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華夏國,京市萬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陳功,把資料拿去馬上印20份,半小時後公司領導開會用……”
“陳功,馬上把這文件送去京市房管局……”
“陳功,去把會議室收拾一下,下午有個中層幹部會……”
“陳功,制個報表,把我這數據給填上去,明天趙總要看。”
陳功把手寫稿拿在手裡,“好好,我馬上弄。”說完陳功順手將手寫稿放進碎紙機。
“我填個屁的數據!”
陳功跟誰也沒打招呼,一口氣便跑出萬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大門口,心裡很不舒服,媽的,這班上的叫什麼呀,整天就是打雜打雜,沒一件是正事兒,掏出電話“喂,王騫,在哪兒啊,下午沒事兒吧,把黃海波叫上,我們找個小飯館吃晚飯,喝喝酒,不喝醉不準回去。好,那就原來高中門口那家悅來酒家,嗯,一會兒見。”
陳功掛上電話,心裡還在報怨着,“什麼破公司,整天就知道叫我送這,讓我寫那的,他媽的我不幹了。”便揮手攔了個出租車。
陳功上了出租車,坐在副駕駛位上,“師傅,京市第六高中,在校門口停。”陳功在車上想着,還是打車好,打車方便喝酒嘛。
下午六點,三個老同學終於在北京市第六高中門口碰頭了,陳功、王騫、黃海波。
王騫站在三人中間,按着陳功和黃海波的肩膀,“我宣佈,我們六中的三巨頭終於在若干年後回到這裡聚首啦。”
其實這所謂的三巨頭也就是三個校園惡霸,整天打架惹事兒,聲稱除惡揚善,在校園最“底層”是說一不二的三個狠角色。
除了陳功在京市萬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上班外,王騫高中畢業就自己開了家檯球室掙點兒煙錢,而黃海波由於成績中等偏下還要下點,在京市唸完警校後,居然奇蹟般的混進了警察序列,分在一個社區的派出所裡做民警,整天也是渾渾噩噩,虛度年華。
三人說笑着往悅來酒家走去,“黃警官,你可得罩着我哦,哪天我作奸犯科進去了,你得讓我早些出來,可別讓我在裡邊受苦了”。
“少來了王騫,我可是聽說你混得不錯,你檯球室附近的幾條街誰不知道你是地下龍頭。”
“聽誰胡扯的,也就是經常幫一些不懂事兒的小子主持點公道,開個會什麼的,我已經很久沒有動拳頭了,現在是法制社會。”王騫說道。
“最好別搞事兒,現在打黑厲害得很,你這半個黑社會萬一被認定成了真的黑社會,那後果就嚴重了。你要不把檯球室關了,回頭我給你介紹個歌城、酒樓的保安隊長噹噹,你老媽身體不好,還需要你照顧。”黃海波很嚴肅的對王騫說道。
“行了行了,以後再說吧,今天不說讓咱幾個哥倆不愉快的事兒。陳功,你可是當代白領啊,還是你混得好.”王騫很喜歡目前的生活方式,便轉移了話題。
“白領?我整天累得和黑領一樣了,我今天叫兄弟們出來是宣佈一件事兒,我把公司給炒了。”陳功說話時顯得很驕傲。
“辭職了!”王騫和黃海波齊聲驚叫道。
“整天像個賣苦力的,活得窩囊!“陳功一口痰吐在街邊。
三人邊走邊聊便來到了六中旁邊的悅來酒家。
“到了到了,先點菜,咱三兄弟邊喝邊聊。”黃海波不客氣的第一個坐了下來。
三人喝酒像原來上學時一樣的不注意形象,如果是大夏天可能早就袒胸露臂了,幾人聊着喝着便脫得只剩一件衣服了。
喝酒也不用杯子,老拿着酒瓶碰來碰去,引起很多人憤怒的目光。
一個衣冠楚楚的眼睛男盯着王騫,嘴裡特不乾淨,“染得個五顏六色,三個小混混,牛他媽的牛。”王騫的頭髮是紅白黑三色。
三人原本的脾氣都很暴燥,黃海波因爲當了警察,雖然跟朋友說話口氣和性格還是有點兒像土匪,但是在外面還是顯得很低調,王騫一直在社會上漂着,脾氣最爲火爆,陳功算是三人中脾氣稍好的,但可惜今天心情不太好。
