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池迷局 第四章 遭陷

“嗚嗚嗚”,伴着幾聲幽怨的嗚咽聲,我的神智漸漸清醒過來。提供最好的體驗我搖了搖如同漿糊一般的頭,睜眼向四周觀看,只見我的眼前乃是一間紅彤彤、綠油油的一間小房,小房的桌上擺着許多用畫布縫製的小老虎、小娃娃。循着聲音我又扭頭往左一瞧,在我身邊竟然躺着一個赤裸的女子,她見我醒來,用被子緊緊地捂住下身放聲大哭,在她腿下露出的那襲白被單上,兀自留下一灘豔紅豔紅的鮮血。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門哐噹一聲被踢開了,爲首衝進來的正是白昱思的母親,只見她滿臉驚容,一把就將被單中的女子抱在懷中痛苦道:“依桐,我那可憐的兒啊,我還想把你許配給昱思呢,我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啊”,她這一番哭鬧之後,尾隨他又來了七八個人,先是白君源和歐陽兄弟,之後又有白老爺子和四爺,靜玉和白昱思等幾個女僕走在最後,我一見他們到來,剛想解釋自己渾然不知,卻不知自己仍然赤裸着身子,於是趕忙在旁扯了一條麻褲將私處遮住。

白君源一見眼前情形,上前一把將我脖頸掐住,罵道:“畜生全他孃的是畜生我們白家上輩子是欠你們文家怎地怎麼老畜生才作踐完小畜生又來作踐”,他邊說邊掐,二指緊緊箍住我的喉結,幾乎將我掐得窒息,白老爺子一見連忙制止道:“君源,你先別下死手,待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再說也不遲,倘若真是這孩兒做了壞事,諒老夫也不會饒了他”,白老爺子說罷,將頭扭到一旁,問旁邊的柳依桐道:“桐兒,爺爺問你,這此中究竟是怎麼一個經過”,柳依桐此時在白昱思母親懷裡已經哭成淚人,無論別人問話均是不答。歐陽谷明從後邊小聲說道:“師父,桐兒姑娘剛剛飽受蹂躪,他現在哪有臉面敘述此中的經過不如問問其他的知情者吧”,白老爺子點頭稱是,又問白昱思:“昱兒,你平時不是和他形影不離麼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白昱思從靜玉身後擠出來道:“爺爺,昨日我和劉兄談得高興,便決定到後山洞中去拜把子,我滿心以爲,老一輩的恩怨能在我們少一輩人中化解。於是便席地而坐,藉着餘興痛飲幾倍,不過劉兄不勝酒力,喝着喝着他便醉倒在地,我尋思外面天氣寒冷,長久在洞內休息難免受寒,於是便與表妹一起將他攙回了江門。剛剛江門之後,母親喚我進屋說要給我納一雙新鞋,要我去比比鞋樣,於是我就讓表妹一人送他回屋,之後孩兒就不知道了”,白昱思說罷聳了聳箭頭,做出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

“傻種”,白君源低罵了一聲,“爹爹從前沒跟你說過麼文家人都是笑裡藏刀之徒,不管擺出一副怎樣的善面,你都要堤防着十二分的小心。你這小子不僅沒有記得爹爹的話,反而和他結拜成什麼兄弟這下可好,你這是自己把表妹往火坑裡推,糊塗呀,糊塗”,白君源說罷,一甩袖子將臉扭到一邊生氣。四爺忙從後邊過來問:“知焉,你實話告訴四叔,你是當真做了這般醜事麼倘若做了,四叔偏袒不了你,殺剮存留都要任憑白老爺子處置;不過你若是被冤枉的,你現在大聲地說出來,四叔絕不會讓你,也不會讓我們文家蒙羞”,四爺一番話落,靜玉也在他身後焦急地催促:“知焉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我不絕信你能幹出這種事來”

“我”,一見衆人一齊發問,我被迫得幾乎窒息,抱着腦袋思考了良久我才緩緩答道:“昨日我與白兄弟結義之事的確是有,依桐小姐也送來香爐,但是後來我只喝了幾倍清酒就醉倒了,自打醉後我一覺就睡到今天剛剛甦醒,白伯母就闖進來了”,我邊說邊向四爺方向觀看,只見四爺對我又是眨眼,又是搖頭,施了五六個眼色。白君源聽我說罷一攤手笑道:“如此來說,這個劉公子還是對昨天的事供認不諱,只是換了一個說法,將那些醜事一筆帶過而已”,歐陽谷亮聽罷也不失時機地從後面躥了上來,訕笑道:“看來俗語講得不假: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既然老子不是英雄好漢,兒子自然也不能生出什麼善根出來。師父,您看對這個劉知焉要怎麼處置纔好”

