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老鼠是想要請刁副市長當一個媒介,介紹自己跟陳副市長認識,用金錢鋪路後,請陳副市長放自己一馬,從此以後大家也算是交個朋友。
現在聽刁一品副市長這麼說,自己起初的想法實在是太幼稚了,原來人家心裡惦記的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小錢,而是以後有可能撈到的更大的實惠。
小老鼠沉默了。
刁一品明白,這種事情,即便是小老鼠這樣的老江湖也是需要消化一段時間的,畢竟陳大龍的身份是常委副市長,想要讓他下定決心全力以赴的對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刁一品假裝好心唉聲嘆氣道:
“唉!這些年李老闆一直待我不薄,關鍵的時候我卻出不上一點力,我這心裡可真不是滋味。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個陳大龍。
你是不知道,這混蛋仗着自己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常委副市長的位置,省裡又拉上了一些關係,甚至連市委書記劉國安的話都不放在眼裡,又哪裡會把我這個宣傳部長的話放在眼裡呢?李老闆的事情,我恐怕是有心無力了。”
小老鼠依舊是沉默着,似乎整個人進了某種沉思的氛圍。
刁一品一個勁火上澆油:
“李老闆,你知道這普安市裡,有多少人對這位飛揚跋扈的陳市長不感冒嗎?很多人表面上奉承他,背地裡卻恨不得立即拿把刀把他給宰了,這種人在世上多活一天,那就是禍國殃民的東西!只可惜了,這年頭殺人要坐牢,否則的話,他陳大龍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回了。”
小老鼠聽了這話,擡起兩隻眼睛頗有內容的瞧着刁一品,他是個聰明人,從刁一品的話裡,已經聽出了一些味來。
看得出來,刁一品的內心對陳大龍也是充滿憤恨的,剛纔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刁副市長的說話口氣是出自真心的,他跟那位陳副市長之間一定也是有過節的。
想到這裡,小老鼠心念一動,擡頭問道:“刁部長好像對陳副市長也有些腹誹?”
被精明的小老鼠看穿了自己內心某種情愫,這讓刁一品立即警覺起來,他假裝無所謂的口氣說:
“大家都是同事嘛,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難免在公事上有些意見不統一的地方,要說腹誹倒也談不上,只不過他那樣的領導幹部,只怕也少有幾個人能看得順眼的。”
刁一品把自己跟陳大龍之間的矛盾表白成了官場同僚間慣有的勾心鬥角,好在小老鼠此刻的心思重點並沒有放在傾聽他的解釋理由上。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的銀行賬戶什麼時候能解封?要知道,賬上沒錢,所有的工程都會寸步難行,對於生意人來說,時間就是錢。
小老鼠又對刁一品提出另外需要幫忙的請求:“刁部長,你能幫我跟銀行方面打聲招呼嗎?最起碼要先把賬戶開封纔好。”
刁一品假裝爲難的皺着眉頭說:“唉!如果我的話有人聽的話,我又怎麼會不幫你呢?”
“那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現在沒錢也是寸步難行啊。”
刁一品想想小老鼠說的話也有道理,自己心裡其實是希翼着小老鼠能做些什麼的,要是一分錢都沒有,說什麼都是白說。
他向小老鼠建議道:“有一個辦法,能讓你的銀行賬戶立即解封。”
“什麼辦法?”小老鼠問。
“把罰款給交了,按照他陳大龍的指示,該承擔的老百姓損失賠償都承擔起來,只要這樣的事情做好了,那麼其他的事情也就解決了。”
“這?”
刁一品看出小老鼠的爲難,勸道:
“李老闆,忍字頭上一把刀,爲了以後的大計,你必須忍,你想想看,要想徹底的解決難題,沒有足夠的資金怎麼行呢?”
小老鼠不得不承認刁一品說的話的確有道理,他猶豫了一會後,終於點頭說:“好吧,那就按照刁部長意思辦。”
刁一品故意弦外之音刺激:
“李老闆,你記住了,遇上任何事情都千萬別衝動,大不了退出普安市的建築市場,咱們另起爐竈說不定也能幹出一片天地來。”
小老鼠聽了這話,眼神果然變的有些陰鬱起來,他的嘴角輕輕的抽啊動了一下,衝着刁一品說:
“這普安市的建築土方市場,我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把現在的位置做穩當,現在要是真被人給擠兌走了,只怕到了外地更加做不起來。我就不信了,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我偏偏不走,就是要在普安發展,他又能奈我何?”