陳功聽到第一個站了出來,“我吃我們的,我說管你什麼事兒?”隨後王騫和黃海波桌子一拍也跟着起了身。
眼睛男看三人的架勢,“你們吃東西喝酒不能小聲點嘛,誰沒喝過酒。喲,流氓還想動手啊。”
王騫有一股衝上去揍人的衝動。
陳功一把拉住他,“算了,少惹些事。”
陳功是個從來不想惹事的人,他喜歡自由自在,不受約束,但如果有人觸碰了他的底線,他可是個不會怕事兒的人。
“陳功你別管,我今天非得教訓一下他。”說着王騫便想掙開陳功的手。
黃海波拍了拍王騫的肩膀,“走了,單我已經買了。”兩人半拉半推將王騫拽了出去。
“狠,什麼玩意”眼睛男等三人走人發泄出一句話,對於剛纔的情況他也是很怕的。
三人醉熏熏的來到一家歌城門口。
“大家都累了,上去唱會兒歌,再喝點。”陳功對他倆說道,陳功今天辭職是最想痛痛快快放鬆一下的的。
“你這麼摳門的傢伙,居然今天如此大方,你發燒了。”黃海波說着便把手掌放在陳功的額頭上。
“去你的,你上去慢慢發騷,走。”
三人跟着服務生,走向去包間的過道上,從他們右側擦肩而過的一人突然從他們後面吼道,“那個紅色給我站那兒了!”
王騫轉過頭去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除了你還有紅色的嗎,你看你手剛碰了我身上一下,我衣服已經變這麼髒了,你以後走路小心點兒,可不是你這種人賠得起的。”那人高高的個頭,看樣子一副高高在上,氣勢不凡的樣子。
“我給你賠個理就是了,你憑什麼說我是這種人那種人的,你人模狗樣就了不起了,啊!”王騫根本不怕,馬上對那人喊道。
那人聽了馬上臉色一變,“什麼東西。”說完轉身想要走。
王騫剛纔就一肚子火沒有發泄出來,這下更加氣憤了,走上去拉住他,“欺負了人還想跑”,藉着醉勁更是拳腳伺候在那人身上。
那人身邊有兩個朋友立馬對王騫動起手來,陳功和黃海波眼看局勢已經無法控制,便也加入戰圈。既然打起來了,陳功可是毫不留手,專指別人要害地方打。
“別打了,別打了”附近一下子圍了好多的人,幾名安保人員也迅速來到這裡,拉開幾人。
一個保安隊長在一旁,“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們都別離開現場,等待警察來處理。把他們看好了。”保安們圍住陳功三人。
那個被打的人扶着牆,半彎着腰,“一會兒又你們好看的。”
陳功心想,王騫是有些前科的,如果被逮了,可能在裡面不好過,家裡又有老母要照看;黃海波是公職人員,這事兒小則處份,大則開除。至於陳功自己,剛把公司給炒了,根本就是毫無顧及,而且陳功也不想兩個哥們知道他的“背景”,對於他來講,這打架確實算不上是個事兒。
“王騫、海波,你們馬上衝出去,我來纏着這夥保安。”陳功低着頭小聲道。
“啊……”陳功一聲大喊,出腳又踢在那人的腰上,保安們又一擁而上去拉陳功,陳功儘管兩手被拉住,但腳上的動作不斷,等衆人回過神時,王騫和黃海波已經逃離了現場。
幾個警察十分鐘後來到了歌城,陳功被兩個警察帶了出來,聽見那人對着警察說道,“我是京市名城區副區長的秘書,我叫李剛。”
又他媽是個叫李剛的,陳功心裡暗暗好笑,也有一些警惕,這人是官場上的,說白了,在大的方向,他和警察是一夥的,自己如果不採取措施怕是要吃虧。
陳功想着也撥通了一個電話,“警察同志,我問下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個派出所。哦,謝謝。聽到沒,是名城區豐收社區派出所,嗯,快找人來處理,來晚了我可就缺胳膊少腿了。”