江門老祖白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道:“怎麼處置也要聽官府來判決才行,我們這些人怎能定奪得了”,白君源忙跪倒上前說道:“爹爹,萬萬使不得啊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況且依桐的親孃已經作古,她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要照顧好依桐,我們這次疏忽已經是很對不起她,倘若這醜事再傳將出去,我以後怎麼有臉下去見她爹爹您萬萬要三思啊”,江門老祖又道:“孩兒啊,可是不經官府,事情的原委卻也審查不清,這樣蓋棺定論難免有些偏頗。我闖蕩江湖四五十年閱人無數,也經歷不了少被人陷害的事情,方纔我見劉公子敘述的神情非常自然,根本不像是撒謊,所以爲父才上前阻攔你們”

歐陽谷亮聽完又上前說:“師父,劉公子辦了醜事自然不會主動去說,我們不如待桐兒姑娘恢復平靜之後好好問問她這原委。倘若桐兒姑娘一口咬定就是劉公子所爲,那麼我們既有證據,又人贓俱獲,諒他文景鴻想抵賴也不能容他,您看行不行”,江門老祖嘆道:“爲今之計也只有如此。景鴻,你看如何”,四爺點頭應道:“師父,我就聽您的,依桐小姐是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她斷然是不會血口噴人的,我們不如就在此地待她”,四爺說罷,一行人均覺得此法熨帖,便一齊搬了凳子坐在屋內,我穿着麻布褲子,眼瞅着靜玉在四爺身後雙頰流淚心中甚是難受。待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依桐哭累了,嗓子也啞了,情緒終於也有點恢復,白君源的妻子緊緊抱着她問:“桐兒,我的兒啊,姨娘問你,壞你名節的是不是這位劉知焉劉公子”,依桐姑娘聽罷先是一愣,轉頭用雙眼緊緊地盯着我,我心中有愧,也不敢直視於她,依桐看我許久,臉上顯出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白昱思連忙說道:“表妹,你心裡怎麼想口中就怎麼說,你別怕,即使以後真沒人娶你了表哥也要你”

依桐聽罷白昱思一席話又是一場放聲大哭,旁人見她已近崩潰誰都不敢再問,等了良久,依桐終於從她姨娘的臂膀中坐起,顫顫巍巍地說道:“昨夜辱我清白的,就是就是這位劉知焉公子”,此話甫落,我宛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木愣愣被擊得發愣,我本盼望依桐姑娘能夠替我開脫,還我清白,沒想到事情竟然越走越遭。我急忙揮手說道:“我沒有做,我真的是沒有做”,白君源操劍指道:“劉知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趕快將手腳伸來,老夫要砍斷你的手筋腳筋爲桐兒姑娘泄憤”,他一言說罷,挺劍就要前刺,我只見眼前銀光一閃,心中自知不好,把眼睛一閉就想等死。

“嘡啷啷啷”,一聲巨響自我面門不遠傳來,我睜眼一看原來是四爺抽出歐陽谷亮鞘中的寶劍上前一擋,白君源一見怒道:“姓文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若再想庇護他,老夫就和你玩兒命”,四爺搖頭答道:“大師兄,你不要誤會,我在先前說過:我信柳姑娘不會血口噴人,柳姑娘說是,我就承認它是”,白君源怒道:“那你爲何還要擋我”,四爺道:“子不教、父之過。劉知焉是我的女婿,清理門戶這種事情理應是我做纔對”,白君源問:“清理門戶殺人才叫清理門戶,難道你有膽殺他”,四爺回道:“大師兄說得沒錯,這種孽障即使留在世上也只能繼續作惡,與其讓他苟延殘喘爲害世間,還不如直接送他去見閻王好了,我今天就在衆人面前擺一擺我文家的家法,讓各位也都見識見識”

四爺一席話落,只見靜玉從後面緊緊抱住他像瘋了一般喊道:“爹爹,你不能殺知焉哥,你不能殺知焉哥啊”,四爺回身將她按在凳上答道:“好閨女,你知焉哥做了錯事就要等價償還,這是江湖規矩,誰也不能打破”,歐陽谷亮此時朝靜玉左右的下人怒了努嘴,下人會意,一左一右緊緊將靜玉的雙臂按住。四爺長嘆了一聲,道:“知焉啊,莫怪你四叔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太不檢點,闖下了彌天大禍。女婿徒兒咱們來生再見”,四爺這個見字剛一落地,雙掌掛風直朝我面門擊來,我只覺得頭內一股劇痛,顱中喀嚓一聲,眼前立即變爲渾黑一片。

“大師兄,你看怎樣”,四爺的聲音依舊在我耳邊大聲響徹着,我自覺面上生風,似有一隻手掌橫在我的面前,過了許久,那聲音才說:“果然沒了呼吸”,我一聽正是白君源的聲音,白君源說罷又招呼歐陽谷亮道:“五師弟,你再過來探探”,歐陽谷亮也把手掌放在我的面上,又捂鼻子又掐脈搏,過了許久才說:“的確不是一個活人”,歐陽谷亮一句話落,只聽見靠後的靜玉放聲痛苦,歐陽谷亮回身笑道:“文姑娘,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就憑你這幅相貌,找個知縣知府也不是件難事啊,你這是攤上了一件幸事,一件幸事啊”

