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一百六十六.光怪陸離症候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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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8章 一百六十六.光怪陸離症候羣(六)

如果是優秀的廚師,這些小麥會被磨成麪粉做成香噴噴的麪包或香甜可口的麥粥,但我此時自恃不遜色大廚們的手藝,因爲烤得金黃的麥粒對於飢餓的我散發出遠勝前者的香氣。

我先挑出幾粒烤得有些過火的麥粒偷嘴,種子的香味在口腔爆發,隨之到來的是疼痛——我捂住酸澀的咬合肌恢復了好一陣,然後在胃囊因飢餓抽搐前把手心剩下幾粒麥子倒進嘴裡。

只可惜只有一小袋,它們最多讓我今天免於飢餓。

烘烤後的麥粒很乾,我不想渴得難受還在等水。於是暫時將餐盤從壁爐前挪開,我回到樓下廚房翻找丟棄、未被踩癟的鐵罐,一捆麻繩,甚至從櫥櫃下找到一把生鏽廚刀。

武器的出現使我安全感大增,儘管面對那些詭譎怪異它幾乎派不上用。

捧着從廚房找來的雜物回到閣樓,我喘息片刻恢復未愈身體的疲勞,跑回樓下,蹲在街道水渠邊清洗鐵罐和麻繩,又馬不停蹄地返回閣樓,拿起廚刀將鐵罐邊沿戳出孔洞,再用麻繩串起,做成一串叮噹作響的鐵罐串,把它們從閣樓窗戶放出去接盛雨水。

這樣,我就不用搬着沉重水桶或頻繁在門口和閣樓間跑動。

清涼水氣涌進閣樓,我坐在溫暖的壁爐前聞着麥粒香氣,聽着窗外雨水落下,拍打着鐵罐奏出清脆樂章,享受難得的平靜。

等到鐵罐蓄滿,我抓住拴在木架的麻繩將鐵罐串拉回閣樓,取出鐵罐放到壁爐前煮沸雨水。

沸水冷卻,聞起來帶着股鐵鏽味的鐵罐讓我想起不久前的陰影,但它並不骯髒——一杯熱水進胃,溫暖人心。

如果有咖啡豆就好了,我不滿足的想到。

吃完這三天來唯一的一頓,又接近一天尾聲的下午。我剩下一把烤麥粒,用以不被毫無希望的未來吞沒,期待明天的到來。

身體向我發出信號:在安全溫暖的地方吃飽喝足後應該睡一個漫長的覺,但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在天色開始變暗前,我將幾塊燃燒的木頭放進燈罩,提着油燈爬下閣樓,從二樓開始檢查每一個房間。

透進光芒或只剩窗框的窗戶我暫時無能爲力釘起它們,只能簡單地關閉房門,然後發現關上房門讓走廊變得晦暗後又停下此舉。

從樓梯回到一樓大廳,我能做的就是用桌椅堵起門窗。在我接近角落裡搬動木椅時,我被牆壁上的人形影子嚇了一跳,小心靠近發現只是滲水巧合形成的洇痕。這在沿海民居很常見,如果酒館不是磚石結構而是木屋,年久失修的狀況下恐怕早已像是診所那樣不能踏足了。

儘管如此,我仍不敢離人形洇痕過於靠近,匆匆將木椅也擋在人形洇痕前就逃也似地回到閣樓,在溫暖而安全的閣樓恢復膽量。

窗外逐漸變得晦暗,我又將牀架拖到壁爐邊,鋪上烘乾的牀單被褥。

我沒聽見教堂鐘聲,也許離得太遠,不過昨天也沒聽見。在進入夢鄉前,我挪動牀頭櫃壓住活板門,將窗戶外的鐵罐串拉回閣樓,關閉窗戶,再將木板擋在窗戶邊避免壁爐火光透出房間。

最後,往壁爐裡塞進足夠燃燒到第二天的木柴,我爬上牀鋪,用溫暖的陳舊被褥裹緊自己。我通常習慣在睡前想些事,但我剛剛躺下,就在火光映照下沉沉入夢。

我經歷了一個久違的、舒適的、沒有憂慮的漫長夢鄉。

這份死亡般靜謐長眠持續到某個時刻,一道沉悶的、細微的倒塌聲忽然闖入我的意識,那個聲音就像堆壘的木椅在外力作用下倒塌——隨着想象在腦海具象,我猛地從明亮溫暖的夢中驚醒。

壁爐在穩定的燃燒着,拉長的影子在閣樓晃動。

我將腦袋伸出牀鋪,仔細聆聽着。漸漸地,從風雨拍打窗戶的雜音裡聽見從樓下傳來,斷斷續續傳來的倒塌聲。恐怖一幕在我腦海浮現:堆疊堵住房門的座椅正隨房門被一隻怪爪推開……

