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紅旗車飛馳而過,隔得老遠,迎面而來的其他車輛就紛紛避讓,遇到紅綠燈或是岔路口,交警或許也是事先接到了通知,攔住其他車輛,確保紅旗車順利通行,林辰暮是徹底體驗了一次特權車子的威力。
“這樣纔對嘛,搞什麼低調,連貓貓狗狗的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要不是正執行任務,我恨不得下去狠狠揍他一頓。”風馳電掣的車子上,副駕上的狼牙就頗有些不滿地嘀咕道。
陳雪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林辰暮卻是有些好奇,遲疑了半晌,才又問道:“剛纔那個人,你們會如何處置?”
“那還用說?先送到國安去,把他八輩子祖宗都給查清楚再說。”狼牙大大咧咧地說道:“有沒有問題,不折騰掉他一層皮,是不會那麼輕易讓他出去的。”
雖然明知那個中年男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仗着自己開的是奔馳越野,就肆無忌憚的,掛了別人的車還理直氣壯的。可聽狼牙這麼一說,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陳雪蓉卻看了他一眼,說道:“按理說,衝撞了我們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車輛,即便是當場擊斃了也只能自認倒黴。”
林辰暮就不由暗自咋舌,卻也知道,陳雪蓉她們,那都是持有所謂的“殺人執照”的,說這話一點也不誇張。那個中年男子自己不開眼,偏偏撞到槍口上來,也真是算他倒黴的了。想來平日裡欺負人也欺負慣了,沒想到這次踢到鋼板了,真是報應。
車子拐上後海南沿時,秀麗的景色令人心胸爲之一暢,陽光明媚,草長鶯飛,波光的湖面上隨處可見鱗次比的四合院的倒影。翠綠的葉叢,亭亭玉立荷花,和京城的四合院羣構成一幅絕美的風景畫。
車子左拐右拐的,就連自認爲方向感很強的林辰暮都搞得有些暈頭轉向的時候,才發現,路上的行人和車輛漸漸少了許多,沿途門口站着崗哨的地方倒是不斷的多了起來。而紅旗車的車速,卻比外面慢了許多。
首都的紅牆大院,往往就象徵着權利,向來是無數人憧憬和嚮往的地方,不到一定的級別,是不可能居住在這裡的。
紅旗車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的門前,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警衛上前一番盤問,仔細檢查車子的通行證,並打電話問了後才放行。車子繼續開動,順着花圃又前行了數十米,最終停在一個帶院子的兩層小樓跟前。小樓佔地面積不小,顯得有點古意。
門口站着一個三十來歲的戴眼鏡的男子,見車子來了,就殷勤地上前來想要替林辰暮打開車門。
男子林辰暮認識,是姜老身邊的生活秘書李昊源,雖然不及真正的大秘那麼位高權重,卻也是姜老身邊的貼己人,許多姜老不方便出面辦的事情,都由他來辦理,因此,在許多人看來,他所說的話就代表着姜老的意思。在外面,級別雖然只是副廳,卻令許多封疆大吏都不敢等閒視之。
姜老去醫院看望林辰暮的時候,李昊源也隨行了。後來,他不止一次去過醫院,代表姜老探望林辰暮,因此,林辰暮對他蠻熟悉的,就有些誠惶誠恐,連忙推開車門下來,對李昊源說道:“怎麼敢勞煩李哥?”