四爺見二人無異便說:“師父,師兄,人既然我給殺了,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江門。我將馬上起身將知焉的屍體揹回吉林,將他安葬起來,入土爲安”,江門老祖長嘆一聲道:“造孽,造孽啊 景鴻啊,你既然急着回鄉埋屍,爲師也不再挽留你了,記得以後沒事就常來師父這裡看看”,“是師父”,四爺規規矩矩答道。江門老祖說到此處又道:“君源,黑龍江到吉林這一路十分漫長,你去買一口棺材將劉公子的屍體成殮起來,再找個下人套駕馬車送他們回去,記住一定要找辦事牢靠的人做”

“是爹爹”,那邊又傳回白君源的聲音,“依兒來看,此事不如就交予我五師弟去辦好了,五師弟做事心細如髮,有他一路護駕,劉公子的屍身定定能毫髮無損地回到吉林入土爲安”,四爺聽罷忙阻道:“師父,不用如此麻煩,我只要一車一馬足矣”,白君源冷笑道:“二師弟,瞧你嚇成這樣,難道你還怕劉公子半路詐屍嚇到五師弟不成麼”,白老爺子也說:“景鴻,你們都是多年的師兄弟了,還謙讓個什麼此事就這麼定了,此行就派谷亮隨你回去”,白老爺子一番話落,我只覺得有幾個人拽着我的手腳將我擡起,靜玉如瘋了一般撲在我身上嚎啕大哭,我雖然耳朵也能聽見,心裡也很明白,可就是一動不能動,任憑靜玉的熱淚大滴大滴落在我的面上。

“哐當”,我被幾人七手八腳撂在地上,耳邊又傳來白君源熟悉的聲音道:“二師弟,棺材鋪的掌櫃死了,現在一口棺材也買不出來,你看劉公子是不是就地葬在這裡算了”,四爺答道:“棺材暫且不用,我只需要車馬一駕,只要這些東西一到,我立刻就向吉林方向出發大師兄,你這次不會說江門附近所有造車養馬的都死絕了吧”,白君源哼了一聲,大踏腳步地走了。過了一會兒,我漸漸聽見鑾鈴之聲,緊接着是馬喘息的聲音越來越近,幾個人七手八腳又將我擡到馬車之上,只聽四爺說道:“師父,師兄,我走了對此行給你們造成的諸多不便,景鴻心中甚感不安,待我回去埋了這個孽障再回來向諸位賠罪”,白君源道:“你還要來你每來一次,江門都要扒一層皮”,江門老祖連忙阻道:“景鴻,你休要聽君源胡說,賠罪倒不用了,師父歡迎你有空時經常過來”

衆人又寒暄了一番,我躺着的馬車終於開始搖晃。我在車上沉思許久,終於悟到此種的一些端倪:四爺知我沒有糟蹋依桐小姐的名譽,他此前給我頭中擊中的一掌不僅不是要我性命的殺招,反而是救我性命的妙棋。他一定在尋找某些機會甩開歐陽谷亮的監視給我解穴吧,想到此處我心中竟漸漸安穩起來。

馬車就這樣超前行了兩三天,我在顛簸之中就如同是個死人似地一動不動,說來也怪,自打進入這個狀態以後,我的神智在整天十二個時辰都是異常清醒的,根本用不着睡覺,也用不着閉目養神。一路上歐陽谷亮不住冷嘲熱諷地挖苦嘲笑我和四爺,四爺也懶得反駁,任由他一次次地信口雌黃。每到深夜,我都能發覺歐陽谷亮趁着起夜解手的間隙偷偷摸到我的身前,探指頭去感應我的鼻息,去捕捉我的脈搏,說來也巧,事情的結果總是那樣地相似:每次他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當我們行到第四天的時候,我依然躺在車上裝死,而靜玉也依然一天兩三次到我身旁撫摸哭泣。這天傍晚,衆人剛剛將馬車安頓妥帖,我只覺得面門好似有風吹過,絲繮上套着的兩匹大馬竟然驚恐地嘶鳴起來,趕車的老闆急忙喊了一聲:“歐陽先生,怪物來了”,隨即噗的一聲,我臉上被濺上許多鮮血,歐陽谷亮唰一聲按繃簧拔劍上前相迎,哪知他的劍還未揮一下,自己卻傳出一聲駭人的慘叫。我只聽得有一聲人熊般的巨聲說道:“嘿嘿,孩兒,隨爹回家吧”,旋即,自己如同一隻小雞樣地被人拎起,飛也似地被人扛在肩上跑了。

