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私人電話，對方是怎麼得知的？直到電話裡傳來陸雅晴的聲音，他這才緩過神來。是了，在江淮這地方，自己只跟陸雅晴相識。
陸雅晴開口就叫自己膽小鬼，看來她還是沒有忘記那晚的事，不過聽起來她的心情尚不錯。應該是從傷感中解脫了。
對於陸雅晴私下裡給的這個稱呼，張一凡有些抗議，那天晚上，他的確不是膽小，而且爲了避免以後的尷尬，他還是不要去碰陸雅晴爲好。
尤其是當他得知，陸雅晴就是陸正翁的女兒，張一凡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可能陸雅晴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張一凡道：“還在，不過正準備回去了。”
“不要走了，留在江淮吧？”電話裡傳來陸雅晴輕快的笑。
“爲什麼？我得回家過春節！”張一凡一本正經道，如果猜得不錯，她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因爲張一凡每次開會的時候，總穿着正裝，髮型和服飾都很講究，而下班之後，他更喜歡穿體閒裝。這個平時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更年輕，而在會議上的莊嚴肅穆，自然就老成許多。
聽說張一凡準備回家過年，陸雅晴嬌笑道：“膽小鬼，不要回去了，姐給你支個發財的招。在這裡過個春節，我保你衣錦還鄉。”
“姐？你個丫頭片子纔多大，居然敢自稱姐？”
張一凡嚴肅地抗議，陸雅晴笑了，“別不服氣，在江淮城裡，那些後生哪個見了我不叫聲大姐。”她還真擺出一付大姐的架勢。
張一凡便正色道：“你有事嗎？”
這句話讓陸雅晴心裡非常的不爽，以前只有她敢這樣問別人，別人哪敢這樣對自己？本小姐是江淮省委書記的女兒，放個屁也是頭等大事，看來這個膽小鬼還真敢不拿自己當回事。
不過，今天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覺得這個膽小鬼有點意思。
女人的心思，很古怪的，這個念頭閃過，陸雅晴就不見意了，她道：“你在哪？我過來找你吧？”
天色已晚，對方又是個有夫之婦，張一凡想這樣不好吧！要不讓他來自己住的六號別墅？就在張一凡猶豫的時候，陸雅晴道：“說啊，你住哪家酒店，我馬上過來。”
這個還真不好說，張一凡想了下，“你不要過來了，就到那晚的酒吧見吧！”
“啊？”陸雅晴驚訝地叫了一句，那種破地方，是她這一輩子去過的，最沒檔次的酒吧。平時她出入的都是高級會所，五星級酒店，要不是那天晚上心情極度鬱悶，情緒不穩定，她也不會去這種沒品味的地方。
陸雅晴當然記得，自己在那裡主動吻過那膽小鬼。而且膽小鬼的手，觸到自己胸部，卻不敢摸。現在他又約自己在那裡見面，難道是對自己有想法？
張一凡自然不知道，自己隨口應句話，就讓她在心裡琢磨了半天，聽到她半天沒反應，便問了句，“有問題嗎？”
“沒，沒……就那裡吧！”陸雅晴已經決定再委屈一次，開着豪華大奔，去那種低檔次的酒吧。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張一凡晃着手裡的杯子，紅色的液體在杯子中晃盪。
酒吧檔次不高，但也不是太垃圾，屬於普通工薪階層和白領們常來的地方，而且這種地方，也有點小資情調。
今天的陸雅晴，可謂是頗有些風雅，那種很時尚的打扮，令酒吧裡本來就不怎麼明亮的燈光爲之一黯。張一凡注意到了，也許這纔是真正的陸雅晴，她只有在長輩面前和傷感的時候，纔會露出那弱不禁風的樣子，眼前的模樣，應該是她的本來面目。
大都市裡的女人，風情萬種，陸雅晴今晚給人的感覺，隱隱帶着一絲大腕兒的風範。張一凡看得出來，她不屬於混際官場中的人物，更不象搞什麼科研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經商！
雖然上面有規定，國家幹部子女，不可以參與這樣的商業活動。但事實上，很多人都在做。有的國家工作人員甚至停薪留職，下海經商。
張一凡在打量陸雅晴的時候，陸雅晴也在打量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眼前這男子給她的感覺，就象前生有過約定似的，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自從遇上了賈詩文，陸雅晴打死都不願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一見鍾情的童話。
但是眼前這個膽小鬼給她的感覺很奇特，她想如果換了一個男人，說不定那天晚上他們就那個了，儘管自己是自願的，陸雅晴想要是真發生了，她一定會後悔。
這種事情，太草率未必是件好事。
膽小鬼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得非常的有原則，有定力。於是，陸晴雅看他，竟然有種越看越對眼的味道。她晃動着杯子，溫柔地道：“難道沒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張一凡道：“你不是說過，過了那晚，你是你，我是我，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我是說，假若那晚我們之間發生了那種事，當然就不相往來了，既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沒這個必要了？因爲我們沒必要回避什麼？對吧！”
她看着張一凡的時候，那眸子裡象要滴出水來一樣，清澈見底。
張一凡便笑了，兩條濃眉飛揚，看得陸雅晴有些神往。
只聽到她幽幽地道：“你不是也說過，我們是朋友嗎？”
張一凡點點頭，“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那好，現在朋友有難，你幫不幫？”陸雅晴望着他，很認真的樣子。
張一凡愣了下，“開玩笑吧，你堂堂一個省委書記家的千金大小姐，會有什麼難？就算是真有，我只怕也無能爲力？”
陸雅晴看着張一凡，突然有些泄氣，“算了，其實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我突然發現，我身邊連一個靠得住的朋友都沒有。唉——”
看陸雅晴嘆氣的模樣，眉頭深鎖，卻是有幾分惹人憐惜。
張一凡道：“你說說吧，能幫得上就幫，幫不上，你也不要怪我？”
陸雅晴看着他，言欲又止，張一凡知道，這是她對自己還不夠信任。於是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口。陸雅晴終於開口了，“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你不就是省委書記的女兒嘛？”
“呵，你這人倒是古怪，這個身份難道還不夠？”陸雅晴覺得很不可思議，一般人知道自己這身份，巴結討好還來不及，膽小鬼倒好了，自己在他眼裡，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她就睜大眼睛看着張一凡，“我還有一個身份，不知道你喜歡哪個？”
“說吧！不過身份這東西，在我眼裡衆生平等！無論高低貴賤。”
“你好象很看得開啊？”陸雅晴越發覺得他這個挺有意思的，說他膽小鬼吧，他又一點都不膽小，說他不膽小吧，自己主動貼上去，他又不敢要？真是個怪胎。陸雅晴此刻，對眼前這個膽小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就用一種研究的眼神看着他。
張一凡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你說得對，自從我拜過菩薩求過佛，我就感悟了。人生本來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也沒有貧富之別。身份和地位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交朋友只憑感覺，再者看對方的爲人，如此而已。”
陸雅晴張了張嘴，“我也拜過佛，爲什麼沒有感悟？”
“那是你沒有誠心，或者是沒有慧根。”
“噗——”陸雅晴差點噴了，不過，她對張一凡的興趣卻是越來越濃，睫毛眨眨，“那你說，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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