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意外，張一凡打道回府。
發生這種事情，他自然很生氣。不過騰飛倒是明白，今天張書記的生氣，似乎是裝出來的。
回到市委交待所，這交待所其實已經是賓館的級別，只是名字沒改，裝修到佈局，基本上達到了三星的要求。一行人進了交待所的會議室裡。
張一凡自己主動坐到一旁，把正席讓給肖書記坐，“你是常山的市委書記，父母官，案子由你來查，我們都是旁聽！”
張一凡這麼一說，蘇新國，陳建軍等人，都自覺在坐在張一凡的下首。騰飛也拿着本子，坐在旁邊做記錄。肖書記一臉苦悶，從張一凡的表情，他絕對看不出任何古怪的成分。
但是死胖子這事，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心裡還是有數的。張一凡讓他查這案子，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肖書記咬咬牙，“張書記，這恐怕不妥吧？……”
有人泡來了茶水，每人一杯。張一凡端起茶水，“這也是考驗幹部的一個指示，有何不可？”他看着外面道：“把申冤的人帶進來！”
唐武親自去了，不用當地公安部門的人插手。死胖子見過唐武的，不由投過一絲示好的眼神，哪知唐武對此視而不見，一付公事公辦的模樣。
將死胖子帶進來，在會議室靠牆的位置上坐下。兩名由省廳過來的幹警，神情嚴肅地站在死胖子的身邊。會議室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連死胖子都感覺到，今天進了公堂。
不過有張一凡和唐武他們在，死胖子在心裡想，他們常山班子應該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吧？
常山市長此刻有些懵了，張書記這架勢，有點不合程序啊！
再看那些媒體，一個個象打了雞血一樣，那種興奮不言而寓。今天張書記常山之行，挖到大新聞了。
張書記懲奸除惡，常山領導班子再出貪官！
令人多麼興奮的消息，現在這個社會上，老百姓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事情。因此，這些記者們，一個個翹首以待。
看着這麼多記者架着大炮，調好焦距，等待好戲開場。
肖書記突然覺得有點頭暈，他捂着頭晃了晃，身子一歪，似乎隨時就要倒下。
張一凡道：“看來肖書記身體不適，你們誰來主審這個案子？”
目光落在市長身上，市長馬上搖頭，“有各位領導在，我不行，我不行！”市長有點象個糯米糰子，剛纔還想在領導面前表現一下，看到形勢不對，便打起了退堂鼓。
張一凡回頭朝陳建軍等人望了眼，“聽到沒有，他說不行！”
“難道你們常山領導班子，就沒有一個人爲民作主？蘇新國同志，你去！”
被張書記點將了，蘇新國站起來，坐到首席。
常山領導班子裡有幾個人臉色黯然，耷拉着腦袋坐在那裡，壓抑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肖書記被秘書摻扶着坐在旁。
蘇新國目光如炬，望着下面的死胖子，按流程展開了身份覈實之後，他才問道：“潘順德，你到底有什麼冤情，要狀告常山領導班子？”
死胖子此刻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而他也看到了張書記的態度和架勢，因此把心一橫，“我是來自廣省的投資商，我要狀告常山領導班子不作爲……”
等他把事實陳述清楚，所有人不經深吸了一口涼氣。
陳建軍更是在心裡暗暗思量，張書記這政治課，上得實在有深意。不管死胖子這話，是不是屬實。這儼然已經敲起了一記警鐘。
當地政府如此對待外商，實不明智，不過此舉，必定有他的內情。陳建軍身爲浙西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深感張一凡的用心良苦。
浙西正值招商引資的關鍵階段，每一筆外資的處理，稍有不當，便將成爲世人話柄。張書記似乎在提醒自己，也在警示所有人。
當死胖子說到各大部門，紛紛找藉口向外商企業塞人時，這種現象其實已經屢見不鮮。俗稱打招呼。這個招呼其實打不得，但是很多人都在打。
而常山這次出現的情況，較爲惡劣。
從外商的角度而言，領導打招呼，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之，企業無法管理，不接，則得罪人。
蘇新國現場主審這案子，他看過張一凡的表情，張一凡坐在那裡喝茶，並沒有任何指示。他知道，張書記這是把空間留給自己，讓自己盡情去表演。
這是留給他蘇新國的政治舞臺，蘇新國初進紀委，根基不穩，如何殺敵立威？
