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章 誰是對手的人(九)
保姆猝不及防的見小嚴猛然推門進來,立馬急眼,可能是蔣老大以前交代過保姆什麼,總之,小嚴一看上去就不是保姆心裡內定的要放行的訪客標準拼命攔着。
年輕力壯的小嚴稍稍用力把保姆大嬸擠到一邊,聽她在身後大呼小叫並不理睬,直接大踏步進了蔣老大家一樓的客廳。
燈火通明的別墅一樓客廳裡,蔣老大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聽到外面傳來吵嚷聲,又見突然從門外衝進來一個人倒是嚇了一大跳,看清楚進門的人是縣紀委的小嚴立馬反應過來,放電話衝着小嚴熱情招呼。
“小嚴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不識時務的保姆此時卻正好衝進門,衝着小嚴吼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呢?我還沒問問主人是不是同意你進來,你竟然就自己闖進來了?”
蔣老大見保姆對小嚴這副態度,板臉訓斥:“有你這麼對貴客的嗎?趕緊忙你的去吧。”
保姆一聽蔣老大稱呼小嚴“貴客”,心知自己今天是看錯對象了,表情尷尬的衝着小嚴擠出一絲笑意,識趣的退出了客廳。
“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事?”蔣老大把眼神從不識相的保姆匆匆離開背影身上抽回來問小嚴。
“嗯。”小嚴點點頭。
“聽說紀委的朱大勇副書記今天被市紀委查處了?”蔣老大又問。好看的小說就在黑=巖=閣
“嗯”小嚴又點點頭。
“知道劉紅以什麼理由對朱大勇手?”
蔣老大自從聽說了朱大勇出事的消息後一直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他很想找紀委的熟人打探具體消息,卻又找不着合適人選,正好小嚴今晚過來,他趕緊仔細問詢情況。
“聽說是受賄?”小嚴回答。
“受賄?哼!十個領導九個貪,只要不查全清官!她劉紅分明是利用職權對屬進行打擊報復!”
蔣老大一副爲朱大勇打抱不平的口氣,要說劉紅用別的什麼理由對朱大勇打擊報復倒還說的通,“受賄”這兩個字包涵太廣。
什麼叫受賄?屬拎一箱雞蛋算不算受賄?送一箱茅臺酒算不算受賄?正常的人情往來,人家送東西,領導一樣回送等價禮物給人家,這又算不算受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劉紅昨天剛跟朱大勇大吵一架今天就找個理由把朱大勇給控制了,她對朱大勇副書記的打擊報復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蔣老大想起昨天午朱大勇還在電話裡牛逼哄哄對自己說要對付劉紅,結果人家今兒一早就先手爲強把他給弄進去了。
劉紅那邊天亮了朱大勇纔想着燒炕,晚太多了!
蔣老大心裡明白,從今兒上午朱大勇被市紀委查處開始,這顆棋子就算是廢了,既然已經提前被人拎出局,還提他幹什麼?現在想要掌握紀委內部審訊蔣老二的最新消息,只能靠小嚴這條線了。
“雷老闆的案子有進展嗎?”蔣老大低聲問小嚴。
“蔣書記,自從雷老闆上次推翻以前的口供後到現在一直很堅挺,看那情形他心裡還是對出去抱有很大希望的,目前情況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小嚴彙報。
“不過什麼?”蔣老大皺眉問。
“不過,就算是雷老闆咬住了不鬆口,宏遠公司的很多事情是無法隱瞞的,只要紀委從別的渠道展開調查,還是能抓到有殺傷力的證據。”
“我倒不這麼認爲,從法律條文上來說,雷老闆就是宏遠公司的法人代表,宏遠公司出現所有問題他是唯一的替罪羊,只要雷老闆能守住底線,最後結構至多也就處分宏遠公司的幾個人,絕對不會牽涉其他。”蔣老大一副對當局面控制信心滿滿口氣。
“誰知道呢?反正上次劉紅讓朱大勇副書記負責調查吳翠柳了,我估摸着劉紅的心裡有數,宏遠公司跟老書記之間是有聯繫的,只不過她暫時沒弄到什麼有力的證據。”
“朱大勇副書記負責調查吳翠柳這件事情老領導早就知道了,否則的話,也不會安排吳翠柳離開,朱大勇也正是因爲這件事做引子,纔會受到這次的處分不是嗎?”
“蔣書記,依我看很多事情還要從長計議才行,雷老闆那邊的嘴巴要嚴,一些亡羊補牢的措施要做好,否則的話,宏遠公司的案子受到牽連的人可不少呢?”
