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一凡推掉了別的應酬，和何蕭蕭一起找了僻靜的地方。
他剛剛坐下，何蕭蕭就帶着小苗苗推門進來，兩個人點好菜，張一凡就問起她關於一小的事情。學校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王法了嗎？他們如此無法無天！
何蕭蕭將自己上午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張一凡氣得直拍桌子，還差點把苗苗嚇哭了。
真是豈有此理！傷風敗俗，簡直是玷污了爲人師表的名節。這樣的老師又能教出來什麼樣的學生？如此下去，連小學生都知道，要給老師送禮，否則會被老師鄙視和責罵。
看到張一凡發這麼大火，何蕭蕭就勸了句，“你輕點，嚇壞小孩子了。”
張一凡摸出手機，就要給段振林打電話，後來想了想，這事情還不能這樣算了。如果直接一個電話打給段振林，他在上面吼幾聲，下面渾然不知是什麼回事。
要根治這種不正之風，得有一種有效的方法和途徑。還是明天到辦公室裡，好好跟段振林說說，如何展開對教育系統這一塊的整頓。
太過份了，簡直是痛心疾首。
想起自己童年時候的老師，張一凡就有些懷念，現在這些都是什麼人啊？爲什麼現在人人都想當官，人人都想發財，一切向錢看，讓太多的人扭曲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貪腐之風，屢禁不止。
晚上這頓飯，吃得他一點胃口都沒有。爲了求證何蕭蕭話裡的事實，張一凡決定明天去一小看看。
第二天，張一凡在辦公室裡向秦川瞭解新規劃區的事，現在第一期和第二期分別動工，很多項目正在啓動。
秦川雖然不主管這一塊，但是張一凡賦予他監管的權力，他隨時可以瞭解新規劃區的進度以及工地上項目情況。
談得正認真的時候，秦川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有些無奈地搖頭道：“這人真煩，一天也能打上幾個電話，哆哩哆嗦的。”
然後他把電話掛了，繼續跟張書記談正事。沒想到對方很固執，一個又一個電話打進來，惹得秦川實在火了。
對張一凡歉意地笑笑，“我去接一下。”
本來想不接的，但是怕張一凡懷疑，秦川只得把電話接了。
幾分鐘之後，秦川再次進來，向張書記解釋道：“一個一小的老師，很煩。天天打電話過來，要我幫他侄女找個工作。”
“一小的老師？”張一凡聽到這句話，心裡就很反感。因爲昨天晚上聽了何蕭蕭的彙報，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老師向學生索賄，道德敗壞，他們是站在教育一線的工作人員，居然以這種心態去教育祖國的一下代，情可以堪？
昨天是聽到一小的老師向學生家長索賄，教室裡的位置居然還能明碼標價，古之怪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現在又聽到秦川說有老師要他幫自己侄女找工作，張一凡怒火難耐，沉着臉問道：“怎麼回事？”
秦川很奇怪，張書記爲什麼發這麼大火？於是他原原本本，將這事情給說了一遍。
原來秦川的小孩自去年就在一小讀書了，剛開始去報名的時候，被分在乙班。秦川當時也不知道甲班與乙班有什麼區別。
後來劉梅去過學校，聽人家說起一些事情，便回來跟秦川反映。決定把孩子的情況告訴學校，也要分到甲班去。
秦川想了想還是阻止了，那時張一凡初開雙江市，秦川也是根基不穩，秦川要劉梅萬事忍忍。於是劉柳便準備了一個紅包送給班主任，這纔將小孩調到了中間的位置。
沒過多久，讀三年級的小孩拿回來一張請柬，說是老師過生日，在店子裡擺酒，要學生家長去赴晏。
這事劉梅也忍了。那天去喝酒回來這後，劉梅便一個勁地發牢騷，說什麼狗屁酒席，吃得跟豬屎似的，也枉她送了五百塊錢。
秦川是男人，對這些東西也不計較，而且自己又不缺這幾個錢，爲了孩子給更好的接受教育，他覺得無所謂。
可是後來，不是這個老師，就是那個老師過生日，去年讀了半個學期，吃了三席酒。這還不算，然後老師還要家訪，來一次，劉梅又是煙又是酒的，甚至還夾着一個紅包。
誰知道這次家訪過後，麻煩更多了，班主任知道秦川在市委上班，可能經過多方打聽，得知秦川就是市委秘書長，便隔三差五過來串門。
要秦川幫他女兒找個工作，秦川也笑着同意了，就在今年年初，秦川將他剛剛高中畢業的女兒，弄進了電信局。
誰知道，這次他又找上門來了，提了兩隻老母雞，幾瓶酒，求秦川給他侄女找個單位。秦川就火了，前段時間還發了頓脾氣。
