美味,他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蘆,不禁有點猶豫,想吃,卻又有點不捨,可看着,又有點嘴饞,正在蘇情猶豫徘徊之際,一張大嘴忽然憑空冒了出來,一口咬住冰糖葫蘆,而後迅速吞了下去。

蘇情呆呆地看了看手上只剩半截的木棍,而後低下頭,看到了一臉享受表情的小獸,他勃然大怒,而後二話不說,捏拳就向小獸揍去,小獸自知大事不妙,拔腿就跑,蘇情則在後面緊追不捨,頓時,原本看來還算有條有理的集市,剎那亂成一片,人們的驚呼聲,小獸的慘嚎聲以及蘇情的追逐聲交織成一片,遠遠傳了開來。

“呼呼,好累。”追了半天,蘇情和小獸又繞回到了老者那裡,此刻,一人一獸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氣,小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貌似傷痕累累,一付受傷不輕的樣子,而蘇情,則面泛紅暈,喘着粗氣,恨恨地盯着小獸,似乎隨時都有繼續開揍的衝動。可一人一獸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地瞟向老者手中的冰糖葫蘆,也不知在打着什麼主意。

老者看看蘇情,再看看小獸,滿臉驚奇,對這奇異的一人一獸,不禁興趣大增。可看着一人一獸時不時瞟來的眼神,再看着小獸身上貌似很嚴重的傷痕,老者不禁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

“小兄弟,還想吃嗎?”

“恩,想。”想也不想,蘇情便說了出來。

“嗚哇”蘇情旁邊的小獸張口表示抗議,抗議老者沒有考慮到它的存在。

“你也要吃啊?”

小獸使勁地點着腦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它的臉上,很擬人化地露出一付高興的表情,而後伸出爪子數了起來,似乎在計算,要幾個方纔適合。

老者滿腦門子黑線,看着這隻奇異的小獸。最終,蘇情與小獸,各拿了兩個,滿臉歡喜地品嚐了起來。

正在這時,守衛尋了過來。本來守衛剛纔已經來到,可因爲蘇情與小獸追逐嬉鬧,集市人數密集,反而一時半會沒有找到,此刻方纔再次尋了過來。

看着眼前嘗着美味,渾沒有意識到剛纔追逐造成一片混亂的一人一獸,守衛陣陣無語,冥冥中感覺,自己似乎爲本城帶來一個災星。

“走吧,跟緊我,別亂跑了,想要吃什麼跟我說就行。”說完,守衛甩手丟給老者一粒藍色晶粒,而後在老者的道謝聲中領着蘇情向前走去。

一路行來,攤位店鋪處處皆是,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前所未有,前所未聞的奇珍異寶、美味珍餚隨處可見,倒是讓蘇情與小獸大大長了一回見識,而蘇情與小獸,亦得以大飽口福,吃了個皮鼓肚圓。

時光飛逝,轉眼天色將晚。不知從何處開始,空氣中開始飄蕩起一股隱隱香味,隨着一路前行,香味愈來愈重,幾近醉人。蘇情與小獸輕嗅着空中香味,滿臉陶醉,一股紅暈悄然爬上臉龐。深心深處,渴望之火怦然而發,熊熊燃燒起來。一人一獸相互望了望,都看出了對方眼中深深的渴望。而後,二者不約而同加快腳步,快步向着香味的源頭跑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守衛乍見蘇情與小獸加快步伐,不禁一愣,而後一眨眼,就幾近不見,一驚,忙迅速追去。不消片刻,已來至一酒肆門前,隱隱地,裡面傳來一陣驚呼聲。守衛快走幾步,進了酒肆,環顧四周,便見一羣人圍成個圈,在那吆喝吵鬧。守衛大手一伸,撥開人羣,便看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一幕,只見蘇情與小獸滿臉紅暈,搖搖晃晃,拿着個酒碗,正往嘴裡灌酒,那憨態可掬的樣子,頗爲可愛。

只聽“咚”的一聲,卻是小獸不勝酒力,倒在了地上,蘇情正欲取笑,可也驀覺一陣發暈,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向後倒了下去。守衛踏步上前,伸手一撈,抱住了正欲倒下的蘇情,而後另一隻手順勢一抓,提起醉倒的小獸,起身,撥開人羣向外走去,留下猶自愕然的人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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