刁一品見小老鼠顯然思想上已經入了在設好的套,心裡樂開了花一樣,嘴上卻一個勁勸道:
“李老闆,你別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他不是隨便一個指示,就讓你的賬戶給封了嗎?一個電話的功夫就讓你李老闆無路可走了?他畢竟是市裡分管建築的副市長,你一個人的力量鬥不過他的,除非.......”
刁一品故意欲言又止。
小老鼠哪裡知道這不過是刁一品故意引誘他深進的圈套,趕緊追問道:“除非怎麼樣?”
刁一品“熱心”爲小老鼠分析局面:
“你們兩人現在的情形算得上是水火不容,你若是不想離開普安市的建築市場,除非他主動放棄。可是從我對陳副市長的個性瞭解來看,即便是跟你鬥個你死我活,只怕他也不會輕易捨得放手這塊好處,所以,李老闆必須早作決斷纔好。”
刁一品已經把話說的相當清楚了,小老鼠心裡怎麼會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只是,現在的小老鼠早已不是當初混嘿道時的小老鼠,現在的他有錢,有老婆孩子,手下還有一大幫忠心耿耿的兄弟,爲了一個陳大龍,重新動用嘿道上的手段是否值得?他必定要深思熟慮才能做出決定。
刁一品繼續假裝好心的跟小老鼠說着所謂的知心話:
“李老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有舍纔有得,你要自己想清楚纔好。”
小老鼠從刁一品的辦公室走出來,正午特別刺眼的光線條一下子讓他有些不適應,他嘴裡忍不住罵了一句,“人倒黴的時候,連這太陽都見縫插針的過來讓自己不爽!”
小老鼠怏怏不樂坐車回到家裡,和大老婆說了公司的事情,大老婆曾經在北京當過幾年模特,見識比小老鼠要廣。
聽了小老鼠一番講述後,多了個心眼問道:“你確定陳大龍故意跟你過不去?”
小老鼠回答說,“刁部長親口說的話還能有假?他陳大龍現在的目的可不是隨隨便便跟我過不去那麼簡單,他是鐵了心要把我趕出普安的建築市場,我必須要和他鬥到底。”
老婆問他,“這些話,你聽陳大龍親口說過嗎?”
小老鼠明白老婆言外之意,辯解道:“這種大事刁部長怎麼可能誑我?”
大老婆幫他分析道,“你想想看,這些當官的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求財?既然你之前連刁一品攻下來,爲什麼陳大龍攻不下來?財去人安樂,如果陳大龍真像刁一品所說,把你趕出普安市場目的是爲了求財,那麼從誰手裡拿錢不是拿?跟誰合作不是一樣?”
小老鼠聽大老婆這麼一說,頓時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
他心說,“對呀!既然陳副市長趕走自己的最終目的是爲了求財,跟自己合作和跟別人合作有什麼差別?這會子就像是每次參加工程招投標一樣,誰下的賭注大,幕後功夫做的足,誰就會是最後的贏家。”
在老婆的勸說下,小老鼠的公司在規定時間內繳清 了罰款,而且賠償了相關老百姓的損失。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件事已經落下帷幕的時候,刁一品的心裡卻清楚,或許最精彩的好戲纔剛剛開始。
刁一品的內心無比熱切的巴望着這齣戲的男主角得到的下場正是自己所想的,這樣一來,自己也就可以解脫了。
可是,小老鼠會如他所願嗎?
他真的會因爲刁一品的挑唆,拋棄好不容易洗白的身份,重新沾染嘿道?很多事情在沒有發生之前,沒有人敢下定語。
這就是生活魅力所在,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陳大龍是個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自從分管全市建築這一塊工作後,他利用工作和業餘時間很快對於全市的建築市場全方位經過考察,一個多月後,特意到了劉國安的辦公室,就普安的建築市場向領導進行了彙報。
無論如何,劉國安畢竟是市委書記,正常的工作程序繞開他肯定是不合適的。
劉國安看到陳大龍來彙報工作,愣了好半天的神,他是真心沒想到陳大龍副市長會主動光臨他的市委書記辦公室彙報工作?
其實劉國安這會也正急着找陳大龍,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藉口通知他過來。
小老鼠承攬的商業會所項目突然停工,孫部長的侄兒聽說消息後特意親自打電話給他,請他幫忙從中協調,爭取早日讓工地恢復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