這個班主任停了一段時間沒來找秦川，這不從昨天開始，又來竄門了。還拿了五千塊錢，一定要秦川給他侄女弄個工作。
秦川身爲市委秘書長，弄一二個人進單位自然沒問題，但是他很反感這位班主任。可人家偏偏死皮賴臉纏着他，搞得秦川很惱火。
聽完秦川的話，張一凡便開口罵了粗話，“你他MD有病，這種事情也縱容。爲什麼不早說？”
秦川當然想提，但是雙江市一直內鬥不斷，爲了不影響張一凡的佈局，他便將事情瞞了下來。而且教育局屬於市政府那邊一個副市長分管的事，秦川也不好插手。
如果自己提出來，別人會以爲他是挑毛病，故意找麻煩。說他們市委的人越權，去插手政府那邊的事。
換了現在就不同了，市委這邊，除了寧成鋼這隻死老虎，其他的都被張一凡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抓緊了市委這塊，纔好騰出手來監管政府那邊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段振林現在分管教育這塊，如果他提出要整頓，就變得名正言順多了。市一小的事只是冰山一角，其他的地方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學校如此進行公開的亂收費，教育局會不知道？
縣級鄉鎮亂收費，加重農民負擔，教育系統亂收費，又加重人民羣衆的負擔。加重學生心理負擔，更重要的是，帶壞了風氣，給社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這個問題，秦川用大拇指想想也知道了，上行下效，教育局在這上面，肯定也撈到不少好處。所以對下面的人睜隻眼閉隻眼，這才導致了貪腐之風在學校裡盛行。
從來就只是聽說過，學校裡學生之間的攀比之風盛行，一個比一個俏，比家裡有錢，比背景，比女朋友，比化妝品，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現在的老師，也是一個比一個混蛋！
不行，如此下去，老百姓就沒法活了。學生讀書就算是成績好，思想上肯定也有問題。張一凡拍着桌子道：“秦川，這件事情我要批評你。你是市委領導，國家幹部，堂堂的共產黨員，怎麼可以縱容他們？縱容也是一種犯罪。你給我馬上去打個電話，把那個一小老師的女兒從電信局開除！你們這些市委市政府幹部，居然成了給他們跑腿的筒子，豈有此理！”
張書記生氣了，指着秦川罵了起來。
不過，他罵了秦川，秦川反而心裡舒坦。要是張書記沉默不語，他就覺得問題來了。罵，說明兩人之間沒有隔閡，罵有時也代表着一種親切。
張一凡罵完了，又問了一句，“你確定沒收他的錢？”這句，只有跟自己最親信的人才會說出來，換了另一個人，張一凡問都不問。
秦川發誓保證，“絕對沒有！”
“好！那你馬上去辦！”
秦川點點頭，“我這就去！”
然後秦川出了辦公室，給電信局的局長打了個電話。
那局長半天沒有想明白，秦秘書長這是什麼意思，剛剛搞進來的人，居然又要我想辦法搞掉？他也想搭上秦川這條線，這可是最好的機會。
事情的轉變，讓他摸不着頭腦了。
秦川一走，張一凡就讓李偉給段振林打個電話，如今這件事情在他心裡不吐不快。自己最敬重的職業，最崇拜的老師，居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張一凡痛心疾首啊！
段振林剛到雙江市，正愁着怎麼開展自己手上的工作。雙江市這攤子事，可不是隨便可以搞好的。每一個單位，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定的背景。在沒有摸清楚背景之前，絕對不要亂動，這是段振林爲官多年的經驗。
被張一凡叫過來之後，段振林聽說了這事，心裡倒吸一口涼氣。以前在濟州縣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學校雖然有亂收費現象，還不至於向學生明目張膽地索賄。
太可惡了！
聽過之後，段振林就道：“教育局的胡局長跟寧書記走得很近，這事我去調查看看。”
張一凡道：“不能只是調查看看，一定要殺殺這股亞歪風邪氣，抓一二個典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好的！這件事情，我親自去辦”段振林走的時候，他一直在心裡琢磨，張書記爲什麼對這件事情如此上心？看來是有人在他耳邊說過什麼話，段振林琢磨着，便立刻去安排調查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