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週五下午,結束了在南粵省的考察,王思宇率隊返回渭北,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剛剛進屋,瑤瑤就撲了過來,抱着他的大腿,扭來扭去,撅着小嘴,滿臉不高興地道:“舅舅,你怎麼纔回來啊?家長會都已經結束了呢!”
王思宇笑笑,抱着她來到沙發上,從旅行包裡翻出許多禮物,擺在茶几上,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略帶歉意地道:“小寶貝,舅舅最近工作很忙,實在是分身乏術,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參加。”
“好吧,那隻能等下次了!”瑤瑤聳聳肩,小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把茶几上精緻的禮品盒一樣樣地打開,目光落在一件藍寶石吊墜上面,登時被吸引住了,忙取了過來,掛在脖子上,掙扎着跳到地上,一溜煙地跑到鏡子前,扭着身子,照來照去,美得合不攏嘴。
王思宇登時無語,笑着道:“小寶貝,這是給媽媽的,那些玩具纔是給你的。”
瑤瑤回過頭,吐了下小舌頭,做着鬼臉道:“舅舅,玩具不要了,給媽媽吧,我只要這個吊墜就好了,真的很漂亮呢!”
廖景卿沏了茶水,坐到王思宇旁邊,溫柔地注視着瑤瑤,招手道:“瑤瑤,乖些,這件禮物太貴重了,你不能戴出去,免得丟掉,先放在媽媽這裡,我幫你保管。”
“不用了,人家不戴出去,就在家裡用,肯定不會弄丟的!”瑤瑤嘻嘻一笑,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用小手捧着藍寶石,樂顛顛地跑回樓上,逃進臥室,把房門隨手關上,坐在牀上,望着寶石上閃爍的柔和光澤,喜歡得愛不釋手。
廖景卿收回目光,苦笑着搖搖頭,喃喃道:“這孩子,真是不像話,現在就知道搶東西了,以後可怎麼得了!”
王思宇笑笑,把西服脫下來,掛到旁邊的衣架上,解下領帶,輕聲道:“姐,家長會是今天開的吧,怎麼樣?”
廖景卿莞爾一笑,柔聲道:“還好,老師的評價很高,瑤瑤蠻聰明的,也會討人喜歡,最近成績也還穩定,能排到前五名,就是有些莫名的優越感,潛意識裡,瞧不起其她小朋友,不太合羣,班主任悄悄提醒了,讓咱們加強教育。”
王思宇點點頭,皺眉道:“這可不成,找時間,要好好和她聊聊,也請班主任做做工作,幫忙改正,小孩子嘛,最聽老師的話。”
廖景卿點點頭,伸手提了下肩頭的吊帶,微笑道:“小弟,你不用管了,馬上就要放假了,回到玉州後,我放下別的事情,專心管束她。”
王思宇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柔夷,輕聲道:“別回去了,那麼久,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廖景卿臉紅了,瞟了他一眼,柔聲道:“那怎麼行,已經和小蕾阿姨說好了,她們娘倆在華西,也很悶的。”
王思宇笑笑,剝了瓣桔子,送到廖景卿的嘴邊,輕聲道:“姐,過段時間,可能又要調動了。”
廖景卿張開粉脣,含了桔子,一臉嬌羞地道:“去哪?要離開渭北嗎?”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還在渭北,不過,可能要到其他城市,海通市的可能性大些。”
“那倒不遠。”廖景卿嘆了口氣,摸了摸耳畔的髮髻,溫柔地望着他,輕聲道:“過去之後,找個保姆吧,你粗心大意的,沒人幫着料理生活,倒還真有些不放心。”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來,搖頭道:“姐,不用擔心,到時住在賓館,服務員會打理好一切。”
