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兩位專家基本上得到了這艘航母的大體數據，忙了整整一通宵，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對於這兩位傳家的敬業，張一凡深感佩服。別看他們平時不近人情，但是工作起來那勁很令人敬佩。
當然，象沈婉雲，申一民，張一凡三人也沒有落下，拍照的拍照，幫忙的幫忙，利用這個晚上的時間，將整艘航母大體測繪了一遍。
烏克蘭國防部長雖然五十多歲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狀態，陪了考察團一個通宵。
快天亮的時候，國防部長領來了一個老頭子，這個老頭子看起來有點弱不禁風，被一個二十來歲的烏克蘭少女纏扶着過來。準確的說，應該是大病了一場，張一凡與他見面的時候，發現他眼神中的悲哀。
國防部長介紹道：“這位就是黑海造船廠的廠長兼總工程師馬卡羅夫。也是這艘航母的打造者，很多東西都是在他親自制定下完成。老廠長對這艘船有着很深的感情，他想過來看看你們，也看看這艘船。”
旁邊的烏克蘭美女工作人員，將國防部長的原話進行了翻譯，張一凡伸出手，與老廠長握了握手。
握住馬卡羅夫那手的時候，張一凡能感覺到他的微微顫抖，蒼老的手上，沒有絲毫力道。手上和臉上的皮膚，明顯有了乾涸萎縮的痕跡，兩隻眼睛也深深地陷了下去。要不是旁邊那位烏克蘭少女扶着他，還真感覺到一陣風就可以將他吹走。
張一凡與他握了握手，“老廠長您好！”
他說的是流利的英語，馬卡羅夫點點頭，藉着明亮的燈光，打量了張一凡好一陣子，依然不敢確定地道：“你們是中國人嗎？”
張一凡點點頭，認真地回答，“我們是中國人！”
馬卡羅夫的臉上這才綻放出了笑容，那是一種滿意的微笑，一種欣慰從容的笑。
鬆開張一凡的手，他慢慢走向航母的前方，那個美麗的烏克蘭少女，很小心翼翼地扶着馬卡羅夫，有點戰戰畏畏地，在晨風中慢慢前行。
風中傳來那少女的聲音，“爺爺，慢一點！”
馬卡羅夫突然鬆開孫女的手，一步步，一步步地朝前方走去……
晨風陣陣，帶着黑海腥味的空氣迎面撲來，一排排烏克蘭士兵，畢挺畢挺地站在那裡，很威嚴，很精神抖擻。他們同樣在展示着軍人的威風。
馬卡羅夫來到航母的最前端，迎風而立。
（烏克蘭仍在人間，她的光榮，她的自由，在我們同胞之上，命運將再次微笑。我們的敵人將會消失，像朝陽下的露珠，同胞們，我們將會統治我們自己的自由土地。我們將會獻出我們的靈魂和肉體，爲了得到自由，同胞們，我們將會指明，我們屬於哥薩克民族。）
沈婉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張一凡的身邊，悄悄地道：“這是他們烏克蘭的國歌《烏克蘭仍在人間》。”
老廠長馬卡羅夫唱的是烏克蘭語，張一凡和考察團的人都聽不懂，但是他們能深深感受到這種意境，那種旋律。因爲很快他們就發現，身後的士兵開始隨着馬卡羅夫的聲音，慢慢地唱起了這首歌。
做爲烏克蘭的國民，每個烏克蘭人民都會唱，就象我們的國歌一樣，人人都會。唱國歌，沒有唱得好不好，只有唱得有沒有誠意，心中有沒有祖國，這樣就夠了。
連一直站在旁邊的國防部長也跟着唱了起來，這首《烏克蘭在仍在人間》的歌曲，深深地感動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利加號停靠的岸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造船廠工人，誰都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站在碼頭上，一起唱起了這首《烏克蘭仍在人間》。
“烏克蘭仍在人間，她的光榮，她的自由，在我們同胞之上，命運將再次微笑……”
張一凡很感動，爲這種精神，這份執着，這種愛國熱情所感動。
一個人，不管身在哪裡，都能將自己的祖國銘記於心，這就夠了。
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洪亮，響徹了整個黑海造船廠，在黑海的上空久久飄蕩，飄蕩。那種聲音就這樣一直堅強地存在，刻在了人們的心裡。
很多年以後，張一凡一直還會記起這一幕，不管自己身在何方，坐在什麼位置，祖國，永遠在自己的心裡。
遠處的一座高樓大廈中，一個黴國的中情局特工舉起槍，瞄準着這個倔強的烏克蘭老頭。他在心中盤算着，如果在這個時候將馬卡羅夫幹掉，那麼這筆帳無疑將算到這些中國考察團的頭上。
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他就舉起了槍，瞄準了站在航母最前頭的馬卡羅夫。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後面有一個人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笨蛋，你想我們大家都死在這裡嗎？只有豬纔可以想得出這麼愚蠢的辦法！”這人正是特工隊的頭，一個標準的高大白人。他手裡拿着高倍望遠鏡，看着這航母上的一切，又指了指對面另一棟高樓裡。“如果你開槍，我敢保證是你先死在這裡！”
狙擊手舉起槍朝對面一看，立刻就嚇出一身冷汗，對方的幾個窗口，已經有好幾支槍對準着自己。他馬上就收了回來，靠着牆壁一個勁地大口喘氣。
很明顯，他們的行蹤，已經被對方掌握了，剛纔這個冒險的念頭，足可以毀掉他們整個團隊。幾個人馬上收了槍，匆匆離開。
張一凡在回基輔的路上，腦海裡一直閃着馬卡羅夫站在船頭唱國歌的情況，那一刻，讓他久久不能忘懷。這是一種精神，一種愛國熱情，自己要將這種熱情灌輸下去，讓他們在世界各地遍地開花。
國防部長道：“老廠長很痛恨黴國人，這些討厭又狡猾的傢伙。當年就是他們騙了烏克蘭當局，把好當當的一艘核動力航母給拆散了。他不相信黴國人，當確認你們是中國人以後，他很激動，也很感到很安慰。老廠長是一個很好的烏克蘭戰士！”
張一凡知道他說的是“烏里揚諾夫斯克號”，的確，象這種事情，也只有黴國能做得出來，當時蘇黴爭霸，老蘇聯解體，黴國落井下石，致使烏克蘭本來就拙劣的財政雪上加霜。挪威只不過是綁在戰車上的一隻小卒子。
回到大使館，魯東南早就被今天的一幕給徹底震憾了，他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祖國竟然有收購這艘航母的構想。但是整整一個通宵讓他見證了這個事實，更讓他見證了人家的愛國熱情，想起自己過去的不作爲，便有些慚愧。
在房間裡打開了音響，魯東南將一本刻錄着國歌的碟子放進去，屋裡立刻響起一陣嘹亮的號聲。“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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