我被那人扛在肩上,穿房越脊,直跑了兩三天也未曾停下歇息,我在心中暗暗奇怪,究竟是怎樣的怪物能夠有如此的腳程耐力,竟然能夠連續如風穿行從不停息。待到了第四天的頭上,那人終於將我放下,說道:“孩兒,你媽媽就在山上,待爲父給你解開穴道帶你一同上去,咱們一家吃一頓團圓飯”,此人話畢,將我的麻布衣服扒光,在我身上的靈臺,大偁和焦俞穴上戳了幾下,在他的擺弄之下,我只覺得渾身極度舒服,翻滾幾下之後竟然能夠扶地坐起。

我趕緊睜眼向四周觀看這幾天實在是太怪了,我心中的疑團愈積愈大,強烈的好奇心督促着我,想將揹我疾行的怪物看個一清二楚。或許是我久未睜眼的緣故,當我乍一睜眼時,強烈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我趕緊下意識地又將眼睛合上,但是在恍惚之中,眼前的東西還是給我留下了一絲恐懼的印象。

緩了許久,脆弱的眼睛終於漸漸適應了外界的強光,我趕緊向黑影方向觀看:只見在我眼前正盤膝坐定一個身形極其高大的人其實之所以說他是個人,是因爲他長着一張巨大的人臉:從上到下眉、眼、耳、鼻、口一樣不缺,他的頭髮很長、又很髒,擀氈的小辮兒一綹一綹地飄灑在脖頸左右,讓人看起來就像一頭剛睡醒的獅子。怪人見我醒來,也不顧我滿臉的驚異神態,笑道:“怎麼見到爹爹不敢說話了麼”,我一聽他說“爹爹二字”,心中驚道:“難道是我的親爹虎神來救我他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經作古了麼”,想到此處我趕緊問道:“敢問您是父王虎神”,怪人聽罷哈哈大笑道:“傻孩兒,什麼虎神、豹神的,我是你爹爹塞北邪神郭沛天啊”。

此言一出,我被嚇得連汗毛根兒都差點兒豎立起來:傳說此人乃由一隻母獅所生,他自小在林中茹毛飲血,四五歲的時候就能一掌擊死蠻牛,尤喜生食黃牛內臟。後來他長到七八歲,因爲食牛成癮,常常趁着夜色潛進塞北的農舍中偷牛,他偷牛的方式極爲奇怪,既不一次將牛擄走,也不將牛當場吃光,他只吃牛的心肝脾胃腎幾種內臟,其餘的好肉就留在當場扔掉。他的出現,讓塞北的農民們異常惱怒,在一兩年裡,塞北經他禍害的黃牛足足達到了七八百頭,後來農戶們實在無法忍受,就自發用渾鐵鑄造了一隻鐵網,又買了四五十頭黃牛作爲誘餌才最終將他誘捕進來。捕到當日,氣憤的農戶拿獵叉去捅他的肚子想要把他扎死,哪知鐵叉扎到他的身上就像是扎到鐵砧一般,絲毫沒對他產生任何影響。就在農戶想要將他用火燒死之時,山上突然下來一個道人,這道人的言行舉止極其奇怪,當聽說完郭沛天的事蹟之後,他愣是要扔下幾百兩銀票將他買走,並保證他再也不回塞北去食黃牛。農夫們一見有錢,也就不再堅持,連人帶網一起賣給老道。

二人走後的幾年,再也沒誰前來偷食黃牛,塞北的農民也舒服地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後來時間又過了四五年,聽說在八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上,名不見經傳的塞北沙鷗郭道臨也不知從哪兒帶來一個年輕的徒弟,此人年紀雖輕,但卻魁梧異常,就連山東最強壯的力士都扳不倒他。他在比武大會上出盡了風頭,以一些奇招怪式接連挫敗了中原知名的二十七位高手,但凡被他挫敗的對手,每人身上都被他留下屈辱的印記:有的臉被他尖利的指甲劃開,慘遭破相之苦;又有的胳膊腿被他像掰樹枝一樣活活拽了下來,衆英雄見他十分狠毒儘管非常惱怒,卻是均不敢言,到最後九九八十一門的總門長褚逸柏終於看不下去他,破天荒親自去鬥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二人直大戰了三四百個回合,褚門長才用了一式反敗爲勝的險招將他踢至臺下。能與總門長交戰幾百回合,此人是雖敗猶榮,經過此役,他一舉成名,爲江湖所有門派所知曉。當有人問及徒弟姓名之時,郭道臨哈哈大笑,答道:“此人乃是我的義子乾兒,我給他起名叫做郭沛天,至於綽號我卻沒起,望求衆位賞他一個”,衆人聽罷七嘴八舌地議論許久,最後郭道臨選擇一個塞北拳神才滿意地帶着土地回家。