李剛秘書在旁看着,心裡覺得好笑,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牛人,多少區裡各部門的頭頭腦腦看見我都是點頭哈腰的,你叫誰來也沒有用的。
李剛正想着,“那個什麼李剛的,你是誰的秘書,問你,裝什麼聾子。”
李剛沒想到這小夥子居然如此囂張,“告訴你,小子,我是名城區政府張文遠副區長的秘書。”李剛有些沾沾自喜。
“聽見沒,人家是張副區長的秘書李剛同志。嗯,就這樣,我掛了”陳功掛上電話,對着李剛做了個鬼臉。
名城區豐收派出所內。
“你把你另兩個惹事兒的同夥馬上叫來,你一個人可抗不了的,打架鬥毆,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名警察和陳功面對面坐在一張審訊桌前。
這時,門開了,警察站起來行了個禮,“所長。”
剛進來肥頭大耳的所長指着陳功,“你最好馬上讓你的同伴來所裡報到或者把住址給我們,否則,你今晚可能不好受哦。”心裡想着,幾個不懂事兒的年輕人,不給點教訓以後不會老實。
李剛秘書正站在所長旁邊,對着所長指手劃腳,“好好收拾下他們,現在年輕人,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所長態度很端正,“放心,李秘書,讓他吃點苦也要把另外兩個人找出來。您受委屈了,茶都砌好了,您去外面坐會兒,肯定給您滿意的交待。”
所長轉向陳功,“幾個小屁孩,李秘書是你們能惹的嗎,有你們好看的。”
“所長,有幾個人來了,說是京市公安局的。”一個警察走了進來。
“什麼,市公安局的,馬上帶路,迎接領導。”所長整理了一下衣裝。
“你是這裡的所長?”站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問所長。
“是的,您是?哦,是您啊,市局的郝局長,我在京市派出所長工作會上見過您,快坐快坐,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馬上跟名城區分局領導聯繫一下,向他們報告一下。”所長眼睛都在發光,機會啊,表現的機會啊。
“不用了,剛纔是不是有個叫陳功的被你們所裡帶回來了,馬上把人給放了。”郝局長擡頭看着天花板。
“你過來,馬上把陳功給放了,給他道個歉,不,我親自給他道個歉。”所長心裡想,不說李秘書,就是名城張文遠副區長來了也不敢得罪郝局長啊。
“陳功同志,不好意思,是我們所裡搞錯了,我們的工作沒做好,我代表我們所裡跟你賠個不是,向你道個歉,你隨時可以離開。”
李剛一直在審訊室裡沒出去,不知道外面來了個大領導,“我說所長,怎麼搞的,剛纔不是說要辦他嗎?”李剛很不解啊。
“李秘書,你們這事兒呀我看也不能全搞幾個有爲青年嘛,你自己也有責任的,不就把你衣服弄髒了,你用得着這樣糾纏不休嗎。”所長的態度讓李剛迷糊了。
陳功坐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就感謝所長明查秋毫了,李秘書,不用送我,我知道路的。”
外面等待的郝局長與陳功一同走出派出所,途中都沒有正眼看過派出所長一眼,便上了一輛警車。
李剛緊握着拳頭,正想發作,手機也嘟嘟響起,他走派出所門口接起電話,電話是張文遠副區長打來的,“小李啊,你明天不用來秘書科了,另有重用,明天去區里人事局,他們有同志帶你去新崗位。”李剛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他惹了不該惹的人,雖然錯並不全是他,但已經晚了,他目送着陳功坐車駛離派出所,車牌京A00030警。
李剛癱坐在地上,一下子,彷彿從三十五歲老到了五十歲,心裡想不通啊,“牛,他媽的的太牛了。”