蔣老大從小嚴的眼神裡看出某種焦慮,他心裡立馬意識到什麼,脣亡齒寒,朱大勇突然出事似乎對小嚴造成很大心理壓力,他趕緊給小嚴吃定心丸:
“小嚴,你放一百個心,不管事情到哪一步絕對不會讓你受到拖累,你現在的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離開了你在中間運作,我們就都成了聾子瞎子,根本就不知道里面任何情況,所以,你自己心裡上一定要強硬起來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需要什麼儘管對我說。”
“蔣書記,我明白,做紀委這行幾年,我怎麼會對自己眼前的處境不清楚呢?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小嚴長長的嘆了口氣。
蔣老大聽了這話臉色也有些黯然,“是啊,小嚴說的對,自己又何嘗不是這種情況呢?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你放心吧,關於你幫我跟雷老闆聯繫的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三個知道,你應該明白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不管是到了什麼地步,我都可以保證這個承諾。”蔣老大特別特別真誠的口氣對小嚴承諾。
直到蔣老大說出這句話來,小嚴才意識到,其實自己今晚心神不寧的過來找蔣老大,要的就是這句承諾,現在終於從蔣老大的嘴裡親口說出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蔣書記,我......”
小嚴心裡所想被蔣老大從口中直接說出來,心裡倒是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人常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自己拿了蔣老大兩百萬的好處費,付出也是應該的。
“你什麼都別說了,以後你儘量別到我這來,有任何事情咱們電話聯繫。”蔣老大知道小嚴想要說什麼,擡手阻止,兩眼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味道看向小嚴。
蔣老大剛纔說的那番話並非誠心敷衍小嚴,他一向是相當器重親情的人,就衝小嚴跟他之間那份掩藏已久的血緣關係,他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小嚴出事,蔣家一門已經太多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難道還要拖累小嚴?
小嚴走後,蔣老大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眼的情形,對他來說,對宏遠公司來說,都是極其不樂觀的,陳大龍利用劉紅這隻手已經在慢慢的扒開宏遠公司軀殼隱藏的秘密,如果不想被對方先找到命門一招致命,自己就必須要先解決對方有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危險。
一個人沉思良久後,蔣老大撥通了老領導的電話。
儘管已經夜半時分,蔣老大卻從老領導接電話的聲音裡聽得出來,領導的情緒很亢奮,蔣老大瞭解老領導的生物鐘最興奮點在晚上八點到十點左右,這陣子,正好飯局結束,一些娛樂項目準點開始了,老領導的興致也被撩撥到一種最高狀態。
老領導此時顯然剛剛不得不逼迫自己從一種相當亢奮的狀態慢慢走出來,接到蔣老大的電話,劈頭就問:“又出什麼事了?”
最近這段日子老領導已經習慣了從蔣老大嘴裡聽到一切壞消息,要是哪天聽到什麼好消息,估摸着他還得掂量是真是假。
蔣老大把小嚴今天向他彙報的事情跟老領導說了一遍,說:
“老領導,現在縣紀委的朱大勇副書記被市紀委的人查處,估計是幫不上咱們什麼忙了,縣紀委內部再這麼清理去,其他一些自己人說不定以後也不敢隨便幫咱們了,形勢對於咱們來說可越來越不利啊。”
蔣老大憂心忡忡,老領導卻很淡定。
“新官上任排除異己都是很正常的現象,陳大龍想要利用宏遠公司的案子敲山震虎那就隨便他,朱大勇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被紀委調查,也只能怪他做事太大意留禍根,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蔣老大聽老領導說的輕描淡寫心裡不由一陣冰寒,朱大勇好歹也曾經鞍前馬後在老領導跟前服務過幾年,怎麼現在他出事了,老領導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老領導,萬一裡面的信息來源全都被掐斷了,那可就麻煩了。”蔣老大不敢對老領導的做派露出絲毫不滿,依舊是俯首帖耳恭敬語氣跟老領導說話。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宏遠公司的案子關鍵還是在雷老闆身上,只要他一言不發,到最後相信紀委的人也拿他沒辦法,反正他是充當宏遠公司場面的負責人,就算是紀委的人想把案子往旁人身上扯也沒轍。”
老謀深算的官場老妖起初早已料到了會有今天的局面,哪怕是雷老闆這一關真的受不住,好歹底還有蔣老大這一關,蔣老大的個性他了解,個性執拗卻忠心不二,危險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他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