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從郭沛天在武林大會中一戰成名之後,郭道臨先前在塞北門可羅雀的金沙門瞬時變得炙手可熱,大批在關裡學藝的年輕人爲郭沛天武藝慕名而來,大筆大筆的銀子被郭道臨收在囊中,金沙門上下一片歡騰之色,塞北的尚武之風也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按理來說,以郭沛天的資質和水平,倘若能潛心修煉正道,練習到二十七八歲時,他就能被推舉爲新一代的武林盟主,自然而然地接替八十一門總門長的位置。不過,少年總歸是少年,鋪天蓋地的讚譽之聲襲來之後,他就被無限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漸漸地,當他二十以後,江湖上竟屢屢傳出他的惡聞。

在之後的十餘年裡,江湖上對郭沛天的評價就只有一個字:邪。或許他在少年時期太過揚名,殺人之類的刺激對現在的他來講已然提不起任何興趣,闖蕩幾年之後,他漸漸對那些褻瀆權威、毀人尊嚴的事情大爲喜愛:光緒十一年時,梅嶺七俠在當地舉行壽宴,正當宴會舉行得最熱烈時,他突然從天而降,一把將七位老俠的銀鬚活生生揪下拿跑,還沒等在場衆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過了三五日後,下人意外發現,七人的鬍鬚竟然被做成一把刷子掛在門上;光緒十三年時,隱居金陵的蜀山神劍薄老劍客因爲女兒生得漂亮,一時求親者過多不好選擇,於是在金陵城外搭建了一個擂臺比武招親。那一次的招親擂臺可謂是江南歷年辦得最熱烈的一次,正當擂臺上幾位俠士鬥得不可開交之時,他又不知從何處落下,先是三拳兩腳將比武人推下臺去,又一手扯破撕爛姑娘的外衣,臨走之前他還出手抽了薄老劍客幾個耳光才悠然飄去,滿擂的老少英雄竟然無一人能夠碰到他一根汗毛。

在此之後,郭沛天不停地出現在各種莊重的場合之中:壽誕上壽星的酒中被兌尿者有之,官宦人家給家人立的貞節牌坊被推倒者亦有之,總之愈是莊重的場合,他就愈喜歡從天而降,肆意褻瀆凌辱一番之後飄然而去幾乎是每次鐵定不變的節目,就這樣郭沛天在江湖中折騰了十好幾年,漸漸惹得江湖人士談之色變,每每有什麼壽宴婚娶都不敢聲張。久而久之,他的綽號也由原先的塞北拳神改成了塞北邪神。又過了五六年,郭沛天或許是玩膩了這種遊戲,在光緒二十年後竟一度銷聲匿跡了。

郭沛天一口氣隱居了五年,在光緒二十五年的時候,據聞廣東十虎在廣州爲武館剪綵之時,他又出現在人羣裡面。廣東十虎是何許的身手洪拳大師樑坤、醉拳泰斗蘇乞兒、鷹爪王陳鐵志、鶴陽拳潭濟筠、七傷拳黎仁超、軟綿掌周泰、無影腳黃麒英、鐵砂掌蘇黑虎、龍拳黃澄可、俠家拳王隱林個個都有驚人的武藝在身,但縱使是這種有名望的拳師,三五個摞在一起上來依舊不是郭沛天的對手,這些人惡戰一日,當戰到傍晚之時,據說二里之外有一間包子鋪剛有包子開鍋,才引得郭沛天反身而去,搶了十幾屜包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此之後,再也無人見到郭沛天,江湖上也鮮有他的傳聞。就是一個這樣的傳奇人物,沒想到今日竟然意外地搭救與我,又怎能不讓我驚異

郭沛天見我發愣膽寒,不禁笑道:“你親孃也不知是不是在誑我,這種畏畏縮縮的膽小鬼怎能是我郭沛天的種兒呢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橫霸天下無敵手的人物了”,我聽罷依然懵懂,忙問:“我娘我娘在哪”,郭沛天一指頭上,道:“你娘她就在上面,等我帶你跳上去看看”,我順着郭沛天的手指往上一看,心中驚呼我的娘啊,原來頭上盡是一片陡峭的懸崖峭壁,在二三十丈高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石臺沉浸在雲霧繚繞之中,這種高度別說是跳,即使有飛抓鐵鏈這些攀山工具,尋常人也不敢貿然嘗試。郭沛天見我遲疑便道:更新最快:“小子,你若害怕就將雙眼閉上,省的呆會兒嚇尿了褲子還要呲在我的身上”,他一語落下,也不管我答是不答,一把將我擄進懷裡,像提着一隻小雞似地騰空而起,他的身形在空中升起了兩三丈後,便翻身向兩邊交替踩踏,每踩一下我二人都能借力向上躍起一丈多高,我在他手中看見身子底下的山樑越來越小、越來越飄不禁膽邊生寒,就在他踩了二十幾下之後,他腳下稍稍一用力,兩人竟飄落在那個看似不可能到達的小石臺上。