不知何處涌現的勇敢,又或者是希望被掀翻的歇斯底里,我右手抓起廚刀,左手抓起燃燒一半的木棍,用肩膀推開牀頭櫃,踩着爬梯一點點蹭回到二樓。

我猶如闖進黑暗的墓穴,只有火把照耀的狹窄範圍是明亮的。我有些後悔不該貿然下來,但也只好踩着樓梯來到一樓客廳。

我沒聽見雨聲,沒感受到風,倒塌聲消失了,門也還關着。

就在我以爲一切只是我錯覺時,我發現倒塌的是堆在人形洇痕前的桌椅。真正使我不寒而慄的是,牆壁上的人形洇痕不見了。

我好像落進普羅託斯的遺忘之河,失去了記憶,當我再次清醒,我靠在壓着活板門的牀頭櫃,滿頭冷汗,彷彿先前經歷只是一場噩夢。

只有閣樓牆壁逐漸顯露的、消瘦、病態的的成羣人形洇痕告訴我這不是場夢。

它們來了……

背靠着的牀頭櫃顫動着被頂開,一隻枯竭、燒焦般漆黑的手臂從活板門伸出。我想也沒想揮出抓着廚刀的右手,刺進手臂的廚刀像是攪動了灰燼,騰起灰塵。

手臂縮回活板門,但更多惡鬼般的怪影正從牆壁上突起,顯現在我的閣樓。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變得急促,不可見的力量攫着我,使我與侵入怪影搏鬥。體內的瘋狂血脈被激發,甚至開始悔恨爲什麼要找一間石頭房。如果仍是木屋,就能燒掉房子讓它們陪我埋葬。但很快,我開始感到慶幸。因爲它們打不破石屋,只能從牆壁一點點滲透進來。

這些力量尚未擺脫人的範疇的怪物還來不及鑽出牆壁就被我用廚刀刺傷。

混戰之中,堵住窗戶的木板跌落,窗外閃爍的白芒剎那間勾起我的回憶片段:茫茫海面上,一艘與暴風雨搏鬥的輪船開着探照燈掃過幽暗海域。

雷聲隨後而至,某種驚奇氛圍將我包裹,我狂叫着揮舞廚刀,攻擊闖進閣樓的每個怪影。在我如怪物般瘋狂防衛半個夜晚後,損傷慘重的怪物終於褪去,歸還牆壁乾淨。

我喘着粗氣,確認它們的確已經離開,廚刀從手上滑落,然後無力跌倒在地板。

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疲憊而驚恐地度過了一個驚悚之夜。

(本章完)

第67章 六十七.陸離這邊第918章 二百零九.通緝第901章 一百九十二.大姐頭的結局第1280章 二百一十八.真正結盟第243章 一百五十八.蕾米的第二封信第827章 一百一十八.惡墮的倒計時第520章 九十七.歡迎來到地獄第1022章 八十九.來自地表的遷徙隊伍第311章 二百二十六.擴容與收音機第8章 八.斯拉夫夫人的覬覦第809章 一百.另一個線索第74章 七十四.黑暗裡的東西第982章 四十九.密教對決第658章 二百三十五.它必須消滅第1332章 二百七十.驚魂之夜第199章 一百一十四.真實圖書館的出口之一第586章 一百六十三.離開修忒斯大學第177章 九十二.它們的信第1147章 八十五.夢境第220章 一百三十五.獨特第998章 六十五.簡單試煉第552章 一百二十九.聚攏第826章 一百一十七.分別第1171章 一百零九.天堂谷第1399章 四十一.踏上陸地第1123章 六十一.理應得到懲罰之人第965章 三十二.少女心事第296章 二百一十一.出事第1420章 六十二.盟友名單第741章 三十二.美妙夢境第1020章 八十七.爭霸賽序幕第433章 十.離別前夕第106章 二十一.額頭的孔洞第260章 一百七十五.安蕾夫人最珍貴的寶藏第298章 二百一十三.帶走安妮第1370章 十二.假子爵第1350章 二百八十八.天亮了第1169章 一百零七.我們終會再見第442章 十九.告別偵探社第60章 六十.這裡的地獄空蕩蕩第357章 二百七十二.真相第1172章 一百一十.曾經的朋友們第355章 二百七十.陸離之死第1433章 七十五.犧牲第632章 二百零九.奔向註定的結局第459章 三十六.老朗姆酒館第31章 三十一.鄉村路帶我回家第1235章 一百七十三.光怪陸離症候羣(完)第1050章 一百一十七.黑貓第1118章 五十六.遷徙前夕第1085章 二十三.火焰第456章 三十三.不速之客第652章 二百二十九.老米克洛斯的道別第1280章 二百一十八.真正結盟第124章 三十九.影子鎮的落幕第1210章 一百四十八.《死靈之書》第1311章 二百四十九.收取利息第93章 九.布萊恩,或者說霍爾第1129章 六十七.歸途第566章 一百四十三.平靜下的苦痛第1257章 一百九十五.地心魔第1282章 二百二十.交易第454章 三十一.並不順利的第951章 十八.新的委託第1082章 二十.休息日第1050章 一百一十七.黑貓第1396章 三十八.不朽巨人號上第954章 二十一.做個好夢第970章 三十七.對峙教授第1275章 二百一十三.駁回第1137章 七十五.避難第658章 二百三十五.它必須消滅第990章 五十七.蛋糕陸離第18章 十八.畫廊奇妙夜第649章 二百二十六.絕望中的希望第548章 一百二十五.燈塔第16章 十六.委託內容第65章 六十五.不可視之信第839章 一百三十.真正的艾琳娜第923章 二百一十四.越獄第481章 五十八.獨自行動的誘餌第484章 六十一.人膿的源頭第1126章 六十四.扭曲教團第1065章 三.《沉沒之地》(三)第554章 一百三十一.美麗的羅蘭之花第253章 一百六十八.安娜的寶藏第571章 一百四十八.籠罩而來的怪異之霧第1139章 七十七.扭曲之影第114章 二十九.平和的假象第738章 二十九.翡翠夢境第1383章 二十五.下一步第448章 二十五.落葉鎮見聞第658章 二百三十五.它必須消滅第1141章 七十九.重返漩渦之地第1240章 一百七十八.重臨地獄第822章 一百一十三.二十四年前街景第691章 二百六十八.在世界背脊的腳下第1207章 一百四十五.地下城的少女第328章 二百四十三.《薩拉的死亡之書》第370章 二百八十五.三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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