廖景卿點點頭,又拿手支着下頜,蹙眉道:“剛來沒多久,就要外調,這裡不太順利嗎?聽外面人講,唐家那位太子,很霸道的,把前任市委書記都趕走了,不知是否屬實,你和他做搭檔,確實很不容易。”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含笑道:“姐,那些看法都是片面的,裡面有很多客觀因素,一時不太好解釋,不過,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沒有那麼難相處,我這次離開,能夠回到重要崗位,專職副書記這個位置,實權有限,我也不是很喜歡。”
廖景卿嫣然一笑,輕撫額頭,柔聲道:“小弟,官場上的事情,我是不太懂的,不過,有了權力,一定不要濫用,要多爲老百姓做些好事,現在,外面都把房價、醫療、教育中存在的問題,稱之爲新的三座大山,很不滿意,你既然關注民生,就要在這方面下些功夫,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兩人之間,很少就這類話題進行討論,王思宇微微一笑,放下杯子,把身體仰在沙發裡,攬了她的纖腰,輕聲道:“姐,你談到的這些問題,只是冰山一角,事實上,現在存在的問題,遠遠比這些嚴重的多,這是由體制中的一些頑疾決定的,如果不進行大力改革,在特定的環境下,會產生極爲惡劣的後果。”
廖景卿微微一怔,蹙起秀眉,悄聲道:“感覺還好啊,真的有那麼嚴重?”
王思宇點點頭,閉了眼睛,淡淡地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最近七八年間,我們的銀行儲蓄一直是負利率,這也就意味着,把錢存到銀行,無法實現保值的功能,相對於物價的漲幅,實際上,存款是逐年貶值的,在高達二十八萬億的居民儲蓄存款中,有相當多的部分,都是老百姓爲了子女教育、婚姻、以及養老,防範疾病的保命錢,是不敢拿出來消費的,更不能投資,即便這樣,還是在迅速貶值。”
頓了頓,他又喝了口茶水,嘆息道:“而那些能夠通過關係,以極低的成本,從銀行搞到大量貸款的單位或者個人,都因此大發橫財,一些利益集團,利用老百姓儲蓄的錢,反手來推高物價,盤剝百姓,聚斂錢財,這種狀況,一天不改變,社會就不會有真正的公平公正,民生問題也不會得到徹底解決。”
廖景卿沉默下來,半晌,才幽幽地道:“既然政策不合理,爲什麼不試着改變?”
王思宇睜開眼睛,含笑望着她,搖頭道:“姐,權力氾濫和資本氾濫,是當今社會的兩大毒瘤,權力結構,決定富裕程度和分配方式,如果不進行政治體制改革,是無法扭轉的,但有能力進行改革的,恰恰是利益階層最大的代言人,他們只會緩解矛盾,不會真正解決問題,所以,這種狀況,會長期存在下去。”
廖景卿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轉移話題道:“小宇,前天到淼淼那裡去了,她那裡擺了好多泡麪,生活也沒有規律,人瘦了很多。”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小傢伙嬌生慣養的,自理能力不強,鍛鍊下也好,不必太擔心,要是在外面撐不住,她自己會回來的。”
廖景卿橫了他一眼,柔聲道:“要是照顧不好小姨子,小心老婆來了發飆。”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不會的,小晶人很好,以後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見面。”
兩人正閒聊着,手機鈴聲響起,卻是鄧華安打來的,電話接通後,他壓低聲音道:“王書記,剛剛得到消息,趙山泉逃掉了。”
王思宇皺皺眉,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消息準確嗎?”