郭沛天道:“小子,這裡是你爹爹的安樂窩,滿世界除了禿鷹之外,再沒有其他活物能登上此峰”,我忙接道:“我素聽人說你喜好熱鬧,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難道你不寂寞嗎”,郭沛天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倒也蠻懂風情,像我這樣的風流俠士久居於此當然會寂寞。不過此地結有的曠世奇藥血紅花,此種紅花每十年纔開一次,每次只開一天,凡人若能咀嚼一朵花瓣,便能提升幾成內力,你爹爹自從服食之後更是功力大增,爲了這好東西,我當然不能害怕寂寞了”,說到此處,他又指着前面說道:“你娘就在前面那座山洞裡面,待我帶你過去,讓你母子團聚,咱們一家也好盡享天倫之樂”,我一見山高路陡,一時也無法逃脫,便只能隨他一同向前行進。

不得不說,這山生得十分奇怪,它三面懸空,只有一邊靠着一堵石壁,壁面極其光滑陡峭,即使壁虎爬蟲也無法在其上面爬行,在五六丈的高處又懸着一個石臺,在石壁正中鑲有一個很大的山洞,隨着山風,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腐爛之氣迎風吹來,郭沛天一聞這股臭味兒,大罵一聲:“壞了”,急忙拉我進入其中,藉着昏暗的日光,只見洞內的石牀上側躺着一個女人,女人體態非常豐腴,她的上身裸着,在腰際覆着一張白色的毯子。郭沛天一見女人三步併成兩步將她翻攏過來,我一見女人的面目,正是此前去白府逼婚的徐三娘子。

郭沛天拼命地搖晃着徐三娘子的身子,但此刻的徐三娘子卻像一隻系線木偶般地一動不動,在她的小腹一側有一處異常兇惡的劍傷,那劍傷不知怎麼已然化膿,此前的惡臭味道正是從那膿裡發出來的。我一見這情形再結合郭沛天此前說過的怪話終於尋思明白:原來那日徐三娘子逼婚不成,被歐陽谷亮擊傷逃走之後,定然是跑到了郭沛天的領地求援,而郭沛天聽罷徐三娘子一番敘述之後,竟然誤把待押歸返的我當作他的親生兒子,至於黑衣少年究竟是徐三娘子與魏大俠生下的名門之後,還是跟郭沛懷下的野種,我卻難以得知了,總之徐三娘子與郭沛天二人,必定發生過令人不齒的淫亂關係。

一見我站在一旁,郭沛天怒道:“小子,怎麼你娘病成這樣你還愣在旁邊看熱鬧看來幫忙”,我聽罷如夢方醒一般,趕緊將徐三娘子立在牀沿上,郭沛天也不多言,坐在徐三娘子的背後,只見他雙掌合十,屏息聚氣,不消片刻,寬闊的山洞內竟然尤里向外颳起一陣旋風,我在心中暗道:“好強的內力”,郭沛天將雙掌分開,盡按于徐三娘子的兩扇肩胛骨上,將真氣一股股注入到徐三娘子的體內,徐三娘子由於受了幾股真氣,身體開始大幅地顫抖着,我見此時郭沛天正運得起勁,也脫離不開,便忙將雙眼的視線轉到地下。

郭沛天注了一會兒真氣,徐三娘子終於咔的一聲咳出一口渾黑的淤血,我一見徐三娘子甦醒,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閃在一旁。這時高大的郭沛天將徐三娘子緊緊地摟在懷裡,將她的後背對向我,像抱着一隻小貓似地關切問道:“婷兒,這劍上有毒你爲何不告訴我”,徐三娘子哼了一聲,顫巍巍回道:“我怕你擔心我,耽誤去救我們的孩兒”,郭沛天又答:“傻丫頭,我已經把他救回來了,對了,他當真是那日我做下的種麼”,徐三娘子一聽此話氣道:“姓郭的,老孃何時騙過你你說這話卻是什麼意思咳咳咳”,她這一動怒氣,胸中經脈再次混亂,自打鼻口小腹開始絲絲滲出一股一股的血液出來,郭沛天掄起大手直扇自己的嘴巴罵道:“是我該死是我該死我不該再質疑你婷兒你莫要生氣”,扇着扇着,他懷中的徐三娘子氣若游絲,片刻之後頭一歪歪,便氣絕身亡。

郭沛天一見如此,直氣得仰天長嘯,他那如雷一般的吼叫聲在這山洞裡幾乎能把我耳朵震聾。我急忙捂住耳朵蹲在角落裡,心中卻像是一塊大石般地砰然落了地徐三娘子死了,我那假冒的身份在這莽莽山嶺之中自然再無人能夠識破,因此短期來看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依照郭沛天的烈性,這仇肯定不能不報,他若再回到江門尋仇,指不定就遇見了真的黑衣少年,到那時我的李鬼身份萬一暴露,這條小命就算交代在這裡了。所以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儘量拖延他的行動,絕不能再讓他回到江門去。

