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天亮估計的差不多,謝自橫很“重視”爲他“平反昭雪”的事,光公安局開取建設局的警車,就超過了十輛。
餘中豪當然要來了,是以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的身份來的。
雖然公安局七位黨委成員只來了四位,但其場面之大,形式之鄭重,足以讓向天亮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建設局這邊,除了即將退居二線的勞誠貴等三位正副局長沒有露面以外,代理局長高興,其他三位副局長陳文運、于飛龍和孫佔祿,均悉數到場。
高興也很重視這件事,同時也是爲了給自己這個代理局長長長臉,他將這個“平反昭雪”的儀式放在二樓的食堂舉行,各處室頭頭和能來的人前都前來出席。
儀式很隆重,當然也很簡短。
高興首先講話,對公安局領導表示歡迎。
接着是謝自橫,除了代表公安局向向天亮表示道歉之外,還簡單回顧了一下案情。
在向天亮聽來,謝自橫介紹的案情,十句至少有八句是假,也真是難爲了謝自橫,一夜之間,竟能編織出這麼多謊言。
最後,是市公安局的餘政委,宣讀公安局黨委文件。
向天亮沒記住文件的內容,但有一句話,從滿頭白髮的餘政委嘴裡說出來,令向天亮銘記在心。
“向天亮同志,我代表市公安局黨委向你道歉,你是清白的。”
向天亮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或者說,從迷霧重重的雲端,又重新回到有血有肉的現實。
短短几天,局辦公室的變化也不小。
陳大寶還在度蜜月當中,老瓶裝新酒,爲的是老蚌生珠,這傢伙肯定是情海搏擊,樂不思蜀。
李小剛和施正風還是那樣,在局辦公室報個到,然後就不見了人影。
葉楠的辦公室副主任,看樣子當得越來越有味道了,至少小屁股比以前更翹了,說明她在那張椅子上坐得穩了。
李亞娟的變化,只有向天亮才體會得到,她的芳心,或者叫工作重心,基本上都轉移到向天亮的身上,連她在織的毛線衣,都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最大的變化,是關於局辦公室的職能設置,包括設計院和信息處,全局所有的文件、檔案和資料,都歸檔一起,新設立了一個檔案室,級別是股級,劃歸局辦公室領導。
許老夫子許衡太,當了檔案室的第一任主任,看樣子老頭挺開心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新設立的檔案室還有一名工作人員,正是重新上班的向天亮。
善於拿槍的人面對那文山文海,向天亮也沒有意由不高興,畢竟這是進入建設局半年多人,他被正式定崗,這就意味着,他真正的進入了一個固定的工作模式。
有崗有職,有事可幹,是機關新人的首要追求。
至於那個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領導沒有提起,向天亮也懶得開口,那本來就不屬於自己,沒了就沒了吧。
檔案室就設在局辦公室的隔壁,原來的局資料室,加上原來的小會議室打通後,一共三間,地方挺大的。
向天亮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老劉頭劉正風正從檔案室往外搬他自己的東西,他和許衡太正好互換了角色。
沒有人幫忙,自從李亞娟對外散佈了他助紂爲虐的事情後,大家對他採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反倒是向天亮很坦然,劉正風是老鄉,還教了自己不少機關裡的“生存”之道,原先最談得來的同事,又是快要走的人了,覺得沒必要計較太多。
向天亮要上前去幫忙,當然被內疚的劉正風攔住了,“小向,快搬完了,不用幫忙,真的不用幫忙。”
跟着進了檔案室,向天亮湊過,恰好擋住了劉正風的去路。
“老劉頭,我可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一點真相,不然我睡不着覺的。”
劉正風很是不好意思思,兩人之間靠老鄉之情建立起來的關糸,恐怕從今以後再也不復存在了。
“你想知道什麼?”劉正風小聲問道,因爲另一邊還坐着一個許衡太。
“你和向陽衚衕的陳樂加是什麼關糸?你去找他,是不是爲了對付我?古玩市場那些小混混是不是你僱來的?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老局長勞誠貴讓你做的?”
向天亮有些咄咄逼人,劉正風又猶豫了,“小向,一定,一定要說嗎?”
“嘿嘿,你總得讓人死個明白嘛。”向天亮一陣冷笑。
“唉……其實你都猜得到的,老局長待我不賴,我又是個快走的人了,不能跟你們年輕人比麼。”
“這些廢話,你跟我說過不下十八遍了。”
劉正風道:“那個陳樂加,那個陳樂加是老局長昔日老同事的兒子,通過他,老局長知道了那塊陷害你的玉佩的來龍去脈,老局長估計你會找到陳樂加,並且並順着往下查,去找古玩市場的張仲年,所以,他讓我找一些人跟着你,目的就是,目的就是……”
向天亮壞笑道:“怎麼,卡住了?要不要去廁所通一通啊?”他的臉色有些嚇人。
“老局長的意思是,只要阻止你從張仲年那裡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會戴着嫌疑犯的帽子,你的日子就不會好過,等你走投無路了,老局長他就會出面,和你交換各自需要的東西,他跟我說過,關於這一點,你很懂的。”
心裡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和證實,向天亮鬆了一口氣,伸手在劉正風臉上輕輕拍了拍,笑着說道:“老劉頭,這回不用我請你喝酒了吧。”
“不用了,不用了。”無地自容的劉正風,抱着他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擡的離開了檔案室。
“咳……”許衡太在那邊咳嗽起來。
聽得出,他是讓向天亮過去。
向天亮不敢怠慢,急忙走了過去,“許主任,我向你報到來了。”
“除了不能叫許主任,叫什麼都行。”
“哎,我知道了。”
許衡太難得的微笑,“你小子呀,要不是在警校學了幾手,恐怕早被他們玩死嘍。”
向天亮有點驚訝,“許老夫子,你,你什麼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