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硬漢
因爲孫毅被費柴放回嶽峰去休假了,所以費柴就讓秦嵐開車,其實局裡有值班司機和車輛,但是費柴說那是‘地防’專用應急車,必須專車專用。
秦嵐雖說也學了開車拿了駕照,可畢竟手生,把車開的如同蝸牛爬一般,費柴也不在乎,反正那個馮副市長無所謂跟他守時不守時。正在路上呢,範一燕忽然打電話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費局,請問您帶的是板兒磚還是棒球棍啊。”
費柴被她問的一愣,隨後又聽到她咯咯咯的笑聲,知道她是在調侃,就笑道:“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那事兒也傳你那裡去了,真快啊。”
範一燕說:“那是啊,當領導的就得耳聽八方嘛,我好歹也算是個領導嘛。”
費柴說:“得了吧,你就別謙虛了,你不算領導誰還算領導啊。”
範一燕說:“還好你手下夠機靈,一個電話打到欒雲嬌那兒,欒雲嬌又打給了我,我可是火燒眉毛似的給你們打電話,那個老馮雖說看上去總是古板嚴肅的,真要打起來可不是你的個兒啊。”
費柴笑道:“瞧你說的,你就敢肯定我能跟老馮打起來?”
範一燕說:“那可不是?老馮可是佔了你的地防應急熱線啊,記得當年南泉見應急廣場的時候,水泥不達標,你可是把人家整個兒工地都給砸了。”
費柴見她提起舊事來,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說:“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啦,老馮讓我去見他,那我就去見他,反正我們地監工作是離不開地方領導的大力支持的,見見面,也是有好處的。”
範一燕說:“有些事兒啊,你還是先別怪老馮,他以前就是鳳城人,後來才調到省裡去的,可能對地監局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吧。”
費柴笑道:“原來如此啊,看來老馮也不是個學習型的幹部。”
範一燕也笑着說:“這話你可別亂說,人家現在還天天堅持看馬列著作呢。”話是這麼說,言語間卻不免的帶了幾分嘲諷。
有了範一燕的電話,費柴覺得應該調整一下等會兒說話的方式和態度了,於是又在腦子裡把該說的話都過了一遍。誰知到了還是一句話都沒用上,因爲一進馮市長辦公室,馮市長就大聲笑着迎了過來,兩隻手都握了費柴的手熱情地說:“哎呀呀費局長,總算是把你請來了,範市長跟我說啊,你是業務型幹部,交際應酬什麼的總是往後躲,不得已,我是隻好出此下策啊,還請別介意。哈哈哈。”
費柴一聽都呆了,按他說話這意思,剛纔把費柴呼來喝去的就是爲了能讓他來一趟,看樣子還是要熱情找到一番?當下早先想好的話是一句也用不上了,只好支吾着應付着。
“我來的時候聽說你休假去啦……”大家坐定了,馮市長又做了些解釋,大體意思是之前沒見到費柴很遺憾,而他分管的部門包括宣傳口兒,而地監局最近的一項重點工作也是宣傳,所以他早就想雙方領導一起坐一坐,把這件工作好好落實一下。
其實這明顯是一種掩飾,之前的工作欒雲嬌一直再抓,而且已經上了軌道,馮市長不可能不知道,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地監局已經升格直轄,而起鳳城地監局全程是鳳城地區地監局,而不是鳳城市地監局,他早就不是上級身份了,非但鳳城局管不了,就連嶽峰、東山兩個分局也管不了。
不過範一燕之前也打了招呼,人家既然自己已經給自己找了臺階,他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去抽人家的下房梯,所以也就想有鹽無味地的說上幾句笑呵呵的話,然後打道回府,誰承想人家馮市長一下子就又拐到宣傳工作上去了,而且都不是空話,很多實事方面都很痛快甚至主動的表了態,這讓費柴對馮市長的感覺大爲改觀,覺得此人雖然有些古板官僚,但是做事還是認真的。
談完宣傳的事情,馮市長又說:“費局啊,話說回來,國慶是咱們國家的重要節日之一,應該是舉國歡慶的,我昨天今天全城轉了一圈兒,沒幾家單位沒掛彩旗彩燈的,不過我回來查了一下,也不怪你們,是市裡辦公室沒把你們通知到位。”
費柴琢磨着這傢伙可真是死腦筋,居然還咬着這個不放,一個副市長不去想辦法爲全市人民謀取福祉,就盯着各單位的彩旗燈籠,還真是食古不化啊。正想說兩句,秦嵐卻搶在前頭說:“馮市長,這個是我的錯誤,費局長節前休假纔回來,我也是想幫局裡省點錢,所以彩旗什麼的都是郵購的,快遞給耽誤了剛纔局裡打電話說才送到,我馬上就安排局裡給掛上。”