塞北邪神哭了一會兒,又擡手將我也喚了過去,我爲了不被識破身份,也只好跪在徐三娘子跟前跟着他抹了幾把眼淚,二人哭了片刻,郭沛天將牙咬得咯吱吱直響,便向我道:“小子,雖然我至今仍然不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種,但我郭沛天念在你娘在十八年前對我情深義重,以後也得把你當作半個兒看。你且告訴我,究竟是誰用毒劍刺中你娘,爲父要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聞聽此言,頭腦不禁飛速地轉動着,尋思究竟要把誰推到這風頭浪尖上爲好。我本是十分憎恨歐陽谷明、歐陽谷亮這兩個奴才相的兄弟,不過要殺他倆還需再入江門,故而此法極不可取,我只有現將這份怨念暫且轉嫁到他人身上,待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殺他倆也不遲。

郭沛天見我想了半天,便問道:“小子,你以爲你老子沒膽去報這血仇麼告訴你,在這武林之中,就是九九八十一門的全部掌門都在場,老子也能愛殺誰就殺誰”,我聽罷故作驚異,又問:“我娘以前和我說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當時我還懷疑來着,難道你真像說得這麼厲害”,郭沛天一聽我提徐三娘子讚揚他,悲痛之中略略有些安慰的意味,道:“婷兒雖然嫁給那個姓魏的,但始終還是沒忘記我的好,我郭沛天有此一位知音,也不枉活了一世”,就在他大發感嘆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四爺在去年教我習武的時候曾經和我提到過:在山海關的西麓,曾有一夥的極其龐大山賊團伙,這羣山賊自稱爲金狼幫。他們之所以爲江湖人所不齒,是因爲打劫的目標不是達官顯貴,而是往來闖關東的窮人,他們作案的目的也不是劫富濟貧,而是搶掠財物,糟蹋姑娘。正是因爲黑狼幫的胡作非爲,江湖人士對他們的評價都很鄙視,不過黑狼幫仗着人多勢衆,又佔盡了地利的關係,所以若沒有五個十個幫派相互聯合根本沒能力將他們連根剷除。故而這些年來,江湖上一直是雷聲大雨點兒小,譴責多於剿滅。

一聽郭沛天問起殺害徐三娘子的兇手,我靈機一動,便決心將此事轉嫁到金狼幫的身上,借他之手鏟掉這個魚肉窮人的惡勢力。想到此處,我便答道:“當日我們去江門時,有一個自稱爲金狼幫的總轄大寨主,在言語之中對我娘十分不敬,我娘十分生氣就和他動起手來,哪知道戰了幾十個回合之後,這人不敵此人,被他刺中了腹部”

“哇呀呀呀”,郭沛天氣得嗷嗷暴叫,罵道:“好你個金狼幫,我塞北邪神的女人竟也敢殺,好好好這次我就連你這個江門一起蕩平,爲婷兒報仇”。“慢着”,我忙上前阻攔,郭沛天一見便問:“小子,你又有什麼話說”,我忙答:“殺我娘之人只有金狼幫的寨主,而與江門無關,而且此刻他早就回到了山海關旁的老家了。你若先去江門顯然會撲個空,耽誤時間不說,如果不幸再殺些無辜的好人,就更要給你的威名抹黑了”,郭沛天一聽精神爲之一振,扭頭對我說:“小子,你別說,聽你這幾句話說,爹爹還真覺得你有我年輕時的幾分機智。婷兒啊,婷兒,或許真沒有騙我,搞不好這小子就真是我郭沛天的種”,我一聽此話,心中暗暗高興,起碼他不會再去江門,而且開始逐漸相信我的假冒身份,這樣的話,我就能暫時保住性命,待以後再找尋機會逃走。

一見郭沛天一副篤信不疑的神態,我又在心中私下盤算:既然我第一步險棋已經走成,那就不如趁熱打鐵再套點話題出來,想到此處,我故作癡態地問道:“老伯,你總說我是你的種,可你姓郭,我親爹姓魏啊”,郭沛天一聽哈哈大笑,將滿頭的小辮子甩得在頸旁飄來飄去,道:“爹爹實話和你說吧,我並不是什麼好人,這幾十年來,就光我糟蹋過的黃花閨女,也要僱幾十輛馬車來拉了。但是你娘不同,你娘是我的初戀,二十年前,我雲遊至徐家莊的時候,恰恰趕上徐家莊的老少爺們兒們在鬥一羣外來挑釁的綠林人,那時候你爹我年輕氣盛,最看不得誰在我面前猖獗忘形,於是我三下五除二將那些匪幫擊得如鳥獸散,有的人的頭顱被我生生拔下,有的人胳膊腿被我劈得粉碎生不如死。此事過後,徐家莊老少性命得以保全,我也被徐家莊的村民們像供奉天神一樣被請進莊內慶賀了三天。在慶賀的途中,我發現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姑娘混在其中那時你爹我不像現在這般髒兮兮地,雖然比不過你這般利落,但也算是一個孔武英俊的年輕人。我與那姑娘雙眼對視,那姑娘也不逃避,我兩人你一眼,我一眼互相瞅了十七八眼纔不舍地分開,自此之後,你爹的魂兒就像被勾走似地,總想去見那位姑娘。