張一凡早就想好了對策，蘇新國領悟到了這一點，不禁在心裡感激張一凡的用心良苦。
現場就有當事人在，常務副市長正是其中之一。他曾給死胖子打過招呼，塞二個人進去。而這塞進去的又是什麼人呢？
蘇新國點到爲止，目光掃過這位常務副市長。常務副市長馬上站起來解釋，“絕對沒有這種事，一定是當事人弄錯了。我們市政府一直秉着原則行事，努力打造美麗常山爲宗旨，努力抓好招商工作，爭取爲常山市抓掉落後的帽子，怎麼可能對外商如此行徑？就算是真打了招呼，也只是爲了爭取多解決幾個就業勞動力，絕對不會假公濟私！”
好！蘇新國點點頭，也不*供。畢竟對方是常山市的常務副市長。
接下來，將其他的幾名人分別帶上來問話。
其中有招商局的領導，工商局的領導，也有消防隊和治安大隊的隊長。
這些人看到這架勢，再看坐在牆邊的死胖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可常務副市長坐在那裡，眼神有些遊移。蘇新國對這些人例行問話，他們都說沒有此事，絕不可能。
我們身爲一個黨員，國家幹部，如何幹出這種情況？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憤。
治安大隊長目光瞟過死胖子，壯起膽子道：“我是抓治安工作的，執法機關的幹部，潘順德同志，幹我們這一行的，不論什麼事都講究一個證據。現在你自己單方面想撕毀合同，不想在常山投資，也不能把髒水向整個常山市領導班子身上潑。省紀委的同志，我有一個重要情況想反應。”
蘇新國道：“你說！”
治安大隊長道：“潘順德同志的事情，我大致瞭解一點。他曾經多次跟我暗示，在酒店裡搞幾個法律不容許的項目，希望我們公安機關給予方便。這件事我一直沒同意，所以他後來找我，說給我在酒店裡安排二個人上班。反正酒店開業，總是需要人手的。再者說來，他來常山投資，當然要給常山市帶來利益，或解決勞動力就業問題。因此，他以這些爲交換條件，試圖行賄。有時也送菸酒什麼的，想打通關係。這些都被我嚴詞拒絕了。我估計他懷恨在心，反咬一口。我要說的完了，請紀委的同志明察！”
張一凡看了眼這位治安大隊長，常山果然人才倍出！
這時，死胖子就急了。
“沒有！他血口噴人！”
蘇新國把眉毛一豎，“閉嘴！”
死胖子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然後蘇新國就看着其他人，“你們都是遇到類似的情況？？”
不論是消防大隊，還是工商，招商幾個部門的當事人，紛紛點頭。
蘇新國道：“好！潘順德，你不是說有證據嗎？呈上來！”
證據？？？
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與死胖子之間的協議尚還沒有達成，這哪來的證據？治安大隊長的臉色愣時就變了，咬咬牙，這該死的胖子！
果然，死胖子從身上掏出一個U盤，“我的手機具有錄音功能，不論跟誰通過的電話，它都會錄下來。我把這些文檔存在U盤裡。”
電腦裡播放着幾段通話錄音，證據鑿鑿。幾個當事人大驚失色，真沒想到死胖子居然留了這一手。更要命的不止這些，還有平時他們在飯局上說過的話，死胖子也有證據。
當然，這都是後來鬧翻了之後，死胖子爲了保護自己，故意留的一手。
鐵證如山，幾個人頓時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蘇新國揮揮手，將這些人帶下去。常務副市長垂頭喪氣，挺不心甘地望了眼臉如死灰的肖書記。此刻肖書記突然站起來，指着他們罵道：“你們這些人，簡直是敗壞了常山市的臉。革命隊伍中的敗類！張書記，蘇書記，我身爲常山市委書記，監管不嚴，請求處分！”
這件事看起來，跟肖書記沒什麼大系，下面幾個人做這種事情，放眼全國，常山市絕對不是首例。而且到目前爲止，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一切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肖書記當然意識到這一點，馬上站出來表態！
張一凡淡淡地道：“肖書記表態，未免太早了點吧！還是讓蘇新國書記，把問題查清楚了再作定論！”肖書記的臉又抽搐了起來，看來張書記的意思，決心一查到底。
MD，自己又撞到槍口上了，不用說，張書記如此大的架勢而來，定必將常山的案子做一個典型來抓。接下來意味着什麼，肖書記不用想都明白，他看了眼死胖子，悔不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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