馮市長一聽,臉上就樂開了花說:“原來是又原因的啊。節約是對的,咱們國家雖然改革開放三十年,國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但是勤儉節約的美德還是不能丟的。”
於是乎,大家皆大歡喜,都保住了面子。事情也解決了,馮市長又熱情地留費柴和秦嵐吃午飯,怎麼也推辭不掉,只好吃了,還喝了不少酒,下午兩點多才被放回來。
回到局裡,費柴見門口果然掛了燈籠彩旗,就問秦嵐:“你還真提前預訂了啊。”
秦嵐苦笑着說:“哪裡啊,我發短信給盧主任現準備的,不管怎麼說,還是要保着大家的面子啊。”
費柴笑道:“嵐子你真棒啊,今天要是沒你,肯定不會這麼圓滿收場。”
秦嵐說:“你可別這麼誇我,我沒你那麼本事大,所以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幫襯幫襯你,讓你專心做你擅長的事啊,我這也算是間接爲鳳城地區的地防工作做貢獻了,嘻嘻。”
費柴笑道:“你呀,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欒雲嬌了,真是近朱者赤。”
雖說喝了酒,費柴還是去各值班室逛了一圈兒,大家都堅持着在崗,這讓費柴很欣慰,於是勉勵了幾句,覺得酒力上頭,跟秦嵐說了一聲,就回房睡覺去了。
睡了一陣子醒來,覺得口渴,就起來找水喝,又感覺到房裡有人,而且是在廚房那邊忙和,覺得也不是外人,就只穿了內衣褲打着哈欠,揉着太陽穴出來問道:“秀芝,是你嗎?”
費柴這麼問是有道理的,因爲除了他本人,一般就只有秀芝有他房間的房卡。誰知他的話音剛落,就傳來一聲脆生生回答:“你就只記得秀芝咩?”
是小冬。
小冬繫着圍裙,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放了一個菜盆,裡面是溫水,泡着一些湯料,豆豆片片的費柴也認不出個所以然。她正拿了一個漏勺,在撈取着盆裡飄上來的雜物。
原本以爲是秀芝,卻是小冬,倒是很出費柴意料,當即嚇了一下,就往後退了兩步說:“哎呀,我去穿件衣服。”
小冬笑着說:“哎呀,至於嘛,就算我沒見過你的,還沒見過男人啊。”
費柴略微尷尬地笑笑說:“人還是有點遮蓋的好。”然後就回到屋裡,穿了衣服又出來,卻是小冬已在門口候着,端了水杯給他說:“喝吧,醉酒之後都會口渴,這是溫水,不能大口大口的喝涼的。”
費柴笑了一下接過水喝了,空杯子又還給小冬,問:“你怎麼來了,好意外。”
小冬嘆了一聲,放好水杯,又拿起漏勺撈湯料裡的雜質,邊撈邊說:“你可別問了,一提起來我就覺得特別的過意不去,其實我早就想過來了,誰知我纔回去沒幾天,我老公就來了,一直賴着不走,對了,滑坡那回你也見着了啊,那回你腿傷了,可把我嚇慘了,不過你也真夠男人的,肯定特疼,可你就哼了兩聲,還自己縫傷口,好嚇人哦。”小冬就是有這個毛病,說起話來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完全湊不成一個完整的自然段兒。
費柴笑着說:“那有什麼啊,搞地質的常年跑荒郊野外,什麼遇不上啊。”
小冬說:“可別提了,我那老公,丟死人,滑坡之後整晚上不睡覺,坐在沙發上抽菸,你說你抽菸就抽菸吧,一會兒就把我搖醒,一會兒就把我搖醒,問我:你說咱們這兒不會也滑坡吧。還讓我給你打電話,讓我問問你我們那兒安全不安全,你的當時都傷了腿了,我擔心的不行,不能來照顧你心裡已經很難受了,這傢伙還是一遍一遍的問,最後我急了就罵他:你害怕就滾嘛,他又不滾。”
費柴笑道:“他是你老公,當然不會滾了,那種情況下。”
“什麼呀,你不知道。”小冬說“那是沒錢了,賴着我給他拿錢,也是我捨不得一直緊捏着不給,前幾天我實在熬不住了,給了他五萬,結果第二天他就跑了,早知道我還不如早點給他,早給了早打發。”
費柴說:“你這想的就不對了,你早給他他早花完還是要來找你,他沒說他要錢幹什麼?”
小冬說:“跟我說的是要做生意,我是沒見到過這些年他賺過一分錢。你把手給我,我給你把個脈,看你最近身體咋樣。”
費柴就左手伸給她,小冬搭了他的脈,慢慢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看的費柴都有點害怕,就問:“我沒什麼大病吧。”
小冬搖搖頭說:“大病倒是沒有,不過你婚外有女人了。”
費柴暗自‘靠’了一聲,這也能靠搭脈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