於是我向徐家莊的莊主描述一番,偷偷打聽那位姑娘的底細,莊主也不迴避,告訴我說:“那乃是本莊財主徐銘城的獨女,名叫徐婷兒,因爲在家排行在三,所以又叫徐三娘”,莊主見我有意,便偷偷將徐銘城家宅院的方位告予我知。揮別衆人之後,我沒事就在徐家附近的一棵大樹上盯着你孃的窗戶。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次一次的等待之後,我終於在徐家門外的大樹上等到了她開窗放花,在這個間隙裡,她瞥見了我,我也看到了她,我二人就這樣你一眼我一眼,看了三十六七眼,爲父見他不怕,終於按捺不住,飛身過去便躍進她的繡樓,我將她抱在懷裡,她也不怎麼抵抗,只擔心在此地說話容易被人聽見,要我呆呆便走。我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飛身便將她帶出徐宅,之後我兩人就在徐家莊後山的小溪旁邊攀談了一夜,直到四更天時,我纔將她安然送回閨房。

自此之後,我倆的感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每個月我都要挑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去徐宅接她出來,起初她十分高興,次次都要互相表達對彼此的愛慕之情。直到有一個夜晚,我見她一路悶悶不樂緊鎖眉頭便問其原因,你娘說道:咱倆的事情已經讓我爹知道了,我爹素來以名門正派自居,絕不同意將我許配於你,倘若我敢與你私奔,他老人家就和我娘一頭撞死,決不讓我給老徐家臉上抹黑。爲此,婷兒十分煩心,雖想聽爹爹的話,但心中對郭郎又難以割捨,望着你娘滿臉愁容,我心中甚是難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在此之後,我倆每每再一同在深夜閒遊,你娘都是一副愁容滿面的痛苦模樣。

這種狀態維持了兩三個月,終於有一天,我最怕的事情出現了。你娘和我說,你外祖父爲了斷掉我們這樁情緣,已經在飛劍門中給她找了一個根正苗紅的夫君,此人姓魏,是飛劍門二掌門的公子,雙方父母明日就要來訂親。我問你娘,是不是決定嫁給魏公子,你娘含淚點頭,又對我說難以割捨這段情誼,臨別之前你娘伏在我懷裡痛哭流涕,道:郭郎,從明算起我就是魏家的人了,作爲魏家的兒媳,我須要恪守婦道,再也不能和你單獨出來夜遊賞月,不過今夜我依然是無主之人,爲了彌補對你的傷害,我決定將閨女之身獻給你,我聽後忙道:婷兒,那怎麼行倘若我毀了你的貞潔,你將來的夫君又怎能容你,哪知你娘苦笑道:這事一來算是給你感情的彌補;二來也是對我爹阻斷我倆姻緣的一個報復,我不敢違抗我爹的旨意,但我要告訴我爹,我對這樁婚事非常不滿,婷兒說罷,將頭深深埋進我的懷裡,我熱血衝頭就就和你娘幹了那事,自此之後我恪守之前的諾言,再也沒踏進徐家一步。在此之後,我雖憑着絕倫的武藝在江湖從未吃虧,但因爲婷兒之事,我心中還是非常鬱悶。爲了忘記你娘,我漸漸喜歡製造惡劇,去嘲弄權威、褻瀆威嚴。失掉貞潔是婷兒對他爹的報復,而種種邪舉,則是我對整個江湖假仁假義的鞭笞。只有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驚慌失措醜態百出的慫樣,我才能暫時忘記失掉你孃的苦痛”,郭沛天愈說愈加動情,竟掉了幾滴傷心的眼淚。

郭沛天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六七天前,我在山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山下的師兄師弟在給我頻發暗號,我本以爲他們又要邀我去哪裡作惡,沒想到他們竟帶來了你娘。我倆見面之後,你娘二話不說,只告訴我當日她身懷了我的種,而今我的親生兒子就在江門被俘,求我馬上去救他。我見她救子心切,將她帶到山洞內給她上了點刀傷藥便走了,哪知道那歹人的刀上竟然有毒,婷兒啊婷兒,你在天之靈別散,待天哥給你報仇去”,郭沛天說完此話,回頭對我說道:“我兒,爹爹我現在就去山海關蕩平那金狼幫,而你孃的屍首,就由你來葬在洞後吧”,言畢,他用雙手撫住洞內的石牆,向左右兩邊輕輕一掰,說來也怪,此前光滑無暇的石牆竟然從中間裂出一道細縫。郭沛天在細縫裡摸出一個把手,伸手一拉眼前竟然多了一扇暗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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