鄧華安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道:“肯定沒錯,昨天下午,他到下面縣裡開會,當晚就在賓館住下了,可第二天上午,就沒見到人,手機也沒有開,司機和秘書,都不清楚他的去向,縣領導以爲他去處理私事,開始還沒有注意,直到中午,還不見人影,就慌了神,發動全縣警力,四處去找,又調出賓館的錄像,卻發現,他是在凌晨時分,悄悄溜掉的,到現在都沒有回家。”
王思宇點了顆煙,皺眉吸了一口,點頭道:“那有可能是逃掉了,現在能實施抓捕嗎?”
wωw◆ тTk án◆ ¢Ο 鄧華安笑笑,搖頭道:“不成,那個葛少華,是香港黑社會出身,各種招數都見識過,嘴巴很嚴,死活不肯把他供出來,還有個京城來的大律師,也在裡面攪混水,很難對付。”
王思宇撣了撣菸灰,擺手道:“那是表面現象,應該是扛不住了,否則,他也不會連夜脫逃,你們應該想辦法,採取必要的措施,儘快把人找回來,不然,消息傳出去,就又是一樁醜聞,太影響洛水市形象了。”
鄧華安打了個哈哈,摸着鼻子,不以爲然地道:“王書記,逃了更好,他是政府那邊的人,上面有唐衛國,還有莊省長,反正又不丟咱的人!”
王思宇板起面孔,輕聲道:“不行,要顧全大局,三天之內,務必把人找回來。”
“好的,王書記,我這就去安排。”鄧華安咧了咧嘴,苦笑着掛斷電話,趕忙去做安排。
約莫十幾分鍾後,唐衛國也把電話打來,有些惱火地道:“王書記,我真是看錯了人,那個趙山泉,實在不像話,案子還沒查清,他居然逃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輕聲道:“可能是得到什麼風聲了吧?前段時間,見到莊省長,他還當面作出指示,要密切關注趙山泉,如果涉及到經濟問題,一定要嚴肅處理,沒想到,還是被他溜掉了。”
唐衛國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是啊,本來已經囑咐羅彪了,讓他盯緊些,沒想到,在下面縣裡逃掉的,過幾天,中組部的領導就要過來,宣佈重大決定,這個時間真不好,若是傳出去,上面怎麼看我們洛水市委市政府?”
王思宇微微皺眉,沉吟道:“衛國兄,這個消息,尹書記知道了嗎?”
唐衛國擺擺手,淡淡地道:“沒有,消息已經嚴密封鎖了,市裡的領導,我只和你通了氣,咱倆定了,再去和他彙報。”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儘早安排吧,免得被動。”
唐衛國拿起茶杯,有些不屑地道:“這個趙山泉,軟骨頭一個,真是沒擔當,我琢磨了,如果暫時找不回來,就統一口徑,他外出學習去了,先把事情壓下來,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對莊省長也不好,是吧?”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你決定就好,非常時期嘛,是要慎重些,不過,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吸取教訓,從嚴治吏,免得類似的情況再度發生,對上對下,都沒法交代,對吧?”
“是啊,佑宇兄,你說的對,過段時間,應該再梳理一下,對幹部隊伍進行全面的考察!”說完後,唐衛國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不緊不慢地道:“抽時間,咱們三人再聚聚吧,也算是爲啓明兄踐行,沒想到,前面趕走了獅子,後面又來了老虎,現在的形勢,還是很微妙,咱們兩人,應該多溝通。”
王思宇‘嗯’了一聲,寒暄了幾句,就掛斷電話,暗自思忖着,唐衛國也已經察覺到,林書記在渭北的動作,有些異乎尋常,而尹兆奇是否只是過渡,也就成了未知數。
渭北的棋盤上,雖然經過了一輪較量,在大方向上,依然沒有分出輸贏,雖然從魯東調來了強援,但有尹兆奇壓在上面,唐衛國想再進一步,恐怕也是很難了。
如果不離開洛水,王思宇也可能被兩人壓住,沒有施展的空間,正是因爲看清了這點,他才同意了莊孝儒的建議,到其他地區發展,爭取早日把棋路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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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狀態低迷,和股市一樣,找不到支撐,如果說股市是因爲國際板的即將推出,和美國債務危機一觸即發的影響,我這狀態,就有些詭異了,儘量調整吧,能堅持看到現在的讀者,可以去炒股了,這心態沒得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