“哈哈,林老弟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李昊源是一點架子都不端,身價放得極低。
他是爲數不多知道內情的人中的一個,當然不會在林辰暮端什麼架子。林辰暮沒怎麼靠姜家,年紀輕輕都已經是一個副處級的實權幹部了,以後再有姜家的助力,一飛沖天是指日可待。而他的前途,和姜家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老爺子推了幾個應酬,在裡面等了有一會兒了,老弟快跟我來吧。”說罷,李昊源急急忙忙就拉着林辰暮往裡面走去。
院門外面,還等了幾個人,都是來想要見姜老的,見到這一幕,不由就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從彼此的目光裡看到了驚駭之意。剛開始見到李秘書等候着院門外,還以爲是來了什麼中央領導,否則也當不起李秘書的親自相迎。卻不曾想,居然是如此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不由就紛紛揣測起林辰暮的身份來了。
要知道,到了姜老爺子這種位置,一言一行都有無數的眼睛盯着,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引發人們無限的遐想。
林辰暮哪裡知道,現在有不少人關注着他,而是回過頭來看了陳雪蓉他們一眼。陳雪蓉就笑了笑,給他比劃了個打手機的手勢,林辰暮就點了點頭。
李昊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心裡卻是不由得暗歎不已,姜老這個嫡孫真的了不得,即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對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和煦,不擺一點架子。而且,他還很懂得收買人心,只是很平常普通的一個眼神動作,卻能讓別人心生出受到重視的感激來。而交好這些特別機構的人物,對於他以後的發展,也是大有裨益。
穿過一個小花園,這才進入到大廳裡面。
大廳的裝修和佈置顯得很是古樸,牆壁上掛着幾幅字,是龍飛鳳舞,鏗鏘有力,雖然比不上大家,但很有幾分氣勢,不是心胸豁達的產物,也是境界到了的緣故。寬大的窗戶和柔美的光線散發着溫馨的氣息,透過窗外不遠處是大片花池,觀之賞心悅目。
姜老爺子背對門站着,雙手負在身後,半仰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牆上的一幅字,而這一幅字,和其他的不同,整個佈局大氣磅礴,一手狂草鐵畫銀鉤,力透紙背,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家的墨寶。
李昊源衝林辰暮使了個眼色,自己就先出去了。只留下林辰暮站在那裡,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甭提有多難受了。
“聽說你想走?”正在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姜老爺子卻轉過身來,掀起濃眉,冷電般的目光悠忽掃了過來,話語間似乎還帶着嚴厲的味道。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之壓迫過來。
“是!”林辰暮深吸了口氣,目光平靜地朝着姜老爺子嚴厲的目光迎了上去,卻是沒有絲毫的怯意。
這種直面交鋒的結果,似乎有些出乎姜老爺子的預料之外!沉默片刻之後,他發出了一聲帶着強烈怒意的哼哼聲,道:“這首都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嗎?”
“我是地方幹部,還有許多工作等着我去做。”
“忙工作是好事……”姜老頓了片刻,臉上已經看不見惱怒的跡象,恢復了古井不波的表情,淡然說道:“不過,我和你奶奶的意思都是,你就別回武溪了,乾脆來首都發展。這樣你奶奶想你的時候,也能見得到你。工作問題,我會替你安排好的。”
“不用,我還是想回武溪。”林辰暮平靜的目光中突然暴起一道利芒,年輕且平靜的臉上,奔涌起一陣激昂。
姜老爺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有點難看,不過卻又眯着眼睛看了林辰暮一眼,說道:“是不是你媽不想讓你回首都?”
“不是,這和她沒有關係。”林辰暮就說道:“我還是想我自己的路,自己走。”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老爺子在心態上也不能免俗,感覺到被拒絕後,微微不快的哼了哼,卻愕然有些發現,林辰暮的堅持固執的樣子,和他爸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就連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那個晚上,自己和兒子,也是類似於這樣交談,而兒子的態度同樣堅決。一時間,讓姜老爺子不由有些時光錯亂的感覺。
想到英年早逝的兒子,姜老爺子心裡一陣陣刺痛,看向林辰暮的目光,不由就柔和了許多。
“其實你在首都這裡,同樣可以發揮作用。我聽小蔡就說過,你很難乾的。而且,有了中央部委的任職經歷,對於你以後的升職提拔,都是有好處的。”姜老爺子就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這要是讓熟悉他的人見到了,肯定會大跌眼鏡。
聽到小蔡這個稱呼,林辰暮先是一愕,隨即才反應過來,姜老爺子所說的是發改委主任蔡元峰。想必能這樣稱呼蔡元峰的,國內應該找不出幾個來吧。
“這個以後有機會可以考慮,不過現在,我在武溪高新區,工作剛纔展開,還不想那麼快就離開。”林辰暮淡淡的說道。
姜老爺子心頭不由就浮起一股無力感來。他的話,就連一號首長都不得不認真思考,可到了林辰暮這裡,卻油鹽不進,他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原本今天把林辰暮叫過來,還想着讓他認祖歸宗,把名字改回來的,可現在看來,是更說不出口了。
他明白,林辰暮雖然沒有明說,卻似乎並不想和姜家攀上什麼關係,甚至到了如今,林辰暮都沒有叫過自己一聲爺爺。一想到這裡,姜老爺子不由就感到悲哀。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要和姜家搭上關係,哪怕是隔着八帽子遠。可到了林辰暮這裡,卻似乎全然沒有放在眼裡。
“對於這次你在機場被刺,你怎麼看?”姜老話題一轉,就問道。
林辰暮搖搖頭,說道:“不大好說,我的仇家太多了。”
“我聽小楊說,你無意中掌握了你們省政法委書記貪贓枉法的證據?”
“也談不上掌握,只是機緣巧合碰上了。”林辰暮就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經過講訴了一遍。對於他來說很困難的事,對於姜老爺子來說,或許也就一句話的事。
姜老爺子微微點點頭,又說道:“不過我聽小楊說,前幾天,那個叫什麼嫣然的小女孩兒死了。”
“什麼?”林辰暮猛地站起身來,滿臉都是震駭和不敢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