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沉下臉來:“蘭笙,你也學會撒謊了?!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楊云溪對着薔薇院的人時,態度總是溫和的,鮮少有沉下臉的時候。更別說蘭笙和青釉這兩個自幼就跟着她的人了。如今這般沉下臉來,登時就震懾住了蘭笙。
蘭笙有些委屈,又有些怯怯:“殿下不讓說。”
楊云溪本想訓蘭笙一句“到底誰是你主子”,不過想着王嬤嬤還在,便是將話嚥下去了。隨後她便是看了一眼王嬤嬤。
王嬤嬤自然也識趣,不等楊云溪找藉口,便是自覺的找了個藉口退出去了。
王嬤嬤這一走,楊云溪便是挑眉看向蘭笙,也不開口,只等着蘭笙自己說。
蘭笙還在猶豫,青釉倒是忍不住開了口:“還不快說?殿下的話雖要聽,可是你還不清楚到底誰纔是咱們真正主子不成?”
這話若是讓別人傳出去,青釉就是不死也得掉層皮,可是這話偏偏卻又是再對不過。若真人人都當皇帝皇后和朱禮的話必須遵從,那麼宮裡也沒那麼多是非了。
蘭笙猶豫了一陣子,便是嘆了一口氣:“倒不是我聽殿下的話,而是這事兒真不適合跟主子說——”
楊云溪一聽這話便是忍不住氣笑了:“你且說來看看,看我會不會被嚇死?”
青釉原還惱着,頓時也被楊云溪這話給逗笑了。而且還是笑得不行,一面笑一面去瞪蘭笙。
蘭笙也是險些笑出來,雖然忍住了,不過神色卻是顯得古怪不自然:“那主子聽了可別怪我。”
楊云溪白了蘭笙一眼:“你先前故意說什麼殿下不讓你說,又說不適合跟我說,難道不是在故意賣關子?”
蘭笙噎了一下,隨後便是丟開心裡負擔,飛快的將自己看見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楊云溪很快就明白了爲什麼朱禮也好,蘭笙也好都是覺得這事兒不該告訴她。原因倒是也簡單:朱禮這次卻是用了雷霆手段。不僅僅是罰,而是直接的殺。
朱禮當着太子宮那麼多人的面兒,直接打死了十來個宮人,都是嘴碎嚼舌頭過的。硬生生的,就那麼一棍一棍的打死了。血肉模糊,骨裂筋斷。
根據蘭笙說,甚至沒給那些人慘叫的機會,是先烙過舌頭的。
楊云溪聽着,想象着,便是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一個寒噤。這樣的雷霆手段,的確是有些太過駭人了。她如今還懷着孕,這樣血腥的事兒,也的確是不該去聽。
聽完之後,楊云溪沉吟半晌,便是看向蘭笙:“蘭笙,你去將這情形仔仔細細的描述給薔薇院所有人聽。叫她們記住,這就是嚼舌頭的下場。”
薔薇院這頭許是顧慮着她,所以朱禮也沒大張旗鼓的叫人過去看,不過朱禮這般雷霆手段的目的,也不過是震懾罷了。縱然沒去看,一樣也能被震懾住。
薔薇院的人沒吃過什麼虧,可也沒經歷過什麼風浪,這次倒是個好機會。
蘭笙應了一聲,倒是有點兒納悶:“主子怎麼不怕麼?我當時嚇得都腿軟了——”
楊云溪聽着這話,便是忍不住一笑:“我又沒真正的看見,自然也不至於嚇到。再說了,打的也不是我,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兒,我怕什麼?被打死的,都是罪有應得的,你也不必害怕什麼。只牢牢記着就是了。以後可別再犯錯了。”
蘭笙心有餘悸:“看了這個,以後我是再不敢疏忽大意了。”
聽着蘭笙一本正經的話,楊云溪卻是隻想笑:“這麼說來,這次倒是好事兒了。”頓了頓,又提醒:“你們這段時間也別出門去了,宮裡只怕是要動盪一段時間了。”
朱禮今日的雷霆手段,必然只是一個開頭罷了。太子宮的情形只怕都還是好的,太子宮外,必定是更加的嚴重和動盪。
只是,宮中尚且都是如此,那麼宮外呢?楊云溪光是想了想,便是苦笑了一聲。宮外只怕更加動盪……否則朱禮也不會忙成這個光景。
不過宮外也好,宮內也罷,她能做的只不過是安胎罷了。那些事兒,不管如何了,也輪不到她去管。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自己的肚皮:“小東西,你也什麼時候出來?只盼着你出來的時候,已是歌舞昇平了纔好。”若是時局動盪,過日子也不安心哪。
如同楊云溪所預料的那般,那日之後宮中各處都是被清理了一遍。但凡是是非說得太多的,都是一律打死扔出宮去了。
專門負責處理屍體的人說,每日送出宮的屍體,少則七八具,多則幾十具。亂葬崗幾乎都要沒了地方挖坑了。
一時之間,宮中人人自危,都如同鋸了嘴的葫蘆,一個個的再不敢多說一個字,連聚在一處說話也是不敢的。
只是如此一來,雖然流言是壓下去了,可是恐懼卻是在宮中蔓延開來。宮人們嘴上不說,心裡卻是越發的認定了這次事兒只怕是嚴重了的這個念頭。
皇帝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犯了頭疼的舊疾,脾氣越發暴躁起來。動輒打殺宮人,更是將宮中恐怖的氣氛推到了極致。
如此過了半個月,楊云溪饒是什麼都不管,也是覺察到了宮中緊張的氣氛——就像是每個人的頭上都繃着一把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了線掉下刀來要了人命,人人自危。
楊云溪盤算着日子,也是緊張:再有半個月,她就該生產了。可宮中卻是這般的情形——無形之中,便是又讓她添了幾分不安。
朱禮期間來過幾次,雖然每次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雖然每次都是說風波很快會過去。可是楊云溪卻還是不難從他眼底看出那些深深的隱憂。
這日,楊云溪剛用了幾口宵夜睡下,還沒睡着呢,就忽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緊接着似乎連大地都是震顫了幾下。
楊云溪本就還沒睡着,此時自是被嚇得一下子睜開眼睛,大聲叫人來:“怎麼了?”一面喊人,一面卻是自己趕忙艱難的撐着坐起身來準備穿鞋子下牀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